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真的捨得墨銳?”墨巖廷等張伯走後,淡聲問。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墨銳是有損失,不過那是他應得的懲罰,我們包庇他的犯罪行爲,本來就是不對的。總比,我們家真到家破人亡的時候再後悔莫及得好。”墨衛東疲憊地嘆口氣,癱坐椅子裡。
墨巖廷面無表情,讓人揣測不到他的心思,過了會兒,他又說:“我看張伯一定知道內情,他幾次欲言又止,像是顧忌什麼,不肯說。”
墨衛東點點頭,墨家到今天的地位,很難有人能撼動,而且他們在商場上從不幹趕盡殺絕的事,儘量少樹敵,與人爲善。
他實在想不通到底是誰處心積慮跟他們作對,且令張伯如此忌憚。
墨巖廷跟父親告辭。
他出去時,碰到墨銳。
墨銳在花園裡玩籃球,看見他,抱着籃球站在那兒。
墨巖廷瞅他一眼,單手插兜,旁若無人地走開。
墨銳目送他離開,繼續玩籃球,但顯然沒什麼興致。
他有時候會自我厭棄,爲什麼要做個讓所有人討厭的壞孩子呢?
爲什麼他不能做個好孩子?
墨巖廷才走,賀蘭君得了消息,過來找墨衛東。
“老墨,你到底想幹什麼?交出老張,那銳銳怎麼辦?他還是個小孩子,他需要我們保護他!”
賀蘭君哭過一場,這會兒眼淚又冒出來,整個人憔悴不堪。
交出張伯,勢必會牽扯到墨銳曾經幹過的事,等於是把墨銳也交了出去。
“別哭了,蘭君。”墨衛東心疼道,“你看,你從來不哭的。一沾染上銳銳和倩蓉,你的眼淚就沒斷過。我不喜歡惹你哭的人。”
賀蘭君一聽這個話,立刻收淚,胡亂擦擦眼淚:“好,好,我不哭,你把老張弄回來吧,放在眼皮子底下,咱們總能找到那個壞人,好不好?”
墨衛東無奈道:“蘭君,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是我們整個墨家的事。銳銳也好,我也好,我們姓墨,就有保護這個家的責任。”
賀蘭君崩潰:“你還說不喜歡我哭,你說的話,句句讓我想哭!你打定主意交出銳銳了是吧?”
墨衛東揩掉她的淚水,狠心點頭。
賀蘭君打掉他的手,轉身跑出書房。
“蘭君,你做什麼?別跑,別跌倒了!”
“不要你管,我要出國,帶銳銳一起!這個家容不下他,要毀了他,人情如此冷漠,我害怕,我待不下去了!”
墨衛東以爲賀蘭君是說氣話,看見她收拾她自己和墨銳的行李,還叫人預定機票和國外的酒店,這才明白她是動真格的。
他頭疼地來回踱步,呼吸不順暢,胸口發堵,心尖酸澀得厲害。
他這個陪她幾十年的丈夫,居然比不上纔來墨家一年的墨銳麼?
爲了個小小的墨銳,妻子竟就這樣義無反顧地拋棄他……
墨衛東表示,他堅強的心臟很受傷。
最終,老夫妻倆各退一步。
墨衛東攔回張伯,賀蘭君答應把墨銳重新送回小學寄宿,非重大事件,墨銳不可以出校門一步。
墨衛東說的一句話打動了賀蘭君:“你心疼銳銳,心疼倩蓉,不說心疼晚晚的話,你就心疼心疼巖廷吧!”
墨巖廷剛到家,還沒來得及告訴莫晚晚好消息,就接到墨衛東改變主意的電話。
他倒沒有多少意外,還平靜地解釋了自己爲什麼安裝攝像頭,以及爲什麼沒有早些把監控視頻調出來給他們看,表達出絕沒有把父母當猴耍的心態。
接着,他進了家門,細細把事情經過告訴莫晚晚:“……給岳父岳母打個電話,他們好安心。”
莫晚晚同樣沒有很失望,婆婆的戰鬥力,她從來不敢小覷。
要不怎麼說,眼淚是女人的大殺器呢?
現在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
“知道了,明天上班,我今天要好好休息,老公,你去做烤乳鴿給我吃,我想吃了。”莫晚晚朝他撒個嬌,親親他嘴角。
墨巖廷欣然下樓,一身輕鬆。
……
莫媽媽掛了電話,擔心地說:“唉,晚晚和巖廷這回這麼強勢,一時痛快,她婆婆丟了面子,以後不知道怎麼給她臉色看。”
“好啦,晚晚有分寸的,她婆婆估摸着,也是慚愧的意思,給我們個交代,才捨得送她孫子回校。再說,一味忍讓,別人只會以爲你好欺負,什麼髒水都朝你身上潑。
強勢一些也好,有了教訓,以後晚晚婆婆就不會人云亦云,亂懷疑她了。”莫爸爸極爲支持女兒女婿的做法。
莫晚晚嫁進墨家快兩年,賀蘭君那個糊塗性子,他早摸清了。
這一層皮扒下來,莫爸爸就不再覺得墨家高高在上,自家攀了高門什麼的。
什麼高門,裡面的人不還是跟平頭老百姓一個德行,有七情六慾,有喜怒哀樂,不過就是衣服穿得華麗些罷了。
莫媽媽思來想去,權衡利弊,搖搖頭說:“你說得對,晚晚畢竟是要在墨家生活一輩子的,哪能一忍再忍,再忍下去,她這輩子都被她婆婆壓得死死的。婆媳論壇上說了,婆媳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莫爸爸翻個白眼,失笑道:“我說得對,你還搖什麼頭?還有那些雞飛狗跳的東西,你少看!”
“你管我看什麼!我搖頭是心裡發慌,晚晚性子軟,怕她硬氣一回,就在她婆婆面前心虛了。”莫媽媽不服氣。
莫爸爸不以爲然,晚晚是性子軟,那要看有沒有觸及到她的底線,倔強的時候,九頭牛拉不回頭。
……
莫晚晚以爲自己會睡不着,卻是一閉上眼,便陷入黑甜的夢鄉。
墨巖廷等她睡熟,才調節了空調的溫度,躡手躡腳起來穿好衣服,去了墨宅。
他現在是墨家的當家人,墨家的大事基本上要他參與和做決定。
墨衛東看他來了,點點頭,回去陪賀蘭君去了。
墨巖廷走進獨立一幢的兩層小樓,這棟小樓是用來堆放雜物的地方。
張伯聽到腳步聲,忙不迭起身。
“我爸念着你們多年的情分,又不捨張鳴前途毀在你手上,才放過你一馬。張伯,從今天開始,你的通訊工具會被嚴格監控起來,你的行動範圍僅限於這棟小樓,直到抓到指使你的人,你有異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