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陡然生變

錦繡也是很猶豫的。

她覺得“太子朝服”這個烏龍事件,很可能隱藏着一個極爲重要的信號。背後像有一隻巨大的手,在操縱着。可自己身處沉香殿這個重要卻又封閉的地方,信息少得可憐,實在無法一一去釐清。

她一方面猶豫自己是不是要置身事外,一方面又苦於自己沒有真正靠得過的人。

一個小雜役宮女,想要去插手宮中的陳年往事、甚至儲君大局,這是很危險的,也是很可笑的。自己的這個故事,可能寵文,可能虐文,但是錦繡必須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絕對沒有那個幸運能活成小白文。

過了正月,天氣雖還沒有溫暖,卻已不如先前那麼寒冷刺骨。

某天在內廷走動的時候,她望見了慕蘭。慕蘭跟在一個御醫身後,不知向哪個娘娘的寢宮去,她也望見了錦繡,悄悄地揮手致意。

終究是沒有說話。可彼此的牽掛,便在這揮手與微笑間,頓時瞭然。

慕蘭顯然結束了醫女營的集訓,開始了見習醫女的生涯,這也說明,她終於通過了醫女營幾近殘酷的考驗,在層層淘汰與篩選中,頑強地留了下來。

錦繡由衷地爲她高興。

她初步實現了自己的夢想,而自己呢?

元恆說:“思危、思退、思變。”自己是到要“變”的時候了麼?

錦繡在屋裡,將夾着小花的那本書打開。藍色無名小花已經乾枯,被書頁壓得平平的,似書籤一般,而木盒內的楓葉卻鮮紅如新。

“七皇子殿下,你能告訴錦繡,該何去何從嗎?”錦繡輕輕地自言自語。

“變”的機會很快來了。

祁國西北,有個叫莒的屬國。莒國工業不發達、農業不發達、手工業也不發達,但是莒國人肌肉很發達,所以他們很喜歡打仗。也因爲哪哪都不發達,他們也很需要打仗,打仗也能致富嘛,搶些祁國邊境的物資,佔點兒水草豐厚的地盤,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方式。

祁國的朝廷一直是個比較溫和的朝廷,使者也派了,和談也談了,莒國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昨天還俯首稱臣,明天就翻臉不認人,該怎麼搶還是怎麼搶,該怎麼打還是怎麼打。

朝臣們終於憤怒了。

曾無雲將軍正好回京。在朝堂上,聽到百官們嘰嘰喳喳分析莒國的歷史文化經濟,試圖找出一條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計策。

曾將軍皺皺眉頭,就說了一句話:“什麼狗|日的臣民,什麼狗|日的天性,我看他|媽的就是欠揍!”

沒辦法,曾將軍是個白骨堆裡打滾的粗人,說話就是這麼豪放,就是這麼多敏感詞,還好寶慶帝不計較,不然當場就屏蔽了他。

行,那你就去揍,最好揍得他姥姥家都不認識,在家養傷養個一年半載。

寶慶帝覺得,有時候對付簡單粗暴的人,就只能用簡單粗暴的方法。

然後,在羅霄嶺大營蹲點了半年之久的景王殿下,終於有了第一次親臨前線的機會。據說是主動請纓,俺們元恆殿下絕不是個混吃等死的人,人家雖然有擦戰靴的閒心,也絕對有踩一腳敵人鮮血的雄心。

就在莒國上下都以爲冬天不是打仗天、剛搶完一把打算回家囤糧抱着老婆過年的時候,祁國的軍隊毫無預兆地發動了猛攻,而且沒有試探,直搗黃龍。

莒國完全沒有防備。果然打得連姥姥家都不認識也就罷了,還讓祁國的人將莒國世子給擄走了。

奇恥大辱,卻又無可奈何。

祁國很客氣,說,請世子來京城作客吧,我們一定給他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對了,聽說世子還沒成婚,我們還打算給他找個皇家閨秀聯姻呢。

我們的景王殿下,雖然沒有親自手撕敵軍,但是,在本次進攻中表現出了卓越的領導才能,原本軍營從上到下都覺得皇子殿下不過是來體驗生活、接受改造,這下刮目相看,原來人家溫文貴公子也有殺伐果斷的時候。

不過,等鳴金收兵回到軍營,男神殿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盔甲和戰靴擦得鋥亮,並且洗了個最舒服的熱水澡。

再次露面,帥得人神共憤的。

不過這回沒人看不慣了,有實力的人就有資格矯情。

莒國世子就是元恆“護送”回京的。這也是祁國的一記妙招。擄了你的世子,還客氣得好像真是請你來作客似的。我們這位參將是個皇子哎,祁國皇子親自將莒國世子“護送”回來,莒國上下都快“感動”哭了。

世子就在京城一座戒備森嚴的宅第中住下了,都知道他是人質,可宗主國對他禮遇有加,又讓莒國不好翻臉。

背景介紹到這兒,錦繡終於要出來派用場了。

這天,她坎坷人生的見證人尚宮局劉姑姑,突然出現在沉香殿。

錦繡的小心臟一陣狂跳。每次劉姑姑出現,她的人生都會發生變化,難道這次……

劉姑姑身後跟着一個嚴肅的女人,高大肥胖,一張臉幾乎是正方形,顯得特別剛硬。瞧她打扮,比劉姑姑級別還高,卻不知是何方神聖。

錦繡規矩地行了禮,劉姑姑向那嚴肅女人陪笑道:“鄭尚宮,便是她了。”

錦繡這才知道,原來這麼有男人味的女人,竟是宮中赫赫有名的鄭尚宮。

尚宮局在後宮六局中,隱隱有凌駕之勢,專事導引調度宮人之職,設有兩名尚宮主事,一位是譚尚宮,是個宦官,一位則是眼前這位鄭尚宮。

雖說素來譚尚宮出面理事比較多,但實際上在皇后面前更有份量的,卻是鄭尚宮,她是皇后家婢出身,終身未嫁,行事極爲果斷,不輸男人。

鄭尚宮竟沒有刻意打量錦繡,那雙下垂的眼睛似看非看,重重地“嗯”了一聲,算是聽到了。

“去宮人舍。”鄭尚宮一開口,卻只講了四個字。

錦繡嚇了一跳,除了慕蘭和翠兒,還沒人去過她的宮人舍呢,今天怎麼把這位大神招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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