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大理寺的密室中齊齊沉默，頓了半響，於樑才搖頭道，“不可能，我們已經很小心了，應該只是那廝的本能反應而已。”
饒是如此，於樑也不得不承認，對方這一手玩得漂亮。
以退爲進，好高明的策略……如此一來，就算皇帝真有心將楊立撤下來，也會礙於面子，給予他一個體面的虛職養老。
況且，目前皇帝可沒有任何要撤下他的意思，完全是裴度在用力不是？
“我有些擔心……”
裴度這人膽子並不大，又出現如此突發情況，心中更是沒底。
“你擔心，這是蓋元禮和楊立唱的雙簧戲，共同引咱們入局？”，於樑瞬間窺破他的心事，淡淡問道。
“……這種可能性不大。”，頓了頓，於樑微微搖頭，“他留下了足夠的把柄在你手上，那老狐狸不會幹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事。”
聽到於樑的肯定，裴度終於有些安心，很快又苦笑道，“可是我現在騎虎難下……答應了蓋元禮，若最終沒有扳倒楊立，怕是後患無窮。”
“呵呵，這世上哪有隻佔好處卻沒有麻煩的事，楊立這招雖然走得不錯，但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什麼？”，裴度頓時來了興趣，迫不及待的問道。
“陛下的心思！”。於樑曬然笑笑，給出了答案，“他主動請辭，打的是陛下不會同意的算盤，那麼反過來說，若陛下當真同意了，他就是弄巧成拙。”
裴度微微一愣，隨即搖頭道，“陛下沒有批准他的辭呈，還讓他安心，賞賜了不少財物。”
於樑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畢竟楊立今年不過四十多歲，正是當打之年，就立場而言，也不算是寧王那一派的人物，自身能力也不錯，有了這些先決條件，實在沒有無故將他換下去的理由。
當然，這天底下，最難理解的就是帝王心思……沒有批准楊立的辭呈，並不等於要他接着坐穩現在的位置。
“……行了，你不用看着我，這個忙，我既然答應了，便會幫你幫到底。”
於樑瞧見裴度欲言又止的神色，哪能猜不透他的想法，無奈的笑笑，主動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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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度頓時又鬆了一口氣，連聲道謝，保證一定做好於樑交代的其他雜事。
於樑馬不停蹄的出了大理寺，權衡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讓尉遲子弟將辰七叫來。
一炷香後，辰七終於露面……從上次兩人爲了蔚公主聯姻的事鬧了一次後，這丫頭一直躲着自己。
於樑本來不想找她，不過要聯繫上石虎，她是最簡便的法子。
所以一見面後，於樑便開門見山的將自己要求說了，辰七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轉身照辦。
“……那個，我保證不會將蔚公主怎麼的，她下嫁後，我會給予她十足的自由的。”
於樑皺了皺眉頭，低聲道，蔚公主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開的話題，他不想辰七一直堵在心理……萬一這中二少女突然想不開，像上次那樣突然襲擊自己，那才叫冤枉。
“……那是你的事。”
辰七依舊面無表情，撂下一句話後施展輕功離開，於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知道她還沒有解開心結。
當然，他沒有更多的時間來跟對方勾兌，因爲小半個時辰不到，石虎便猶如幽靈一般站在了他身邊。
兩人在老地方見面……石虎宮外的隱秘住宅，於樑上次在這裡收到了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
而這一次，他們要討論的話題，也不是那麼愉快。
“你找我什麼事？”，石虎穿着最普通的服侍，臉色淡淡，彷彿天塌下來了都無關緊要似的。
於樑輕嘆一口氣，操着手站起身來，在周圍徘徊了片刻，這才頷首道，“麻煩人的事。”
這庭院有些蕭瑟，冷風一吹，讓人臉頰生疼，於樑摸了摸額頭，進一步解釋道，“這兩天，你應該知道城中傳出了什麼風聲吧？”
“……刑部尚書楊立？”
石虎淡淡反問道，意味深長的看了於樑一眼，“關於此人的流言傳播的很快，手法也和造謠呂伯仟時非常類似，看來這背後搬弄謠言的人，似乎是同一夥。”
“……你是不是想說，這出自我的手筆？”
於樑知道瞞不過他，聳肩笑笑道，“如果我承認了，你會怎樣？”
“……不怎麼樣。”，石虎將目光別過，凝聚着看向遠方，緩緩道，“影衛的職責並不包括參與大臣之間的鬥爭，若非陛下問起的話，我不會主動稟告此事。”
“你對我還真夠意思。”，於樑眉毛一揚，似笑非笑道，“嚴格來說，這算是故意挑撥離間了吧，分分鐘觸犯刑法的事。”
影衛不管刑法，但這種龐大的組織，肯定有監察百官的職責……儘管於樑是個白身，但也屬於被監察的範圍。
“……難道你還想負荊請罪，主動找我投案自首麼？”，石虎再次淡淡的看着他，目光又要移去了遠方，“那你應該去衙門，而不是來這裡。
”
於樑笑笑，搖頭道，“我沒有自己打自己嘴巴的習慣，而且，就算你言之鑿鑿的說這事是我乾的，我也不會認賬。”
論起臉皮厚度，於樑自問不怵任何人，事實上，哪怕證據確鑿，他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耍賴。
“……所以，你今日讓辰七約見我，到底所謂何事？”
石虎盯着他看了幾眼，將話題別過，他似乎不想和於樑單獨相處。
“咳咳，上次的事，我得先謝謝你。”，於樑輕咳一聲，話鋒一轉。
他相信石虎能聽懂自己的潛臺詞……從這段日子的風平浪靜來看，辰七見自己在突厥那邊的所作所爲呈報給這位影衛頭子後，他並沒有在皇帝面前加油添醋給自己上些眼藥，相反，還盡力壓了下來。
“……你沒有做出對不起大唐的事，沒有背叛陛下，所以纔是這個結果。”，石虎並不忌諱此事，看着於樑的眼睛道，“否則，在邊境時，你已經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