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極煞氣(上)

葉子洛和高悅本是一前一後飛縱,後爲防止再被陣法隔開,以致於一個人落入大陣中的局面出現——畢竟一人使用星光滅絕力有不逮,恐很難脫身。二人一直並排而行,談笑晏晏,袍袖揮舞,腳尖略點,有若浮萍流水,在星空中穿梭,看上去從容愜意,頗有幾分羽仙的味道。

當然,實際上兩兄弟一直放開神識,隨時警醒着身周的變化。

高悅拉住葉子洛的臂膀,凝神望着前方流動着的隕石羣,彈指笑道:“真是有意思的陣法。小時師兄弟們常常布一種陣,名曰七七迷蹤陣,那時我們童心尚稚,常用此陣玩耍戲弄彼此,算是種童年樂趣。沒想到在此處可以再看到。隕石羣中的這些陣法不着一絲痕跡,瞬息萬變,根本無從捕捉間隙,巧奪天工,渾然天成。若非我對七七迷蹤陣極爲熟稔,怕也難以辯出。”

“妙就妙在此陣由流動速度不一的隕石構成,迷惑的功效強上百倍千倍不止。你可要跟好了,子洛。”

“是七七迷蹤陣礙…”葉子洛識得此陣,只是經過這番變化,幾乎看不出隕石羣和七七迷蹤陣有何相似。

小心翼翼,兩人之間以貼着身的近距越過此陣,據高悅言此陣變化極多,哪怕是差一步之人所見皆有不同。葉子洛索性閉上眼睛跟着走。

有幾處高悅走走停停,似在思考如何移動。

好在半個時辰後,兩人終於穿過了迷蹤陣。

“咦,大哥,你看那個是什麼?是顆行星嗎?還是大的隕石?”葉子洛遙指腳下極遠處——空曠廣袤的地帶中央,懸停着浮島似的大陸,四周籠以青紫二色光暈,看不太真切。

“有光暈,應是行星了,想不到碎星帶裡還有真的行星。”高悅訝然道:“看大小,至少有半個碧水星左右了,與中原星一般吧。”

“真大。”葉子洛嘖嘖感嘆,可惜他現在趕路,碎星帶又過於兇險,否則一定會飛過去看個究竟。

意想不到的是,二人緊接着面對一個更大的迷蹤陣,仍舊是脫胎於七七迷蹤陣,但又略有變化。

一直連着穿過十個七七迷蹤陣,連葉子洛都大感不妙了,高悅閉眸苦思,捏碎一塊小隕石向空處扔去,隕石一落入空處,竟然突然冒出一蓬黑煙,把葉子洛驚了一跳。

高悅苦笑:“果然如此,子洛,我們也許又陷入某個大陣了。”他掐指盤算一番,又連續扔出數十塊碎石,似乎有了些眉目,引領着葉子洛往回走,邊走邊試,良久,方吐氣道:“還好,是七七迷蹤陣作輔陣組成的九宮三**周天返生陣。”

“若非發現得早,只怕要沒完沒了地走大大小小的迷蹤陣了。”

葉子洛對於很多陣法不若高悅熟悉,因此一直安靜地聽高悅指揮,聞言,他笑道:“幸好有大哥在。”

“哈哈,子洛,對付變化萬千的隕石陣,我也沒幾分把握,我們且走且試吧。而且,前者我們已走岔路,往生門上走,更要小心了。”

兩人在看上去差不多模樣的隕石中跳來跳去,高悅神色凝重,不發一語,抖然間,兩人眼前景色乍變,順着一個方向或高或低或快或慢運動着的隕石忽然以兩人爲中心急速旋轉起來!越轉越快越轉越急,兩人的衣襟長髮在風勢中冽冽作響。

葉子洛心中驚詫,右手一動,已捏住一塊防禦玉版。高悅卻微微一笑,輕籲一口氣道:“終於找回正路了。”

他看也不看,拉着葉子洛往隕石上撞去,葉子洛幾乎驚呼出聲,好在他極是信賴高悅,並未作出掙扎之類的舉止。果然,葉子洛和高悅輕鬆穿了過去,好像那疾速飛舞的隕石全不存在,二人仍然佇立在星空中。

“咦,是幻像礙…”見識過幻陣厲害的葉子洛摸了摸腦袋,本以爲會頭破血流來着的。

“嗯,跟好了,不出所料,很快會到陣心。陣心是大周天返生陣唯一的生門。”

七拐八拐左突右竄,兩人最終飛進一塊圓形的空地,這塊地方方圓不過數丈,所有的隕石像有意識般,絕不靠近分毫,以致於形成一個正圓形的空間。

而正圓形的空間中有一小顆拳頭大小的霧氣。駐目細看,卻不是霧氣,而是無數的小粒在飛速地穿梭滾動,好似霧氣一般。

高悅一愣,傷腦筋地道:“本以爲中間是生門,但是沒想到有東西擋着路。而且,很明顯,這東西有種靈力。是什麼……子洛你感覺到了嗎?”

葉子洛略一躊躇道:“與我在卡茲星山洞中所得靈力星雲相似,應該是神之靈力。力量雖然微弱,屬性卻不會有多大差錯。”

“若是件法寶,我們的麻煩就大了。”高悅嘆口氣:“我們離原來的路線越來越遠了,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是見多識廣,經過風浪之人,很快便振作起來,與葉子洛二人遙遙瞪着那團霧氣,兩人俱是目射神光,仔細端詳這神秘霧氣。

“五十餘萬顆小東西在翻騰滾涌,應該有順序的,這些顆粒大小各異,質地不同。”高悅緩緩道。

“嗯,五十三萬一千四百四十一顆。”葉子洛報出精準的數字。他看得眼花繚亂之餘,亦是隱隱覺得這些小顆粒移動時似有看不見的規則存在。有些顆粒大挪移,移動速度極快距離又遠,有些則在小範圍內上下飛舞,還有些小顆粒一直停留在原位旋轉。

“啊,是六九之數埃這麼說一定是陣法了。而且是一個很大很厲害的陣法。”高悅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見識厲害的陣法,很好,但是若不是他們必須闖過去,那就更好了。

他手扣一塊隕石,石塊捏得極碎,大小不過與小顆粒一樣,輕輕的,他手腕一抖,小石粒準確無誤地擊中那團顆粒中的某一顆。

葉子洛已立在高悅身邊,一手捏一張防禦玉版,準備情況不對就捏碎。

出人意料,小石粒落在那顆小顆粒上,立即消失不見,既沒有一絲電閃雷鳴的跡象,也沒有一點飛灰煙塵,平靜得就好像水滴落入大海中般無聲無息。

葉子洛和高悅靜等半晌,也不見有任何反應,兩人面面相覷,就在此時,兩人突感有異,不約而同地一齊望向顆粒團的方向。

躍入眼簾的不是形若霧氣的顆粒團,也不是奇怪的正圓形的空間,更不是冰冷蒼白的隕石,而是高大突起的圓柱,圓柱有若一抱粗細,柱身上有無數道裂痕,盡顯滄桑,圓柱憑空從空間中冒出來,緊接着又是一根,不到一息間,他們眼前就已是連綿不絕一根接着一根的大石柱子。

這景像奇詭莫明,就好像原先他們看到的正圓空間是一張圖,不小心地被水浸漬了,露出底下風格迥異的圖案。又好像是有什麼強行撕裂空間鑽了出來。

很快,那突變的景像向兩人延伸過來,速度快到二人不及作任何反應。

等到回過神來,他們已不是站在隕石羣中。

天高風清,湛藍的天空一望無垠,腳下是大塊整齊的石頭鋪成的地面,到處豎立着無數的大石柱子,只不過,這些本該是宏偉異常的建築到處是斑駁的傷痕,踢了踢腳下一段不曉得被什麼恐怖的利刃切割得光滑的磨盤狀大石,葉子洛咕噥着:“看樣子應該是石柱上切下來的,嘖,大哥,我們是不是在做夢?”

高悅深吸口氣,伸手握了握,想了想,乾脆敲敲葉子洛的腦袋:“你該問是幻境還是進入另一層空間1

葉子洛從善如流:“那,老大,我們是進入幻境還是另一層空間?”

“不知道。”高悅乾脆利索地回答道,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手一招,一顆極細小的顆粒落入他的掌中。“這是我扔出去的那顆。如果沒有錯,我們可能在那團霧氣中,也可能是在那顆被砸中的小顆粒上。”

“那一小顆顆粒變成這麼大的空間?”葉子洛用腳跺跺地面,嗯,很結實,他收起飛劍,在石臺上來回走動。

“虛彌芥子,看上去只是一小塊小石頭,換個角度,卻有可能是一個大世界。”高悅答道。好像儲物器一樣,外表雖小,裡面空間卻很大,但是當真正見到一顆塵埃般大小的顆粒中有如此不着邊際空間時,高悅仍覺震撼異常。

他們所處的地方上不着村下不着店,上下來回看看,只見這蔚藍的天際下,到處是面積寬闊的平臺、巨大的石柱、無數的石階。有的石階通向另一個平臺,有的石階到半空就斷掉了方向。

詭異的是所有的平臺、石柱、石階都是憑空立在空蕩蕩的空間中,風聲呼嘯着刮過。站在石臺邊俯視,一眼望不到底,凌亂地散落着一些平臺石階。

“有天空沒有地面?”葉子洛詫然道。

“嗯,這層空間屬性獨特。有點像是修真者居住的場所。也有可能是仙人之類的。看這裡的慘狀,像是大戰之後的場面。”高悅心中煩惱,陷進這樣的空間是件很頭疼的事,若無法找出傳送陣或相似的出口,就有可能一直被困在裡面。

“會不會是蒼大口中說的二萬年前那場浩劫?”葉子洛眼睛一亮,叫道:“那這附近拿不準有我們虛空行者的授教之地也不一定1他搓搓手,躍躍欲試。

坦率、樂觀,他的兄弟就是這樣一個人,輕易的就讓他的心情跟着輕鬆起來,與子洛相處時日久了,他有時會產生一種忘記身份責任的錯覺,以致於會偶而表現出讓自己震驚的幼稚。

就像此刻,他竟然好心情地附和:“有可能。”心裡頭更是浮出一種年輕人才會有的探險歷奇的興奮感。

算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高悅坦然地把思慮扔到一邊,一揚手道:“走,看看誰先找到1

“哈哈——”葉子洛長笑兩聲,人已如箭竄出,“大哥,這次我可不見得會輸呢——咦,大哥,快來這裡看。”

遠遠的就看到那平臺上一片綠意,竟是長着不少植株,也難怪子洛會驚呼了,高悅飄然落在葉子洛身側,葉子洛正笑得一臉詭異:“大哥,你看看這些植株,嘖嘖,都是沒見過的好東西藹—”

不用葉子洛說,高悅也察覺到平臺上靈力氤氳,茂密的植株綠得青翠欲滴,有的聞所未聞,但也有極少數識得,俱是難得的天材地寶。

此平臺石質不若之前的普通石質,而是由數層玉石組成,鋪以厚沃的土壤,當中一小潭靈泉,滋潤着植株們鮮活水靈。

平臺面積相當於三個足球場大小,葉子洛流夠了口水,就和高悅商量着要把整個平臺移入他的寶貝翡翠葉中。

高悅一向不動的道心也罕見地羨慕起葉子洛那獨特的儲物法器來。

沒費多少力氣,葉子洛把自己的和風齋重新拾掇了一番。將整座平臺移入和風齋的後方,另外,和風齋中那一池碧水,也被葉子洛換過,自從瞭解到裝儲物器的液體的獨特性後,葉子洛把池子用大塊玉石重新鋪就,取出霧之壺倒出旋凝聖水,不出他所料,將整池子倒滿了旋凝聖水,霧之壺裡那一小半旋凝聖水仍只下去一指寬而已。

如果沒錯的話,那九蓮神陣裡的旋凝聖水應該都在壺中了。

再看此刻的和風齋,環抱一個幽雅小庭園,旋凝聖水碧波盪漾,水面上神氣靈雲縹緲,池邊鋪以厚重土壤,那土壤是由平臺上土壤混合以葉子洛從許多星球上採的土壤而成,肥沃豐美,種上玲瓏草、五德芝、五爪火龍果,這些仙草在如此濃厚的神仙之氣蘊育下,又得旋凝聖水這一可生天地的極品聖水滋養,瞬間就發生了異變,玲瓏草以肉眼可辯的速度迅速抽高,葉片肥嫩鮮綠,引來靈氣如雲;五爪火龍果隱隱泛出金光;而五德芝的體形卻縮小了一倍不止,但是葉片經脈之中綠光流動,一見便知比從前不知提高了多少倍;葉丹砂通體豔紅,好似着了火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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