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想着,銀手鐲戴在隋緣手腕上,肯定很好看,慢慢咧嘴而笑,露出白白的牙齒。
隋緣被浩然笑的毛骨悚然,恍然想起什麼,忙道,“我去看看沈……公子!”
不待浩然回答,便從浩然身邊越過,去了大廳。
浩然愣在原地,手慢慢的從懷中拿出,呼出一口氣,追了出去,便見隋緣正在給沈懿把脈,“怎麼了?”
“沒事,是我多慮了!”隋緣說着,淡淡一笑,纔對浩然說道,“浩然哥,你打算怎麼安頓沈公子?”
浩然看了看沈懿,深思片刻,才說道,“他如今身受重傷,不宜長途跋涉回軍營,還是先在我家靜養些時日,等他稍微好些了,再作打算!”
浩然說着,見隋緣點頭,“我娘已經帶人過去收拾了,一會我先把人送過去,在回來幫你打掃,免得一屋子血腥味,明兒不好做生意!”
浩然想的周到,隋緣自然答應。
幫着小心翼翼把沈懿送走,聞着一屋子的血腥味,轉身去提了水,拿了自己做的拖把過來拖地。
其實地上血跡並不多,拖乾淨了,點些艾草,便能把血腥味驅散。
就是幾張桌子,最好能夠擡去後院,打些水,好好清洗清洗。
門板上傳來了聲音,“誰啊?”
“隋姑娘,是我,沈中!”
沈中?
隋緣錯愕,開了門,見沈中站在門口,身後跟着三個彪形大漢。
“隋姑娘,浩然哥有客,所以……”
“沒關係,你們進來吧!”隋緣打斷沈中的話。
浩然有事,能派沈中來,已經想的很周到。
畢竟那麼多人,隋緣除了沈中,還真認不出幾個來!
“隋姑娘,我們幫你做什麼?”沈中問。
殺人,打仗,他是個中好手,但搽桌子,拖地,他從未乾過。
“地我已經拖過了,你幫我把這桌子弄到後院去,再把我打水,洗乾淨了,一會在弄回來,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隋緣救了沈懿,沈中心中感激。
自然想把隋緣吩咐的事兒做好,大聲道,“得嘞!”
招呼另外三個人,把大廳的桌子扛到後院,提水的提水,擦桌子的擦桌子,很快便把桌子擦洗乾淨,又扛回了大廳。
見東西都收拾整齊,隋緣便讓沈中幾人回去,關了門,上了門閥,洗臉洗腳,上樓睡覺。
明兒,還有明兒的事兒……
季家村。
季氏原本以爲,兩個女兒回來接她,但,山路上,並沒有。
山中多野獸,又多墳墓,季氏一個人點着火把,走的深一步,淺一步,汗水早已經溼透了衣裳。
季氏擔憂,兩個女兒來接她,遇到了危險,一路揪起心,生怕空氣裡,有血腥。
提心吊膽往家趕。
遠遠的,她就聽到婆母的咒罵,先是罵她是不下蛋的老母雞,又罵幾個女兒賠錢貨,再罵丈夫窩囊廢。
幾個孩子,似乎在哭,家裡的大黃狗,汪汪汪叫個不停。
季氏的心,疼的難受。
丈夫孝順,以前有什麼好的,總會想着公婆,公婆見丈夫有點本事,就算不給她好臉色,對丈夫和幾個孩子,也是好的。
可現在……
季氏心裡難受,走的越發急,腳一歪,重重的摔了一跤,人掉到了溝裡,好在溝裡沒水,季氏還沒來得急高興,可溝裡有淤泥,半個身子,連帶着米袋,麪粉袋一起陷了下去。
初春的天,水冷,泥坑依舊冷,季氏想哭,卻知道,此時此刻,她是沒有哭泣的資格的!
如果她現在不自救,今兒就要凍死在這裡。
廢了好大力才從淤泥溝裡爬出來,又用吃奶的勁把陷到淤泥裡的米袋麪粉袋拉上來,季氏坐在坎上,渾身全是泥。
捂臉紅了眼眶。
眼淚吧嗒吧嗒落個不停。
人生爲什麼這麼苦,爲什麼這麼難……
就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季氏想起隋緣的好,賽大娘的好,浩然的好,嗚咽出聲。
伸手摸向心口,銀子不見了……
季氏一驚,顧不得其它,忙掉進淤泥坑裡,四處摸索,但……
沒有……
淤泥坑都要被她踩成漿糊了,依舊尋不到。
季氏嗚咽一聲,嗷嗷痛哭出聲……
遠處,就是家,家中,婆母咒罵聲依舊不斷,季氏知道,有的人面對挫折可以尋死覓活,可她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在苦,家還是要回。
只是當季氏回到家,看着家裡的東西,被丟在院子,在冷風瑟瑟中,丈夫女兒們抱團,在晨風中,瑟瑟發抖。
“招弟……”季氏低喚。
招弟見到季氏,眼眶一紅,卻極力忍住,“娘,阿奶把我們攆出來了,說這房子,要給大伯家堂哥娶媳婦,以後就歸大伯了……”
季氏一聽,氣的不行。
房子是老一輩分家的時候分的,可同樣的兒子啊,憑什麼因爲丈夫傷了腰,便這般厚此薄彼。
剛想去理論,季魁拉住季氏,哀求的搖搖頭。
季氏撲通跪在季魁面前,“相公,你告訴我,我該不該怨?”
“愛芬……”
以前,季魁都是喚季氏娘子,還是第一次,喚季氏名兒。
“我不想怨,也不想怪的,可是相公,如今我們……”
連家都沒有了啊。
幾個孩子,抱在一起,純真堅毅的眸子裡,這一瞬間,充滿了怨,充滿了恨。
卻在怨恨之後,越發堅毅。
季氏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幾個孩子,“罷了,罷了,以後,娘便帶着你們去沿街乞討吧,但願某天……”
幾個女兒嫁的富貴人家,飛上枝頭變鳳凰。
“算你還識相,趕緊帶着這些賠錢貨滾出季家村,不管你們去乞討也好,賣了這幾個賠錢貨也罷,從此以後別回來,我老婆子,沒你這個兒子,沒你這個媳婦,也沒這幾個賠錢貨……”
季魁氣的直咳嗽,漲紅着臉,說不出一句話來。
幾個孩子淡漠的看着她們的祖母。
季氏牙一咬,也不管渾身泥,渾身溼,背起季魁。
“招弟,收拾東西,我們走!”
招弟忙招呼妹妹們收拾,其實,都是些破爛衣裳,但有總比沒有好。
季氏費力的揹着季魁,走了幾步,卻見季魁大嫂立在屋子後,偷偷笑。
季氏停住腳步,回頭對季老太說道,“婆母,今兒你欺我們柔弱無依,不要緊,我的女兒,個個聰明能幹,將來定能飛黃騰達,倒是你,以後定後悔,今日這般待我們,不過,我們不會原諒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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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說完,小腹劇痛,血沿着大腿往下流。
幾個孩子嚇壞了,“娘……”
季氏搖頭。“娘沒事,招弟,盼弟,帶弟,來弟,念弟,你們記住,是她,是她們害死了你們的弟弟,以後,不要原諒她們,不要……”
說完,揹着季魁,一步一步朝外面的世界走去。
季魁一個大男人,因爲病痛,營養不良,瘦的只剩皮包骨,此刻趴在季氏背上,哭的像個淚人。
五個孩子,相互牽着,背上揹着她們的家當,死死咬住牙關,就是不肯哭一聲,大黃狗不離不棄跟在她們身後。
血蔓延一地。
季老太呆愣之後回神,一個勁的咒罵季氏短命鬼。
有村民看不下去,好意挽留季氏在家吃點東西,清洗身子再走,季氏婉言拒絕。
這個季家村,以後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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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絕嫁病公子》作者:卿汀月
簡介:
一覺醒來的顧九,看着懸樑的白綾一身嫁衣的自己,昏了,穿了!
一場被人設計的錯嫁,顧九代替與長安陰氏有婚約的侯府嫡女嫁給陰氏遺孤。
他是痼疾纏身,整日咳咳喘喘,三餐離不開藥,稍不留神就會暈厥了事,甚至把棺材就擺在自家大堂前的罪臣之子。
那一日——
喜堂上,他薄脣微揚,唯唯諾諾間世人卻不見他鳳眸陰蟄:終有一日他會親手顛覆這一切!
那一夜,喜帕被挑起。
“娘子,真美。”
“夫君,也不差。”
彼時,她看他臉色蒼白如紙,卻是步履輕盈;他看她身子柔若無骨,卻是能挑能扛。
彼時,他們都是別人刀下之魚肉等候他人宰割,他們都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忍無可忍便也無需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