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卿聽到沈暮唸的笑聲,掀起眼皮看向她。
她的個子在女生裡不算低,但是偏消瘦,現在坐在地上抱着飯盒笑成彎彎眼的模樣,就像個孩子似得。
“笑什麼。”君亦卿對於沈暮唸的內心其實充滿好奇,他一直都覺得沈暮念這幅天打雷劈都擊不垮的內心,有一半是裝出來的。
但有時候看到她的笑臉,很難察覺她潛藏在心底的脆弱一面,不管什麼時候,仿若一件小事就能讓她完全忘記自己的處境,沒心沒肺的笑開花。
沈暮念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拎兩個飯盒,一趟運四個,穩穩當當朝窗口邊的飯桌走過去:“沒什麼,就覺得有意思,來之前,我以爲這裡很恐怖,充滿了戰爭硝煙,而你也許躺在邊境線上,渾身是血的被搶救,不過現在覺得自己想多了。”
君亦卿橫了她一眼,放下手上的鋼筆起身:“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倒在哪個地方不治身亡。”
沈暮念放下飯盒,雙手舉過頭頂一本正經的說:“絕對沒有,我做夢夢到你渾身是血的時候,都嚇得一整夜都沒有睡着,怎麼會盼着呢。”
君亦卿冷哼一聲:“沒想過會夢到麼?”
沈暮念說不過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邊氣呼呼的打開飯盒一邊說:“你不知道做夢都是反的,我那是借夢消災,你現在不是好端端的麼?”
說到這裡,沈暮念突然很認真的看向他:“話說,那些雜粹攜帶的病毒都是什麼玩意,我聽楚離說的還挺滲人的,你怎麼現在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君亦卿坐在她對面,把筷子遞給她眼也不擡的雲淡風輕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一點事都沒有了?”
沈暮念接過筷子,指向自己的眼睛:“兩隻眼睛。”
君亦卿把她的手拿下來,擰眉道:“有沒有常識,尖銳的東西能對着眼睛?不怕把自己戳瞎嗎?!蠢貨!”
一般他罵她的時候,她的不爽先冒出來,但這一刻,她盯着君亦卿閃閃發光的俊臉和略含擔憂的眸子,心裡突然咯噔一聲,一股暖流順着血液就灌進了心裡。
把手抽回來,沈暮念低着頭開始一言不發的往嘴裡搗飯。
這就是,她不願意跟君亦卿相處的原因,他明知道,他愛的人不是她,他明知道他所有暖心的舉動,都是因爲她的相似,她什麼都知道。
可是有些時候,她理智能抗拒這種好,心裡某一處的悸動卻不受控制。
君亦卿也有點詫異,沈暮念是個從來不會吃虧的人,她沒心沒肺,睚眥必報,他無論說什麼,她哪怕用軟綿綿的拳頭也得還回去。
這次卻沒有搭理他,不正常。
難道蠢貨這個詞,傷着她的心了?還是他剛纔過於嚴肅,嚇着她了?
察覺到他的糾結,君亦卿也有些許煩躁,而這一煩躁,身體就很自然的產生了反應。
體溫一點一點的上升,沒一會,精美的俊容上就愈發的慘白,腦門上滲出了圓滾的汗珠。
沈暮念見君亦卿半晌不動筷子,一擡頭就對上他慘白到毫無血色的臉,和肉眼可及的冷汗。
心裡陡然一驚,手裡的筷子應聲而落:“君亦卿,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