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涼聞聲渾身一怔。
仿若那棍子打在沈暮念身上那棍子的疼痛放大了千倍，襲上他的心口。
沈暮念因爲疼痛微擰着的眉心。
她嬌小的身軀下意識擋在他身前的動作，都讓沐涼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曹正剛惡毒的話，不斷的在沐涼耳朵裡徘徊着。
他黑到骨子裡的心，往日殘忍毒辣的手段充斥在沐涼的大腦中。
幾乎沒有思考，沐涼伸手一把將站在門邊的巧顏拽過來，將她腰間別着的匕首拔出來，反手狠狠的朝曹正剛甩了過去。
“沐爺，不要！！”巧顏看着那閃着鋒利光芒的匕首狠狠的定在曹正剛的心口上。
只覺得瞬間天塌地陷。
精緻的俏容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慘白一片，猛地撐大腥紅的美眸，渾身僵硬如鐵，歇斯底里的吼道。
沈暮念亦是被嚇到了。
她看着一股一股殷紅的液體順着曹正剛心口淌出來，一股無名的恐懼從腳底竄上來，冰冷刺骨，就連身子都忍不住輕顫起來。
這裡面，最想不到的人，應該是曹正剛本人。
他只覺得心口一痛，微微垂下眼看着定在自己心口的匕首，精銳狹小的眸子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賴以生存的呼吸被一點一點剝奪，沈暮念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但是這一刻竟然害怕到一點力氣都沒有，連呼吸都覺得異常費力。
胳膊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沈暮念幾乎恍惚的被沐涼拉出了臥房。
“處理掉！”
他冰冷似地獄幽冥般殘忍的嗓音響起。
沈暮念緊緊的抿着脣，嘴裡泛上來的苦澀用力的嚥下。
一路被拖到二樓走廊最裡間的側臥裡，沐涼才鬆開她。
沈暮念腦海中，都是沐涼剛纔殘忍又果決的動作，殺人不眨眼，冷酷無情到讓人心生恐懼。
微微擡起眼。
沐涼鬆開她，站在她面前仿若變了一個人般。
身上再也沒有半點柔意，有的，只是通徹到底的凌冽肅殺。
就連那張原本裹着溫暖的俊容，此刻都被罩上了一層詭譎之氣，冰封萬里，見血封喉。
妖孽如修羅。
沈暮念在對上他那雙深邃眸子的瞬間，不知爲何，心裡突然難過極了。
比她知道沐涼在欺騙她的時候都難過，這種難過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之外，眼眶一寸一寸的紅起來。
沈暮念看的很清楚，沐涼那雙眸子，再也不似當初，裡面蔓延着的，都是嗜血和殘忍。
每一寸光亮都像是蟄伏在地下五萬裡的鬼火，閃爍着，飄蕩着，讓人膽寒。
她畏懼君亦卿，卻從來沒有真正的怕過誰，但這一刻的沐涼卻讓沈暮念覺得害怕。
就像小時候聽到吃人的妖怪那般，就像走夜路時看到不知名的黑影那般。
最像，自己珍惜了很多年的東西，突然有一天在自己手中墜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再也拼湊不成原來的樣子那般。
害怕。
沐涼在沈暮唸的眼中，捕捉到她的恐懼時，心裡突然咯噔一聲。
他突然有點內疚，他怎麼能在她面前……
斂起眸中嗜血的腥氣，沐涼儘量壓制着情緒，輕輕吸了口氣，伸手朝她探過去：“我看看你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