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
邵雲眼中露出一絲爲難，卻還是傳音道：“我的天眼看到，蘇貴妃……好像有點問題。”
蘇貴妃和師父的關係似乎不同尋常，他身爲弟子，本不該多嘴，但想起天眼的預警，還是忍不住傳音說了出來。
張九陽微微頷首，道：“我知道。”
邵雲立刻就放鬆下來，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站在張九陽身後宛如入定一般。
既然師父已經知道了，那就不必擔心。
在他心中，師父就是戰無不勝的。
“呵呵，閻羅大人，你這個弟子……倒是有幾分機警，這麼多六境真人都沒能看出我的真身，反倒是他有所察覺。”
黃泉令中月神的聲音響起，而蘇貴妃則是面色如常，時不時還和皇帝說上幾句，一幅如皇后般母儀天下的尊貴模樣。
完全看不出來是在揹着夫君偷偷和別的男人說笑。
這演技已經堪稱是爐火純青。
張九陽只是冷冷地望着她，不動聲色。
蘇貴妃的聲音漸漸軟了下去，如小貓低喃，令人骨頭都酥了。
“你是在怪奴家剛纔那般行事嗎？奴家只是……有點想你了，一時纔沒忍住，你若罰的話——”
“月神。”
張九陽同樣以黃泉令溝通，冷然道：“本座雖有意與你合作，但有些地方，卻並非你能放肆。”
“如果剛纔翎兒看到了後心生不滿，我立刻斬你。”
剛纔那個曖昧的動作，嶽翎並沒有看到。
她從進入這裡開始，就一直在默默調息，抓緊每一寸光陰來恢復戰力，準備迎接和通濟的決戰。
“明白了，以後奴家只在大夫人看不見的地方做這些便是……”
她委委屈屈道，彷彿真成了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可表面上，她卻是此間宴會上身份最爲高貴的女人，哪怕是一派掌教，和她敬酒時也要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造次。
“不必裝模作樣，我且問你，之前我讓你關注玉真公主，有任何消息都要通知我，現在爲何沒有半點音訊？”
這纔是張九陽最爲不滿的地方。
既然要合作，那就要有參與合作的資格。
玉真公主都從棺材裡甦醒了，還成爲了什麼靖魔司的司主，然而她這邊卻毫無察覺。
如果月神只有這點本事，那張九陽真要仔細考慮對方是否值得合作了。
“此事真不能怪我。”
月神的聲音中透着一絲委屈，道：“自從你大鬧皇宮後，藏玉閣的守衛就大大增加，那可惡的太平觀主，還削了一根木劍掛在藏玉閣前，劍氣驚人，害死了我不少手下！”
“後來我隨皇帝來到這玉皇山，親眼見到玉真，才知曉此事，當時多次聯繫你，你卻毫無反應。”
張九陽一愣，道：“是昨天晚上？”
月神輕哼一聲，嬌嗔道：“可不是嘛，就是你家大夫人難產的時候，閻羅大人當時可真是無情，我喊了半天，卻理也不理奴家一下。”
頓了頓，她嘟囔道：“虧我還準備了助產的藥物，想送給你呢。”
張九陽這才瞭然，昨晚嶽翎難產，他的妻子和孩子都陷入了生死攸關的境地，自然是要全神貫注，無暇他顧。
當時他似乎感受到了黃泉令的波動，但根本沒有去關注。
黃泉令只是個輔助法寶，若是陷入閉死關，或是死戰的境地，自然心神緊閉，不會受其影響。
否則生死存亡之際，一個分神就有可能悔恨終身。
“那現在你可查明玉真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
月神很快回答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她從棺材中醒來了，而且完全沒有了當年的攻擊性，似乎變得相當溫順，也有神智，能正常交流，就是常常發呆。”
“對了，她還沒有了屍氣，哪怕一絲一毫都沒有，否則也不可能瞞過那一位。”
張九陽按照她的指引望去，發現那是一個面容精瘦，目光矍鑠的老者，留着灰白鬍須，穿着一襲破舊道袍，身上似乎散發着一股隱約的臭味。
那是屍臭。
唯有常年累月接觸屍體的人才會留下這種特殊的氣味，洗都洗不掉。
但是對於六境真人來說，常年餐風飲露，汲取天地靈氣，日月精華，肉身經過重重淬鍊，肌體臟腑早就已經祛除了污穢，淨如琉璃。
可眼前這個瘦老頭，卻還是散發着一絲隱約的屍臭。
那種氣味，彷彿已經刻進了他的靈魂深處，浸入到了血脈裡。
似乎察覺到了張九陽的目光注視，那模樣精瘦的老頭突然擡起了眼眸。
其目幽深如潭，一片死寂，好像隔絕了一切生機，讓人看上一眼就從心底生出一種陰冷感。
不知是不是錯覺，張九陽覺得那目光中好像還夾雜着一絲敵意。
“那是荊州趕屍山的掌教幽雲道人，一身玄功詭異莫測，是趕屍山百年一遇的奇才，對了，你在京城殺的那位趕屍道人，就是他的師弟，據說兩人當年關係還不錯。”
張九陽目光一閃，知道對方爲何會有敵意了。
雖然他出手幫助趕屍山清理了門戶，但看起來對方並不領這個情，反而對他有了敵意。
畢竟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師弟。
趕屍山雖然也是道教一脈，但多分佈在荊州一代，門中之人行事頗有些亦正亦邪，百姓們既敬又怕。
張九陽的目光落在了幽雲道人腰間懸掛着的那塊形如棺材般的玉佩上。
在那裡面，他感受到了滔天的屍氣！
其中有一道甚至讓他都生出了一絲壓力。
“閻羅大人，你可別大意，這幽雲老道名震荊州，趕屍山亦有數百年底蘊，聽說他這次出山，帶了一具非常強大的殭屍，能在百招內生撕六境妖王，恐怖無比！”
“還有那位拿劍的老尼姑，是荊州水雲劍觀的掌教靈慧師太，當年她是玉面劍仙許流雲的師妹，深深愛慕着許流雲，找了對方一輩子。”
“聽聞你在京中斬殺了僞裝成呂洞賓的許流雲後，靈慧師太悲痛之下決定閉死關，結果一朝劍氣動九霄，化爲水雲漫天之異象，震驚天下，成爲了一位踏入六境的女劍仙。”
“哦對了。”
月神的聲音中透着一絲幸災樂禍，笑道：“靈慧師太本不是尼姑，有着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她是在閉死關前，面朝京城的方向，自己一劍斬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