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情孽

上品寒士 三、情孽 歷史軍事 大衆 網

南康公主司馬興男是晉明帝司馬紹之女,與會稽王司馬昱是一母同胞的姊弟,所以說桓濟與新安郡主司馬道福乃是姑表聯姻,這小夫妻二人不睦已不是什麼秘密,南康公主曾幾番勸導,但二人好似前世有仇,無論南康公主說什麼,二人都聽不進去,怎麼看都覺得對方不順眼,相對無言——

桓濟主要是覺得新安郡主曾輕蔑地說他是兵家子,這真是太污辱了,而且新婚當夜司馬道福就敢與她爭執,以至於都未合巹同房,這些他都恥於向母親說起,若依桓濟性子,早將這不賢之婦休了——

新安郡主司馬道福呢,更是看桓濟不入眼,這桓濟左眉上的肉痣讓新安郡主感到噁心,簡直一眼都不想看,早幾年情竇初開時,新安郡主聽聞王羲之幼子王獻之才貌雙全、風流蘊藉爲一時之冠,心裡便暗暗傾慕,可惜那時她已經與桓濟訂親,而且她那時還沒見過桓濟,不知道桓濟竟有這般可厭,她也沒見過王獻之,只是聞名而已,但她見到了陳操之,那日在雅言茶室見到迎着斜陽走過來的陳操之,新安郡主司馬道福簡直看呆了,原來世上真有這麼美的男子,難怪會萬人空巷看衛玠,若能嫁到這樣的夫婿那豈不是賞心悅目快活一輩子!隨後司馬道福見到了桓濟,反差太大了,司馬道福簡直氣急敗壞,嚷着不嫁,是父王和母妃苦幼,司馬道福也知道不嫁是不行的,只好嫁了,未想在新亭菊花臺上又看到了陳操之,那神仙一般的美男子她卻無緣,人生真是無趣,是以心情激盪之下,說出了那句石破天驚的話——“你等着,我必嫁你!”

桓濟婦若是換了另一個女子,那麼南康公主可以拿出皇家和阿姑的威嚴,強行命兒媳好生侍候夫君,每日抄蔡中郎《女訓》一百遍,再以七出之條恐嚇之,無奈司馬道福既是她兒媳又是她侄女,她當然不能讓兒子桓濟休掉司馬道福,姑母責罵侄女和阿姑責罵媳婦是完全不一樣的,司馬道福根本不畏懼,還向南康公主撒嬌弄癡,南康公主亦無法可想,所以這次她來姑孰與夫君桓溫團聚,就把司馬道福也帶來了,準備過幾日再入都見幼弟司馬昱,讓司馬昱與徐妃好好管教、開導一下道福,務使小夫妻和好——

南康公主的座船是荊州水軍最大最好的船隻,上下四層、三桅五帆,可載三百餘人,另有三艘兵船從荊州一路護航前來。

黃昏時分,斜陽將落,晚霞如火,映得滔滔江水如浣紅綾朱綿,高髻巍峨、廣袖翩翩的新安郡主扶着姑母南康公主立在右舷邊,望着怪石嶙峋的江岸,新安郡主滿心的歡喜,離建康近了、離建康近了,她不想呆在荊州,她攛掇南康公主此後長住姑孰,這樣她回建康也便利了,她說:“姑母應把那李靜姝放置在荊州,而姑母住在姑孰。”

年近五十的南康公主兩鬢已見斑白,鼻樑高、眼窩微陷,與年輕美貌的新安郡主站在一起倒象是母女,南康公主聽侄女道福說得輕巧,心道:“早個十多年前,我就已色衰失寵,整月難得見桓符子一面,有一次軍府司馬謝奕逼桓符子飲酒,桓符子躲到我內院裡,我笑言‘君無狂司馬,我何由得相見。’雖是曠達語,然傷心處誰人知曉!”說道:“姑母的事不用你來操心,我可是兒女成羣了,你,道福,何時給我生養孫兒?”

司馬道福“呃”的一聲,趕緊岔開話題道:“姑母你看,那岸上那麼多人,接我們來了。”

這時,桓溫的第四子桓禕在兩個僕婦的侍候着來到甲板上,桓禕今年十四歲,卻是矮小如十一、二歲的童子,性又最愚,不辯菽麥,但語多憨樸,桓溫與南康公主憐其愚昧,甚疼愛之。

桓禕個頭雖矮小,但白白胖胖,乍看上去很有些可愛,只是眼光執著而呆滯,走過來問:“孃親,到爹爹的軍府了嗎?”

南康公主回身,慈愛地給傻兒子理了理衣襟,答道:“到了,禕兒,此地名叫姑孰,記住了。”

桓禕嘴巴合不攏地道:“真是怪哉,前兩天還在荊州,今日就到爹爹的姑孰了,我真是想不明白。”

這個傻兒子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也無法向他解釋,南康公主道:“等下見到爹爹,要從容行禮,知道嗎?”

落日斜輝下,大船緩緩靠岸,新安郡主司馬道福在前來迎接的人羣當中,赫然看到頭戴漆紗小冠、身穿白苧夏衫的陳操之,飄逸出塵,丰采奪目,司馬道福頓時移不開眼眸,岸上百餘人,司馬道福眼裡只有陳操之一個人,看着陳操之離她越來越近,一顆心歡喜得幾乎要跳出胸腔——

司馬道福是知道陳操之入西府之事的,此番來姑孰自然是想看到陳操之,沒想到陳操之會來江口迎接,當即就有這樣一種癡想:“陳操之是爲我而來,他是迎接我的——”

陷入情孽的女子就是這般癡心妄想和不可理喻。

陳操之也看到了衣裙華貴的新安郡主司馬道福,想起那日在菊花臺半山亭新安郡主那好似尋仇的話,不禁想笑,那日王獻之也在亭上,聽到了司馬道福說的話,原是情孽中人的王獻之置身事外,倒還安慰起他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南康公主與一般女眷不同,乃是皇家長公主,陳操之自然得上前拜見,桓熙向母親引見時,淡淡說了句:“軍府掾吏,錢唐陳操之。”

桓石虔補充道:“陳掾才華出衆,深得伯父器重。”

南康公主微笑着打量陳操之,說道:“江左衛玠,名傳荊襄,果然容止絕佳,難怪要萬人爭看,老婦這次入建康,還要去瓦官寺看陳掾與顧愷之畫的佛像壁畫,荊襄士庶,每日都有遠道前往瓦官寺禮佛的,爲的是一睹瓦官寺大雄寶殿的壁畫。”

年輕的女郎、娘子樂見俊美男子,上了年紀的婦人也是如此,少了愛慕,多了欣賞,更爲純粹,南康公主是性情中人,直言誇讚陳操之,桓熙在一邊聽了自是暗惱,謝玄曾提醒陳操之說,桓公世子桓熙桓伯道心胸狹窄,見不得別人比他英俊多才,其人表面謙恭,其實嫉賢妒能,而現在,不知何故,桓熙表面的謙恭都沒有了,對陳操之的冷淡很明顯。

可怪,憨拙的桓禕見到李靜姝卻顯得格外快活,李靜姝牽着桓禕的手來拜見南康公主,很是親熱融洽的樣子,李靜姝十三歲滅國,十四歲時被桓溫納爲妾侍,漸漸的成一個養在深宮不知世事的嬌公主,變成了性情乖戾、變幻無常卻又善於察顏觀色、心計深沉的美婦人,她注意到了桓熙對陳操之的冷淡,同時又有另一個驚人的發現:那新安郡主不時注目陳操之,眼裡似癡迷之意——

對於陳操之這樣俊美潔淨的男子,任誰都會多看幾眼,這不稀奇,但敏感的李靜姝卻看出了新安郡主司馬道福神情的異樣,而且上馬車時,新安郡主還左右逡巡、目光流盼,尋找陳操之的身影,李靜姝當即想:“莫非這新安郡主與陳操之有甚私情?嗯,陳操之似乎是個君子,但即便二人之間沒有私情,至少這司馬道福是有情的,早聽說司馬道福與桓濟不睦,或者這就是其中緣故。”

這樣一想,李靜姝覺得有些嫉妒又有些快意,心道:“我要抓陳操之的把柄,這新安郡主豈不是最好的誘餌,即便陳操之潔身自好,我也要讓他有理說不清,終爲我所用。”

陳操之騎馬落在了車隊後面,避免與新安郡主相見,新安郡主言語無忌在建康是知了名的,陳操之不想惹上莫名其妙的麻煩,司馬道福可不比李靜姝,李靜姝是妾侍,沒有什麼地位,司馬道福是會稽王之女、桓溫之媳,這個緋聞是鬧不得的,弄不好會有殺身之禍。

次日午後,陳操之入將軍府教授李靜姝豎笛,先去拜見桓溫,過了一會,李靜姝來到前廳,桓禕和桓偉兄弟二人也跟來了,桓偉是桓溫幼子,比桓禕小了兩歲,個頭比四兄桓禕還略高一些。

那桓禕謹遵母訓,每次見到爹爹桓溫都要行叩拜大禮,其實南康公主只是叮囑他昨日初見時要行大禮,桓禕牢牢記住了,路上相逢,跪在泥地裡他也磕頭,桓溫雖感無奈,但對這個傻兒子依然疼愛,桓溫雄心勃勃,但憂心的事也不少,他育有五子,傻兒子就不必說了,另四個亦不見特出之才智,難繼父業,東晉一朝,既重門第,也重人物,當然,這個人物指門第中的人物,當年庾冰、庾翼兄弟權傾朝野,庾翼臨死時想以兒子庾爰代爲荊州刺史,但因爲庾爰聲望、資歷不夠,滿朝非議,認爲庾爰不配擔當荊州刺史這一要職,駙馬桓溫由此接任荊州刺史,龍亢桓氏取代了穎川庾氏在荊襄的地位——

時過境遷,現在輪到桓溫考慮身後事了,世子桓熙現爲荊州治中從事兼越騎校尉,六品,因才識聲名不揚,桓溫亦不能驟然提拔之,恐遭輿論非議,所以桓氏現居高位的除桓溫外分別是桓溫的三個弟弟,桓豁、桓秘和桓衝,這三人都是在桓溫代蜀和兩次北伐中立下功績擢升上來的,桓豁鎮荊襄、桓衝鎮江州,而三品中領軍桓秘則掌握了宮禁衛兵,桓溫很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完成取代晉室登基爲帝的大業,然後選擇忠誠可靠的賢臣輔佐自己的兒子,但這種大事是急不得的,世家大族勢力依然強橫,桓氏真正掌控的只有荊襄和江州,桓溫必須發起第三次北伐,以此樹立更高的威望,而且要讓桓熙也參加第三次北伐,這樣纔可以名正言順地提拔桓熙,所以昨夜桓溫還召長子桓熙密談,命桓熙與陳操之交好,桓溫有意讓郗超與陳操之作爲日後世子桓熙的兩大輔弼,桓溫可謂深謀遠慮、苦心孤詣,但桓熙表面上唯唯稱是,心裡卻是不以爲然——

側廳中,一爐沉香碧煙嫋嫋,錦幛遮隔,几案儼然。

李靜姝端端正正跪坐在莞席上,桓禕、桓偉兄弟一左一右坐在李靜姝身邊,這兄弟二人對李靜姝比對南康公主還親密三分,以李靜姝的心計,要討好他人還不容易,更何況是兩個童子。

李靜姝坐在那裡上身微向前傾,謙恭的樣子,她梳着俏麗的墮馬髻,一枝金步搖欹欹顫顫,雙眉如翠羽,睫毛似鴉翅,長簫湊在紅脣上,紫色的簫管映着瑩白如玉的手指,纖纖玉指伸縮按捺,仿似小小的精靈正應節而舞,李靜姝一貫的素色長裙,裹着窈窕的身軀,襯着深色的錦幛,宛若一幅極美的仕女圖,應是出自唐寅、仇英筆下——

陳操之知道這個李靜姝心有戾氣,但李靜姝的確很美,不知子都之美者無目者也,魏晉個體生命覺醒,於苦難中善於發現美,李靜姝這樣的絕色佳人就在面前,要說視若無睹是不可能的,陳操之也未刻意迴避自己的目光,平靜地注視着李靜姝,看她脣形和手指按捺的節奏,聽罷李靜姝斷斷續續吹了一曲《長清》,指點了她一些吹氣的方法和注意脣形的變化,李靜姝按陳操之所說,試吹幾個低音,依舊喑啞發不出聲音——

李靜姝請求道:“這《長清曲》我從未聽陳師吹奏過,懇請陳師吹一曲讓我揣摩學習,可好?”

陳操之是個很認真的人,既然答應教李靜姝豎笛,教授之時就不會敷衍,而且李靜姝這樣殷殷相求,拒絕只見矯情,應道:“嗯,那請稍等,我命人回去取柯亭笛來。”

卻聽李靜姝道:“陳師,莫不是隻有你那獨一無二的柯亭笛才能吹奏出這樣的高低音?”說着,取絹帕將手中的紫竹簫的吹孔細細抹拭,一雙美眸凝視陳操之,然後雙手平舉着三尺三寸長的紫竹簫,垂首低眉,意是請陳操之用這管簫吹《長清曲》。

李靜姝說得不無道理,陳操之遲疑了一下,點頭道:“那我就試一下,襄陽曹破虜乃是制笛名手,他制的豎笛應該不會輸於柯亭笛。”

李靜姝眉毛一挑,笑意盈盈,很快活的樣子,站起身一手提着裙裾,一手執着紫竹簫,輕盈盈走到陳操之面前,恭恭敬敬雙手將紫竹簫呈上。

初秋的午後,陽光從大門斜照進來,李靜姝看到自己的影子壓在陳操之身上,陳操之看到李靜姝薄薄蜀紈長裙映着陽光因而透出兩腿的輪廓,豐盈圓潤、隱約朦朧——

陳操之低頭看着手中的長簫,說道:“請安坐。”

李靜姝坐回席上,看着陳操之將紫竹簫湊到脣邊,不禁心裡“怦怦”直跳,很難得的竟有羞澀之感,聽得一縷低沉的簫音杳杳而出——

陳操之試了試簫音,說道:“音色極佳,不輸於柯亭笛,柯亭笛只因是蔡中郎所遺,名聲大而已。”說罷,就將《長清曲》吹奏了一遍,高音清越,低音宛轉,曲盡其妙,蕩人心魄。

李靜姝幽幽道:“真是慚愧,同一支豎笛,陳師吹來卻這般美妙。”

桓禕咧嘴笑道:“是啊,真是想不明白,我差點睡着了。”

其弟桓偉糾正道:“不是想睡,是聽得入神。”

哀感頑豔嗎?陳操之微微一笑,起身道:“那我告辭了。”一揖,轉身離去。

李靜姝婉妙的嗓音低低的道:“多謝陳師指教。”

陳操之出廳門時,看到桓熙立在廳外廊下,似乎已站立了許久。

陳操之回到鳳凰山下寓所,小嬋迎上來問:“小郎君,明日起身回建康嗎?”小嬋這回也要跟去,所以很快活、很關心。

陳操之道:“還要再等幾日。”

小嬋又問:“小郎君,咱們過年時回錢唐嗎?”

陳操之道:“很想回,可是要看土斷檢籍能否在年底前結束——小嬋姐姐想陳家塢了吧,到時就算我不能回去,小嬋姐姐可以回去,來震、來德都是要回去的,還有劉尚值,他要回錢唐接家眷,到時你們和尚值一起回去。”

小嬋搖頭道:“我們都回去了,誰服侍小郎君!若是小郎君不能回錢唐,那我也留下。”

陳操之笑道:“過年還早,到時再說吧,離了小嬋姐姐,起居還真是不習慣。”

聽到這話,小嬋快活得不得了,趕緊轉過身,抿着嘴脣,打心眼裡往外笑。

……

七月二十九,會稽王司馬昱派人遞來文書,正式任命陳操之爲土斷司左監,謝玄是右監,五兵尚書陸始領土斷司長吏,自漢以來,貴右賤左,也就是說陳操之與謝玄雖然同爲土斷司副職,但謝玄位居陳操之之上,原本陳操之是作爲土斷司屬吏的,與賈弼之、謝道韞、劉尚值同僚,被陸始一鬧,反而提升了,可以想象陸始何等惱怒,但土斷事大,陸始不想放棄主持土斷司,會稽王司馬昱又好言撫慰,陸始只好忍耐。

桓溫召見陳操之,將文書給陳操之看,說道:“陳掾明日啓程入都,南康公主也要入臺城覲見新君,陳掾同道隨行吧。”

八月初一辰時,陳操之帶着小嬋、來震、黃小統,還有兩名陳氏私兵離開鳳凰山寓所,來德因爲還要監製大風箱,要留在姑孰,愀色不樂,陳操之安慰道:“來德,在軍府勤勉做事,年前回錢唐把青枝接到這裡來。”

來德悶悶的道:“小郎君,來德不想接青枝來這裡。”

陳操之一愣,問:“爲什麼?”

來德道:“小郎君,來德只願呆在陳家塢,與父兄在一起耕田種地,那樣來德就很快活。”

陳操之默然半晌,不由得想起秦相李斯臨刑前對兒子說的話——“吾欲與若復牽黃犬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又想:“葳蕤的叔祖陸機也說‘華亭鶴唳,豈可復聞乎?’我今追隨桓溫,前途難測,莫要落得慘劇收場,到時九曜山蟬鳴不能復聞,豈不悲哉!”

陳操之對來德道:“好,我答應你,待土斷結束我回到姑孰,就請考工兵曹解除你的職役,你可以回陳家塢。”

來德笑得憨厚,忽問:“小郎君不會怪來德不識擡舉吧?”

陳操之笑道:“怎麼會!和自己親人在一起誠然是世間最快活的事,來德,我會成全你的。”

冉盛領着手下十名軍士到了,與陳操之一齊去將軍府與南康公主的車隊匯合,這時才得知南康公主是要由水路進京,這樣的話,陳操之想與陸葳蕤在新亭約會的願望就落空了,只有到建康再另想辦法相會了,八月初八是陸葳蕤的生日,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她,自上次相見後,又已分別四十日,相思頗苦——

陪同南康公主進京的是桓熙,新安郡主亦回京探望父王母妃,陳操之沒有想到李靜姝竟然也要去建康,說是爲其兄歸義侯李勢舉行週年祭。

到江口上船,桓熙安排陳操之與冉盛一行乘後面那艘護衛兵船,陳操之正中下懷,他不想與李靜姝和新安郡主同舟。

新安郡主滿以爲能在船上見到陳操之,沒想到陳操之未上大船,不禁大爲失望,悶悶不樂,回到艙中與姑母南康公主閒話,李靜姝也侍坐一邊,新安郡主對比她貌美的李靜姝有天生的嫉妒,不想理睬李靜姝,卻聽李靜姝說起向陳操之學豎笛之事,心裡更是不舒服。

李靜姝又說起陳操之與陸葳蕤之事,說陳操之如何非陸氏女不娶、陸氏女又如何的非陳操之不嫁,再看那新安郡主的臉色,果然更難看了。

南康公主聽得饒有興致,說道:“陳操之實是少有的美男子,且才華出衆,桓符子氣概高邁,少有所推,卻盛讚陳操之,認爲陳操之才智不在郗嘉賓之下——可惜我女尚幼,今年才十歲,不然我就嫁女給他,覓個機會問問他,若他肯等,五年後,讓他做我的女婿,嗯,到京後就讓郗嘉賓問他——”

新安郡主臉都白得發青了。

五十四士爲知己者用六十四盛夏之美六十八生活在人間卷三妙賞五何方公主三十有女同車二十四列女賢媛十一陸始發難卷二深情三十三謝道韞的承諾卷五假譎三十六金髮藍眸三書友曾經很未來評寒士五十五黑頭公六十一三赤毫五十七有所思七十五殺人三策二才女謝道韞五十二穀風卷二深情四十三風暴前夕四十六真正好色新書雅騷上傳請書友們支持七十六天師道叛亂三十一吾不如老農七十二年少無敵七十六趨利避害十五卿本佳人七十七七夕射月四十五一夜詠歎卷一玄心九十四江左第一癡四寂寞沙洲冷卷五假譎四十八在苑中十五竹篁裡卷二深情七十一猶勝沈園九簾後芝蘭卷三妙賞二十九敢問琴瑟偕否四十七金風亭北卷五假譎五十九十年大局五十七十八缸三十五奉命同居七十五衆人皆醉我獨醒卷二深情二十三簡單愛憎二十三禍國殃民五十五北伐大計六十五冬夜歸途六十二遏陘山的雪卷六奏雅七女史箴言四十八赤膽忠心陳操之六十夜坐吟九蔡邕笛六十五知難而退七十兒女忽成行六十一探病卷二深情三十九丁幼微的決心卷五假譎三十四大風圈外求支持卷五假譎三十四大風圈外求支持卷三妙賞四十龍女和香神二十八一石几鳥四魏晉三大才女十九相忘於江湖四十六阿堵物新書丹朱上傳請書友們支持五十二腹有詩書幾何五十五北伐大計六十三今日私訂終身十一好色與婦人之仁四十雪夜喜訊三十八祠殿風波五十六雙姝會二十六將下藥三十有女同車卷二深情四十六求婚七十謠言便是真相二十九花葉靜美風雨憑凌六十二美人如花隔雲端六十一殊榮六十八生活在人間八十龍潭虎穴四十七赤眸神威六十三六百里聞笛二白馬非馬六綽約淡遠的倩影八杳然風中笛卷五假譎四十九攤牌八調戲四書友李若曦評謝安六十八雨夜病榻卷五假譎三十五但似月輪終皎潔三十推波助瀾二十七犀利一言封推感言請書友們看看卷三妙賞五何方公主三十四情潮洶涌標題黨卷二深情七十一猶勝沈園卷四洞見十七圈套卷六奏雅十八小郎神奇八十二真性情四十六真正好色四十五殊途同歸卷二深情十四翩若驚鴻六十七巨舟浮海十五竹篁裡三十九草堂二問
五十四士爲知己者用六十四盛夏之美六十八生活在人間卷三妙賞五何方公主三十有女同車二十四列女賢媛十一陸始發難卷二深情三十三謝道韞的承諾卷五假譎三十六金髮藍眸三書友曾經很未來評寒士五十五黑頭公六十一三赤毫五十七有所思七十五殺人三策二才女謝道韞五十二穀風卷二深情四十三風暴前夕四十六真正好色新書雅騷上傳請書友們支持七十六天師道叛亂三十一吾不如老農七十二年少無敵七十六趨利避害十五卿本佳人七十七七夕射月四十五一夜詠歎卷一玄心九十四江左第一癡四寂寞沙洲冷卷五假譎四十八在苑中十五竹篁裡卷二深情七十一猶勝沈園九簾後芝蘭卷三妙賞二十九敢問琴瑟偕否四十七金風亭北卷五假譎五十九十年大局五十七十八缸三十五奉命同居七十五衆人皆醉我獨醒卷二深情二十三簡單愛憎二十三禍國殃民五十五北伐大計六十五冬夜歸途六十二遏陘山的雪卷六奏雅七女史箴言四十八赤膽忠心陳操之六十夜坐吟九蔡邕笛六十五知難而退七十兒女忽成行六十一探病卷二深情三十九丁幼微的決心卷五假譎三十四大風圈外求支持卷五假譎三十四大風圈外求支持卷三妙賞四十龍女和香神二十八一石几鳥四魏晉三大才女十九相忘於江湖四十六阿堵物新書丹朱上傳請書友們支持五十二腹有詩書幾何五十五北伐大計六十三今日私訂終身十一好色與婦人之仁四十雪夜喜訊三十八祠殿風波五十六雙姝會二十六將下藥三十有女同車卷二深情四十六求婚七十謠言便是真相二十九花葉靜美風雨憑凌六十二美人如花隔雲端六十一殊榮六十八生活在人間八十龍潭虎穴四十七赤眸神威六十三六百里聞笛二白馬非馬六綽約淡遠的倩影八杳然風中笛卷五假譎四十九攤牌八調戲四書友李若曦評謝安六十八雨夜病榻卷五假譎三十五但似月輪終皎潔三十推波助瀾二十七犀利一言封推感言請書友們看看卷三妙賞五何方公主三十四情潮洶涌標題黨卷二深情七十一猶勝沈園卷四洞見十七圈套卷六奏雅十八小郎神奇八十二真性情四十六真正好色四十五殊途同歸卷二深情十四翩若驚鴻六十七巨舟浮海十五竹篁裡三十九草堂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