【34】
半年以前的那天, 酒店的房間裡。
楚詞被綁在牀上，莫霄在沙發上，正興致勃勃的擺弄着電腦。
“楚楚, 我們很久沒有玩配音了呢。” “我還留着好多你的音頻, 這次回來, 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句話, 我都錄了下來哦。”
莫霄移動鼠標, 打開音頻處理軟件，將音頻從剛纔錄下的影像抽出來。然後他忽然換了一種深情款款的語調，帶着情0。0欲與喘息問道：“楚楚, 楚楚，你還愛我的是麼？”
楚詞在那一場掙扎裡幾乎用盡了力氣, 已經完全發不出聲音了, 更不消說去思考莫霄要幹什麼。
滿房間只能能聽到莫霄鼠標的咔噠聲。
片刻之後, 莫霄笑道：“楚楚，聽聽我們的新劇。”
音頻的開頭是一段沙沙的雜音。
“你不是早就料到了麼？還寄給我一張請柬問我死沒死！你幹什麼！”
“楚楚, 你的臉還是這樣溫軟細滑，我真的好喜歡啊。楚楚，你這裡……還是敏感點嗎？”
“啊……”
“咔噠”一聲，是解開皮帶的聲音。
“莫……莫霄……住手……”
一連串的粗氣直喘。
“楚楚，不要忍着啊, 我喜歡你發出聲音。”
“唔……”
“我其實還是蠻喜歡你的味道的。”
“啊！”
“楚楚, 你真的好像貓仔。溫順的時候, 炸毛的時候, 亮出爪子的時候, 都好像。我的貓仔。”
“莫霄……莫霄……莫霄！”
“楚楚，楚楚, 你還愛我的是麼？”
“是的，你永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顛倒黑白！無恥！卑鄙！楚詞咬緊了牙想痛罵。
“你說，給那個男人聽到這音頻，他會怎麼樣呢？”
在意識消失的一剎那，耳邊只有莫霄的這句輕笑。
等楚詞再次醒過來，天已經黑了，他還是被綁在牀上。
“你醒了？”莫霄探過身來，臉上的得意之色掩都掩不住，柔聲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你去找過靖華了？”楚詞的聲音依舊是啞的。
莫霄挑了挑眉，“你猜啊。”
不用猜了。楚詞別過頭，不想看他的表情。
“生氣了？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慢慢等你氣消了。”莫霄嘆了口氣，他俯身貼着楚詞的耳朵輕聲道：“我已經接管了老頭子的王國，這酒店現在是我的名下了，我是這裡的國王，你不要想着有誰能來救你。”
“楚楚，我們慢慢熬，我們有一輩子。”
楚詞就這樣被莫霄綁在了酒店裡，誰也不知道，沒有人來救也不能自救。
最開始的時候，楚詞激烈的反抗，一有力氣就掙扎。奈何被綁着手，幾次從牀上跑下來都被莫霄摔了回來，還用布條將雙手雙腳都綁了起來。然後楚詞開始絕食。他不肯吃，莫霄硬塞硬灌。到了最後，楚詞自己都絕望了，麻木了，任憑莫霄灌食物，只當自己是個死人。
他安靜了，莫霄卻漸漸的暴躁了。答應過不動他，但是爲什麼楚詞就是一副活死人的樣子？他從前溫柔乖巧的楚楚去哪裡了？
“說話！楚楚你說話！”
“你爲什麼這麼聽話？爲什麼吃東西？”
“楚詞你說話！”
楚詞的臉上都是死灰一般的神色。
到後來莫霄都有些灰心了，忽然說道：“楚楚，我讓你去送他離開。”
楚詞微微的一震。
莫霄清楚地看到，又說了一遍：“他今天離開，我讓你去送他。”
慢慢地轉過頭來，楚詞沒有說話，眼裡卻閃着微微地光亮。不敢相信，卻抑制不住期望。
“我讓你去。”莫霄吻了一下楚詞的臉，“總要讓你知道，你永遠都放不下我的。”
楚詞眼裡的光彩越來越重，看着莫霄開始解開幫着他的布條，終於出聲道：“你……你不要騙我……”
“我怎麼會騙你呢？”莫霄替他揉了一下手腳上因爲捆綁而出現的瘀傷，將楚詞的衣服整理好，甚至親手將楚詞扶起。
“楚楚，我帶你去停車場。”
楚詞已經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舉動裡一定有別的陰謀，但是不管莫霄打得什麼主意，他不想放棄這唯一的機會。
靖華今天要走！靖華以爲他喜歡莫霄以爲他要離開他！
莫霄將楚詞扶到樓下的停車場，在一輛白色的車前，將車鑰匙交給他。“你還會開車吧？”
楚詞的手腳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就是沒力氣他也要開這車！
莫霄看他手腳尚且不利索，卻迫不及待地接過鑰匙就鑽進去準備發動車子。想象着等等他也會這樣急匆匆趕回來，莫霄不由得嘴角含笑，溫柔地叮囑道：“不要開太快的車，你的手腳還不靈便，小心出車禍。”
“楚楚，爲了我珍惜自己。你很快就知道，對於你來說，我纔是最重要的。”
楚詞置若未聞，發動車子立馬就衝了出去。
葉靖華葉靖華葉靖華！等我！等我！
楚詞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能開這麼快的車，一路不管單行逆行，只要能走他就往前衝。違規或者不違規，讓他一邊去！一路衝鋒陷陣，終於到了機場外，楚詞衝出車子就向境外的登機口跌跌撞撞地跑去。
靖華靖華，你在哪裡？
楚詞在人海里尋找。
心急如焚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音樂聲。楚詞有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是什麼，似乎是一首歌的前奏。
直到女歌手開始唱：“Hey，我真的好想你，現在窗外又開始下着雨……”
是手機鈴聲！是葉靖華專用的手機鈴聲！
來不及思考這麼多天了手機爲什麼還有電，來不及思考爲什麼這麼多天了都沒有電話，來不及思考葉靖華爲什麼直到此刻纔打電話給他。楚詞手忙腳亂的在身上翻找着手機，看也來不及看來電顯示，接通了就叫道：
“靖華！”
“請問是楚詞先生麼？”
是女人的聲音。楚詞呆在原地，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葉靖華，你把手機給別人了麼？這個女人是誰？
電話裡的女子還在繼續說：“楚詞先生請你來一趟XX醫院可以麼？你的朋友莫霄先生割腕自殺了，正在搶救……”
“缺錢叫他的酒店給！”楚詞吼道。
話筒裡的女人在他就要掛電話的那一刻急聲叫道：“莫霄先生一定要你來不然他不肯接受治療！”
這個人一定是瘋了一定是瘋了！
“那就隨他的便！”
“先生我們是小醫院得罪不起這位先生拜託你快來！”女子的聲音幾乎要哭出來了，“我們得罪不起這位！先生求你了！”
楚詞咬緊了嘴脣，不由得再次擡眼尋找。四顧，視線驟然一凝。
那個熟悉的身影剛剛過了安檢。
一剎那的猶豫，一點點的遲疑。咫尺之間，只剩背影。不，連背影都消失了。
楚詞的心口絞痛，差點蹲下身蜷縮在一團。
這顆心是被生生地剖走放在那架飛機上了嗎？
“先生！先生？先生！”電話裡的女子帶着哭腔一連疊叫，話筒裡還有人在吼她，紛紛雜雜。
原來是以命相挾，難怪他笑得那麼得意。原來是算準了靖華的飛機，難怪那麼大方把他放出來！
什麼都算計好了！什麼都算好了！從他回來的那一刻什麼都算好了！
剛見面的暈倒是爲了進住他的屋子，是爲了叫葉靖華吃醋。
次日的示弱深情是爲了確認情形，是在樓下等候的鋪墊。
樓下的守候是爲了在衆人面前求婚。
在衆人面前求婚，一面是誘惑，以爲他必定感動得無以復加。一面是逼迫，算準了他心軟捨不得在衆人面前拒絕。
然後就有了那張帖子，有了那滿城的風雨。那是要公衆向葉靖華施加壓力---工作上，生活裡，家庭中。
他想要葉靖華就此放棄。
葉靖華一定以爲他真的是深情款款，真的是浪子回頭，所以一定遠遠地躲開了。
他該有多傷心。
楚詞，你要冷靜，從前葉靖華靠近你用了多少努力，你就用多少努力挽回他！
楚詞深吸一口氣，對電話那頭說道：“你告訴他我馬上過去，先給他治療，否則等我過去了，他的血也要流乾了！”
這就是他所謂的明瞭？很好，他現在真的對誰更重要再清楚不過了！
楚詞推開病房的門時，莫霄正靠在病牀上。看到楚詞匆匆而來的身影，他微微一笑。
“我贏了。你看，我的命比較重要。”
“不，你輸了。”
“莫霄，我們之間的帳，一筆一筆，今天清算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