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親生母親

葉暮珏一直都認爲自己可以放下當年的事情,可以放下父親曾經的捨棄,可是直到今時今日他才發現,他從來都沒有正視過這段傷害,同樣也沒有一刻忘記過那樣的傷害,那個沉痛的傷口一直都在他心裡,直到潰爛再也無法癒合。

“不,你不應該只記住她的,更不該卻愛她,因爲她不配,她不配做你的母親,更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

看着葉暮珏一步步走出餐廳的身影,葉怒揚再也無法繼續冷靜下去,不顧已經浮腫起來的牙齦和口腔裡的疼痛,大聲的對着哥哥的背影嘶吼着,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答案,這也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配或不配,不應該由你說了算,也許我媽她並不是一個好媽媽,但我說她是她就是,因爲沒有比我更有發言權,她在我心裡是無可替代的,不管你媽對我再好,她都不會成爲我心中的媽媽。”

頓下腳步,葉暮珏背對着葉暮揚說着,整個過程他都保持的異常平靜,沒有任何指責意外,只是在成稱述一段事實,一段他心裡最真實的事實。

聽着葉暮珏平靜的聲線,葉暮揚穆然的看着前方,身體無力的向一邊傾倒,讓他下意識的扶住了餐桌邊沿,倔強的呢喃到:“你不能這樣對我媽,不能這樣對我媽...”

對於葉暮揚的不甘呢喃之聲,葉暮珏並沒有過多的在意,提起腳步繼續向客廳走去,卻沒想到會突然聽到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等他本能的回頭看時,葉暮揚已經栽倒在地面上,木那的看着他的方向,第一次在他面前留下了眼淚。

看着無聲哭泣的葉暮揚,葉暮珏心裡百感交集,心裡中劃過一抹酸澀,頓時讓他感受到一陣心酸悲傷,彷彿眼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葉暮揚傷心難過的同時,他也跟着傷心難過。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傷心難過,但看着跌倒在地哭泣的葉暮揚,他覺得自己比他更痛,彷彿真正在心痛難過的人是他自己,根本不是葉暮揚。

“哥,你爲什麼不能接受媽媽,爲什麼不能...”

任由軟弱的眼淚肆意宣泄着,葉暮揚不明這是爲什麼,爲什麼哥哥可以接受一個根本就不愛自己的媽媽,卻接受不了自己真正的母親,難道這十多年的精心呵護,和血濃於水的血脈親情比不過短短几年的陪伴嗎?這對林曉曉是何其的不公平,對他們這個家是何其的不公平。

沉了沉眸色,掃了一眼依舊坐地哭泣的葉暮揚,轉身大步向樓上走去,無論當年的事情到底如何,他都不希望在聽到有人對上官菲兒的褻瀆,而對於林曉曉對自己的愛,他葉暮珏無力消受,更承擔不起,因爲她纔是真正奪走自己在乎的一切的人。

一個臺階接着一個臺階上着,葉暮珏無法忘記葉敬誠當年的捨棄,同樣也無法忘記他是如何毅然決然的選擇林曉曉,更不會忘記父親爲了林曉曉而拋棄了自己,這纔是他不能接受林曉曉的真正原因,和上官菲兒無關,和葉暮揚更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葉暮珏,你不能這樣對待我媽,就算所有人都有資格恨她,排斥她,但惟獨你不能,因爲她纔是你的親生母親,而你對她來說,不僅僅是她的兒子,更是她的另一個孩子,一個她一生都無法放下的孩子。”

站在一樓到二樓的最後一個臺階,葉暮珏忽然就像是失聰了一樣,聽不見樓下葉暮揚的嘶吼吶喊,聽不見衆人的驚訝感嘆,腦海中只剩下葉暮珏那句“她纔是你的親生母親。”

葉暮珏從來不曾這樣想過,更沒有這樣假設過一次,在他的認知裡他的母親一直都是上官菲兒,不可能是其他人,但今天他卻得到了這樣的答案,得到了這個他從不曾設想過的答案。

在樓梯口站了整整十分鐘,直到樓下的葉暮揚終於安靜下來,直到思緒徹底混亂不堪,直到有人上樓時,他才從這個巨大的震驚中驚醒了過來,邁開腳步走進自己的房間。

隨着房門慢慢關上後,身體隨之滑落在地面上,不管葉暮揚說的是不是事實,這樣的結果他都接受不了,連想的都不敢想,他寧願和林曉曉這樣一輩子沒有交集活下去,也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

晚上,葉敬誠和林曉曉一起回到家中時,屋裡除了幾個幫傭外,沒有其他任何人,就連平常都會在家的葉暮珏也都不在,這樣的現象是不正常的,而家裡用人的神色就更加的不正常。

“家裡其他人呢?”

“啊!”

感受着屋裡的詭異氣氛,葉敬誠收斂了一下神色,裝作無意的隨口問着,卻讓管家立刻慌張起來,給出的反應想讓人認爲沒有問題都難。

怯弱的對上葉敬誠與林曉曉的目光,擡手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後,恭敬而又結巴的說到:“兩位少爺都在傍晚出門了,而老爺和夫人打過電話回來,說會在外面留宿一宿,明天再回來。”

說完後管家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如果葉敬誠問起今天家裡發生的事情,他還真不敢隨意開口,不光是爲自己捏把汗,也爲葉暮珏和葉暮揚兩位小少爺捏把汗,可是他們的事情能瞞過一時,卻瞞不了一世,更何況還牽扯到了少夫人,葉敬誠會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

將管家那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葉敬誠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眼屋裡的幾個用人,幾乎看到所有人都是一副緊張詭異的神色,心中料定今天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至於是什麼事情,他大概也能猜到幾分。

“都去忙吧!”

沒有爲難管家和其他用人,葉敬誠收起心中的疑慮後,便轉上樓去了書房,而林曉曉則是回到了房間,兩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誰也沒有對家裡的詭異氣氛做一個說明。

到了晚飯時間,葉暮珏和葉暮揚依舊都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電話打回來,林曉曉有些放心不下,便拿起電話要給兩人撥過去,卻被葉敬誠攔了下來。

在葉敬誠的阻攔下放下電話,林曉曉雖然依舊很擔心兩人,但沒在給兩人打電話,簡單吃過晚餐後,便一直呆在客廳等着兩人歸來。

處理完一批重要的工作後,葉敬誠一邊揉着有些疲乏的頸椎,一邊走出書房,可當他走到樓梯口時,便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聲音,本能得到停下了腳步,仔細聽着樓下兩人的對話。

其實,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而在樓下說話的兩人正是林曉曉和葉暮珏,而讓葉敬誠奇怪的是,今天的葉暮珏雖然情緒並不太好,但對林曉曉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不僅沒有冷言冷語,竟然認真的迴應了她的詢問,對於這樣的結果,讓他高興的同時,同樣也讓他匪夷所思,更驚訝葉暮珏的突然變化。

木愣的看着十分反常的葉暮珏,林曉曉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不僅迴應了自己詢問,甚至對i幀及和顏悅色,就連往日的冷漠都少了幾分,驚訝這樣突然改變的同時,她更怕這是夢境,因爲這是她一直期待的場景,如今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實現,讓她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看着林曉曉呆愣的模樣,葉暮珏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反常舉動,懊惱的轉身向樓上走去,心裡不僅厭惡自己對林曉曉的好感,更討厭着這樣輕易被影響的的自己。

緊皺着眉頭踏上樓梯,當他擡頭向上看去時,才發現父親葉敬誠正站在樓梯口,狐疑的打量着自己,頓時讓他的眉頭皺的更緊,臉色瞬間邊變得更加寒冷,一聲招呼都不打的從父親身邊經過,直接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間。

房門關上,把一切不願靠近的東西隔絕在門外,葉暮珏急切的想要平復自己的心情,卻怎麼也無法平靜,腦中總是會不自覺的閃過林曉曉的那張慈愛臉龐,讓他留戀而又懼怕。

看着葉暮珏走回房間後,葉敬誠從容的走下樓梯,而這時的林曉曉已經淚流滿面,但她卻不是因爲悲傷而哭泣,而是因爲喜悅而流下滾燙的淚水,她等這一天等的太久太久,她還以爲自己永遠也等不到這一天了呢,可今天自己的小小願望就這樣實現了,突然的讓她難以招架。

“老公,這是真的嗎?小珏是不是已經開始接受我了?”

帶着濃重的哭腔向葉敬誠確認着,她需要一點鼓勵,只要一點點就好,只要有那一點點的回報,她就已經知足,同樣也能堅定自己的信心,只要她足夠努力用心,她就一定會走進葉暮珏的心裡,讓他對自己敞開心扉。

“是真的,相信自己,小珏有一天會接受你的,在多給他一點時間就好。”

看着林曉曉殷切的表情,葉敬誠很難給出否定的答案,但是這樣回答她真的對嗎?雖然能讓她高興一時,可接下來她又要怎樣去面對現實的殘酷,他很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他欺騙不了自己的眼睛,更欺騙不了自己的心,葉暮珏剛纔那皺眉的深情,他比誰都看的清楚,而事實又怎麼會是林曉曉想象的這樣呢!

輕輕的擁住喜極而泣的林曉曉,葉敬誠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擊她,不管是真的接受也好,一時誤會也罷,只要讓讓曉曉開心,被說一個小小的謊言,就算是一百個謊言,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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