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自己應該不必如此面面俱到,這些將領哪一個不是人精?領兵風格各有不同,便不如放手讓他們去幹?自己要做的便是瞭解他們的性格作風,分派任務給他們便足矣了。
如鄧艾喜行險,善利用地形;龐德善衝陣,果毅剛猛,乃鋒將;王平性格沉穩,行軍徐徐而動,善領正兵;王衝性格魯莽,卻是膽大心細,每每總有奇計智出;高進等四小將性格各有不同,但是軍略熟悉,俱都是一軍之才……
或許自己可以膽子再大一點,作戰之時劃定大體戰略目標,具體戰事則分交各將完成即可。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麾下這九萬軍馬真正的發揮其本來威力。
霍弋再看那王平,卻是極爲感激,這個人物確實有過人之處,的確是不妄自己花了大力氣賺來的。看出了霍弋的困擾,更是以言語不聲不響之間化解,既給霍弋保全了面子,又起到了勸解的作用。
霍弋感激的衝王平微微一笑,心結一去,霍弋起身道:“子均說的不錯,好!本將明日便與關將軍商議,諸君且各自歸營,整訓軍馬,來日與曹軍大戰一場!”
“喏!”諸將皆應諾而出。
霍弋轉向留在帳中的葉炤,緩聲道:“那邊的消息,要一直探聽着,可以派人往山都城左近走一走,看看我軍是否到過此處!曹軍的動向尤其要特別注意,便是新野的樂進部也不能放過,便是動了一支軍馬,往何處去了,咱們都要知道!”
葉炤緩緩點了點頭:“末將省得了!”
霍弋這才真正安下心來,轉向關興:“安國!走,咱們出營去各營看一看,看看各營訓練狀況如何。”
關興早就在帳中憋悶的快壞了,見霍弋出言。當即興奮應允,立時便出門召集親衛準備着了。
霍弋搖了搖頭,真正是個孩子心性。
實則他自己又多大呢?
數日後,鄧縣官衙,此時已經爲曹操徵用,做了前敵指揮第一線的指揮部,各文士參謀都在此處。便是此次南征主帥夏侯惇亦是在此處。
曹仁在下手端坐着,面色蒼白依舊,顯然是傷未愈。雙目微閉,精神不振。
堂下,文聘單膝跪在地上,身上的狼狽狀依舊在。只着輕甲的文聘高大的身材顯得極爲瘦削。
淳于遠亦是立在一側,目光復雜的看着文聘。
曹操的心情顯然極爲不好,也不知是因爲近日鬥將及交兵沒有佔得便宜,還是因爲文聘的戰敗,亦或者兩者皆有。
曹操聽完文聘的自述,卻是緩緩將手中的竹簡緩緩放下,眉頭緊皺:“不明之軍?還不知道敵軍人馬有多少?”
文聘自然知道這是又多丟人。但是這卻是事實:“是!末將一時失察,未曾注意敵軍人數多少,實在是敗的太過突然了!”
“那麼,文將軍的意思,敵人的人數不知道,便是敵人的身份,敵將誰人,自何處來。都不曾知道了?”帳下一文士不無刻薄的地道。
文聘看了那文士一眼,卻是沒有半字吐出。
“楊主簿不必如此,文將軍駐紮之處乃是我軍大後方,他又怎麼會知道敵軍會突然來襲?何況敵軍是後半夜到,便是萬分小心,又能如何?咳咳咳……”曹仁此時卻是睜開了眼睛,緩聲道。但是這一句話,似是牽動了傷口,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實則楊修只是打壓文聘,這文聘雖在前線帶兵。但是早已旗幟鮮明的投靠了公子丕,如今曹操幾個兒子中能得繼承曹操家業的唯有公子曹丕與公子曹植兩人。
楊修乃是曹植的忠實盟友,此刻見文聘落敗,自然是極盡打擊之能事,話說的極爲難聽。
衆將皆是掃了楊修一眼,雖是大部分都曉得楊修這般說話,就是爲了打擊文聘一人,但是帶兵打仗哪有不敗的將軍?這話一出,卻是讓帳中諸將頗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
楊修卻是個愣頭青,朗聲道:“敗軍之將還要理由?既然兵敗,怎可將責任推卸一旁?山都雖遠離前線,但水軍關乎我軍此次南征之根本,如今水軍一失,我軍難免要陷入被動,敗了軍,楊某人便說不得了?”
曹操眉頭一凝:“好了!休在說些沒用的東西!”緩緩看向文聘,緩聲道:“仲業,你是百戰宿將,依你看,這一支人馬乃是那一支軍馬?”
文聘見丞相併未怪罪自己之意,心中一寬,實則這一路歸鄧縣途中,文聘早便將事情前前後後想了個清楚,此刻曹操問起他。文聘道:“丞相,末將以爲,這一支人馬有兩種可能!”
曹操顯然很是意外:“哦?兩種可能?”
文聘緩緩道:“喏,是兩種!敵軍襲營時,雖人人帶鬼面面具,但是盡都是赤甲,是以文某以爲,敵軍很有可能,便是霍弋麾下的軍馬!但是霍弋之軍馬如何能出現在山都?末將以爲多半是自荊山而來!”
楊修卻是不合時宜的在一旁冷笑起來:“哈哈,文將軍敗了這一仗,莫非把自己腦子都給敗糊塗了?荊山?那荒無人跡的地方,怎麼可能走得通?”
文聘並不以爲杵,緩聲道:“我亦與楊主簿一樣的想法,所以纔會猝不及防,爲此一軍所襲!”
楊修待要還說話,卻是爲曹操的話所止:“哦?那麼還有一種可能是?”
文聘緩聲道:“這一種可能極小,我軍在筑陽附近有駐軍,但是還是有這樣的可能,許是駐紮上庸、房陵一帶的蜀軍大將孟達及公子劉封的人馬!但是末將看來,這樣的可能極小,一來我軍在筑陽有不少駐軍,敵軍很難瞞過筑陽駐軍,自築水而來,實則,末將亦是認爲,此二人軍馬雖不少,有近兩萬,但是並不精銳,以末將水軍,便是遭了這一支軍馬的襲擊,亦是能夠與之一戰的。”
文聘斷了一斷:“末將至今記得那夜敵軍來襲的場景,手段極爲迅猛,自三面幾乎同時發動襲擊,且極爲迅速,末將帳中許多軍馬甚至未曾甦醒便成了刀下亡魂。非是末將瞧不上孟達、劉封,但末將不認爲這二人的軍馬有這樣的手段!”
文聘頓了頓:“只有霍弋麾下的軍馬纔有如此素養!”
曹操聽完文聘的分析,緩緩走了下來,扶起單膝跪地的文聘:“爲將者哪裡有百戰百勝的!仲業乃是我軍中股肱,操如何忍心降罪之!起來吧!”
文聘此刻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他本就少言,此刻亦只是納頭一拜,緩緩起身立在一側。
帳中氣氛頓時有些沉悶,人人都知道,若真的是霍弋的軍馬,那麼便意味着很多,一則霍弋的人馬極有可能掌握了一條外人不曉得的道路,可以自荊山翻過,直奔己方大後方;二則,已然有一支極爲精悍的人馬,人數更是不少,潛伏在了自家的後方,似是毒蛇一般,時刻都可能暴起傷人。
而偏生此刻乃是戰爭相持階段,這一支人馬極有可能成爲打破僵局的一支軍馬,自己失了水軍已然是少了主動,若是任由這一支人馬在後方胡亂攪和,勢必會讓戰局朝着不利於己方的方向滑落。
曹操緩緩擡起頭:“這一支人馬必然要找到其位置,並以大軍絞殺!我軍駐紮前線軍馬不可輕動,傳令新野樂進,速速領軍馬西進,搜尋這支人馬的去向,最好將其殲滅,否則,孤寢食難安!”
“喏!”一名傳令官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