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不救。”
“不救?”
“不救!!!”
“爲什嗎?真找你救人,你就別鬧了,快跟我走。”宗槿顯是急了。
“我又不是醫修,哪有本事救人。”衛莊連連擺手,不肯答應。
“你就別裝了,能煉成清源丹的人,怎麼不會救人?黃宇那個白癡不就是你救得嘛。”宗槿氣惱地嘟起嘴。
“那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再說了,清源丹也不是我煉的,那是大長老煉的。”衛莊望着宗槿的小嘴,微微有些發愣。
“騙誰,就老傢伙那破手藝,煉個補氣丹都能炸爐,讓你救的是我弟弟,快走,回頭給你做好吃的。”宗槿顯然不吃衛莊這套。
“切,就你那破手藝......”衛莊雖然百般不情願,但還是跟着宗槿走了,沒辦法,偌大個宗門,真心相交的就這麼一個,而且這丫頭跟他胡鬧慣了,若是真敢拒絕她,他這洞府怕是當晚就會被她給點了。
......
清虞城,宗槿拉着目瞪口呆的衛莊站在一處巨大的院落門前,其規模堪比皇宮,三丈高的巨門牌匾上鐵畫銀鉤的刻着“宗府”二字,清虞城有宗、洛、黃、林四大家族,宗家排首位,是這清虞城中最大的勢力。
“發什麼呆,快走。”宗槿強拉着衛莊一路穿房過戶,向着府苑深處行去。
衛莊愈發呆滯,這一路上每一個見到的宗槿的家奴都口稱小姐,連金丹境高手都衝她行禮,更有築基境宗氏族人稱她作小姑姑......
“額,阿槿,你......”衛莊凌亂了。
“宗家家主是我爹。”宗槿調皮一笑。
“哈!?”衛莊徹底凌亂了,黃家家主是元嬰修爲,那麼這個更強大的宗家的家主......臥槽,感情這死丫頭是元嬰老怪的閨女,虧小爺還摸了她的屁/股,要是早知道,借小爺個膽子,那也不敢啊。
“傻樣,快走。”宗槿再次拉起衛莊,拔腿就走。
一炷香後,宗槿帶着衛莊拐進一個精緻的院子,丫鬟通報之後,宗槿拉着衛莊進入正廳,隨後一個貌美婦人迎了出來,這婦人與宗槿長得頗爲相似,一樣的大眼,一樣的大/奶......
美婦見宗槿與衛莊手拉着手,不由眉頭微皺,又很快掩飾而過,對着衛莊微微一禮,口稱先生。
在這清虞城中,能被稱作先生的,大抵都是城中各大店鋪、拍賣行的金丹執事,或者一些煉丹、煉器宗師,衛莊憑藉清源丹聲名鵲起,又得黃家擡愛,做了黃家的掛名供奉,倒也勉強有被稱作先生的資格,只是他深居簡出,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這樣的資格。
此刻乍聞這一稱呼,很是有些不適應,連呼不敢當,這美婦至少金丹中期的修爲,她這一聲先生,還真是嚇着了衛莊。
“娘,你別嚇着人家,叫什麼先生,叫他小莊就行。”宗槿急忙撒嬌,免得衛莊尷尬。
美婦眼角不自覺的跳了跳,小......莊,還真親熱,這死丫頭莫非看上了這小白臉,閨女啊,小白臉靠不住啊.....宗槿與衛莊手牽手的樣子,顯然嚇到了她老孃。
狠狠瞪了眼宗槿,美婦輕語道:“禮不可廢,衛先生才名遠播,在這清虞城中也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豈能以小字相稱,平白冒犯了先生。”
“夫人太過擡愛了,晚輩與令愛私交甚厚,無需在乎這些虛禮,夫人身份尊貴,這一聲先生,晚輩萬萬當不起。”衛莊急忙表現出一副謙虛的樣子。
美婦眼角又跳,私......交!?還甚厚!?“先生無需客套,此番請先生來,是賤妾的主意,唐突之處還望先生海涵。犬子身受重傷,遍請名醫而無果,若非實在沒有辦法,賤妾也是不敢打擾先生清修的。”美婦不願在“私交”的問題上糾纏,急忙轉移話題。
衛莊那個鬱悶啊,實在沒有辦法才找的他?恐怕不是因爲怕打擾他的清修吧,這他娘分明又是死馬當活馬醫啊。這幫患者家屬也真是的,爲什麼每次都是請完名醫才請庸醫?就不能換個程序,請完庸醫再請名醫嗎?
“不知令郎受的是什麼傷?”衛莊感覺問題有些棘手,名醫都治不好的傷,找他有個屁用,黃家那一位,那是趕巧了,豈能當真。
“先生入內一看便知。”美婦不願多說,請衛莊過來確實是她的主意,但那也是病急亂投醫,此際看衛莊如此年輕,修爲如此低微,又跟自家寶貝閨女糾纏不清,不由暗暗後悔。此刻請他入內問診,便是存了考驗他的心思,一看便知那還算有點道行,若是一看不知,那隻好看茶送客了......
衛莊眉頭微皺,抱拳道:“也好。”
在美婦的帶領下,衛莊終於得見這位尊貴的患者,將衛莊帶到外室,美婦便停下了腳步,並無進入內室的意思,在外室與內室之間,有珠簾阻隔,珠簾中暗藏法陣,神識根本無法穿透,在美婦的示意下,丫鬟緩緩捲起珠簾,顯露出牀上的小少爺。
這位小爺名喚宗正,十七八歲的模樣,長得極其俊俏,可惜此刻傷病纏身,一副病死鬼的樣子,皮膚呈暗紫色,部分區域成深褐色,同時呼吸短促,卻沒有咳嗽,這是心力衰竭的徵兆。
“敢問夫人,令郎可是心臟受損?”衛莊轉首輕問道。
“回先生的話,犬子正是心臟受損。”美婦急忙回話,卻依然沒有請他入內診斷的意思。
衛莊就鬱悶了,特孃的,請老子來,又不讓老子診斷,搞出這麼多彎彎繞,既然想考驗老子,老子就嚇死你。
衛莊法決一動,張口一吐,一縷茫茫白氣緩緩噴出,白氣一個翻轉,化作一條白霧狀的小龍,緩緩飛向病牀上的小爺,並一溜煙地鑽進小爺的鼻腔。
小爺吸了白氣,面色頓時紅潤了幾分,舒服地呻/吟了一聲。
一炷香後,白霧又從宗正小爺鼻腔中鑽出,緩緩飛向衛莊,只是此時的白霧已經不白,反而變成了淡藍色,霧中寒氣蒸騰,其所過之處,立馬有細密寒霜凝結。
衛莊衝着霧氣張口一吸,隨即那一縷霧氣盡數鑽入衛莊口中,繼而衛莊呼吸開始短促,皮膚漸漸化作暗紫色,與宗正小爺的病徵如出一轍。
衛莊閉目細細感應,緊鎖的眉頭,顫抖的雙手,都顯示出,此際他正承受着強烈的痛苦。
數十息後,衛莊噗一聲,吐出一顆鴿子蛋大的血塊,血塊中寒氣熾烈,激得在場衆人紛紛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而衛莊在吐出這一口血塊之後立馬凍得瑟瑟發抖,連眉毛上都凝結出細密寒霜,瞬間變成了個白眉道人。
“好厲害的寒毒,看來令郎是被人以奇寒毒液凝成冰柱射入心臟,你們雖然及時以火系靈藥救治,吊住了他的性命,但冷熱向衝之下,心臟與附近經脈大面積崩碎,這顆心本當死去,但你們卻用護心丹暫時保住了它。”見這位小爺傷得如此之重,衛莊頓時收斂了怒氣,救人要緊。
“正如先生所言,懇請先生出手救治,日後但有所求,我宗家無有不從。”美婦雙眸一亮,衛莊先前診斷的手法,已經足夠驚豔,如今更是將病情分析得絲絲入扣,連宗正服用過護心丹都被他分辨了出來,當真了得。美婦不禁產生了一絲希望。
“難。”衛莊緊閉雙眼,思索片刻,緩緩吐出一個難字。
心臟被毀比斷脈還難治,心臟是所有生物的要害,在築成大道基礎,結出金丹之前,人畢竟還只是人,依然是肉體凡胎,雖然比凡人強,但也沒強到逆天的地步。修士四肢斷了可以再長,但心臟碎了那還長個屁啊,就像樹枝與樹根,樹枝可斷,但樹根斷了,那就什麼都完了。
然而美婦卻聞言大喜,因爲衛莊說的是難,而不是救不了,就算再難,那不是還沒把話說死嗎?不是還有一絲希望嗎?
“懇請先生賜教。”美婦急忙抓住衛莊袍袖,再也不顧禮數。宗槿更是直接抱住了衛莊胳膊,生怕他跑了。
衛莊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抽出袖子,輕問道:“不知夫人可曾聽說過換心術?”
美婦檀口微張,換心之術是邪術,此術由獸修所創,獸修是一類特殊的修士,人類的術法大多都模仿靈獸,如火龍術,火鴨術等等,而追求更進一步的修士,則研習圖騰之法,取強大靈獸血脈在肉體上繪製圖騰,從而獲得強大的力量。比如衛莊他老孃葉傾仙的蛤蟆圖騰。
而有一類更極端的修士,則以特殊手段吸收更加精純的靈獸血脈,在戰鬥中化身成靈獸,從而在短時間內擁有恐怖的戰鬥力,這類直接化身成靈獸的修士,便是獸修。修行無對錯,強大才是唯一宗旨,這些獸修只是對術法的理解與常人有異,倒也不算歪門邪道。
但是卻有部分獸修依然不滿足,爲了追求更加強大的力量,他們開始移植靈獸的角或者心臟等器官,結果不是死亡,便是性情大變,走火入魔。歷史上最出名的一個獸修,甚至移植了龍的心臟,結果性情大變,屠戮衆生,成了赫赫有名的魔頭......
這換心術,便是獸修爲了移植靈獸心臟而創造的法門。
美婦面色漸冷,狂暴怒氣含而不發,還以爲是什麼高見,結果這小子竟然提出這等餿主意,讓堂堂宗氏一族的少主跑去做獸修,換上一顆畜生的心臟,而且此法弊端極大,換上靈獸心臟,能活下來的從來百中無一,且絕大多數都壽命極短。
衛莊覺得自己快窒息了,不就是換心術嗎,瞧你丫急的,直視美婦滿是殺機的美眸,衛莊不卑不亢道:“夫人莫急,且聽晚輩把話說完。”
“哼,你若是不能給本座一個滿意的解釋,本座今天就捏碎你。”美婦氣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