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怎麼說？他要怎麼說？
他現在認錯來的及嗎？
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再也不想見到他？
陸成禮坐在那裡，手心裡溼漉漉的，糾結遲疑和忐忑不安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心裡，煎熬的讓他坐不住。
“我以前很混賬，覺得自己是天下無敵，傷過你很多次，我也知道，你這麼做是爲了我，因爲你愛我，所以你願意放下一切去爲我做這些事情，可這件事真不行。筱莜，愛我已經夠悽慘了，我不再能毀了你下半輩子。”
話一出口，陸成禮恨不得抽死自己，他明明是想道歉的，明明是想解釋的，可一開口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凌筱莜吃驚的望着他，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陸成禮渾了這麼久，如今終於濱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要做一樁善事嗎？
“其實……我從來沒覺得愛你是一件很倒黴的事情。”她望着他，也慢慢坐了起來，愛他或許是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又或許是在更久以前，“借用一句很矯情的話，成禮，愛你，是我的宿命，夜深人靜時，我也傷心，難過，彷徨，掙扎，煎熬，我曾無數次問自己，我還能堅持多久？”
“問着，問着，時間過去了這麼多年，我不後悔，也從未後悔過，”她抿脣微微一笑，“你放心，不管我做什麼事情，我都是心甘情願的，也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陸成禮想，他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才能得她青眼相加，而他，自負有餘，無心無情。
“不，筱莜，這件事我不會同意的。”
以後，他們或許會在一起，或許會有孩子，但，絕不是現在，用這樣一種冰冷又難堪的方式，讓她孕育他的孩子。
“成禮？”
“別說了，筱莜，我想自己待會兒。”
他開了手銬朝休息室外走去，一腳深，一腳淺，快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竟然還將鞋子甩飛了一隻。
“喂！”凌筱莜看了看還銬在自己手的那隻，“你倒是給我也解開啊……”
兩隻手銬之間有一段距離，保證他們躺在牀的時候翻身、打滾都沒有問題，但如今陸成禮自己走了，她難道要一個人拖着一個手銬嗎？
“嘭”的一下，陸成禮關衛生間的門。
他用力的閉了閉眼，卻忍不住扶住胸口，此刻，那裡猶如猶被撕裂一般。
良久，陸成禮緩緩吐出一口氣，他配不凌筱莜，從未有一刻，他像現在這樣清楚的認識到。
可是，他還是想得到她，想要對她好，想把一切都給她。
所以，他不能讓她知道那件事，不能讓她知道。
這個想法一經萌芽，陸成禮慌忙朝辦公桌走過去，走過去快要坐下的時候又快步回來把辦公室的門鎖了。
然後他抓起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
他是瞭解凌筱莜的，她這幾年性子雖然變了一些，可骨子裡是個堅韌獨立的女人，既然決定和他放下過去，不會再回頭。
所以他算認清了自己，也不敢立刻告訴她他的心意，反而是選擇了先留下她，再表達真心的方式。
若謊言一旦讓凌筱莜知道了，陸成禮不敢想象，那是怎樣的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