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早朝結束。葉丞相和於丞相分明是鬆了口氣，尤其葉丞相，着實不容易，六十歲的人了，一站一兩個時辰，甚至更長。當官也是體力活啊。
端王領着左右丞相，共幾位內閣成員，去了內閣辦公室地點中順堂。
葉丞相原本想問問景王是否也一同去酌定一下意見，剛回身，卻見一直在一旁當着人肉背景的浦良言，正在與景王說話。景王隨即跟着他，向殿後走去。
不用問，被皇上叫去了。
葉丞相望在眼裡，只當沒有起過這個意，與幾位宮員默默地退出了大殿。
一直到走出大正殿廣場的大門，衆人終於鬆了口氣，這纔敢互相說話。戶部尚書白同惠，因今日要擬下半年賑災錢糧數額，也被叫來一起參加討論，此時跟葉丞相走在一起，低聲道：“丞相方纔似乎想叫景王？”
“你如何得知？”葉丞相轉頭望了望白同惠。他是戶部侍朗升上來的，爲人謹小慎微，向來連話都不多說半句，今日突然出聲，甚是稀奇。
“方纔丞相望了一眼……”白同惠沒有多說，點到爲止。
“行軍久了，愈加硬朗。”葉丞相當然也老狐狸，明明聽懂了，偏偏顧左右而言他。
白同惠只當沒有聽懂，跟着說道：“天家的貴氣是再硬朗也脫不掉的。”
葉丞相深深地望了白同惠一眼，天家，貴氣，他分明是在表態。
蘋果派，最後終究都是要表態的。
葉丞相心中所想卻是：看來我已被視爲景王派一員了嗎？
這沒什麼不好。靖安皇后肯定不是端王派，而自己又是皇后的親舅舅，和景王關係又比較親近，即便自己要中立，也是不能夠的。
更何況，在對手的眼裡，中立其實也可能被視爲”反對“的一種。
“白大人說得對，的確貴氣。”葉丞相臉帶笑意，望着白同惠。
於丞相原本正與端王說着話，一靜下來，，居然聽見有人也在悄悄說話，回頭問道：“葉丞相與白大人談什麼呢，談得這麼高興？”
葉伯駒是左相，也是首輔。嚴格來說，便是端王這個輔國也不如他名正言順。
於福謙是右相，年齡也比葉伯駒小，於情於理都該是敬重有加。可最近於福謙生了異心，不再對太后言聽計從之後，一直有意改善同葉丞相的關係。
葉丞相覺得這事沒啥不可以講，很多東西都是這樣，你坦然地當個笑話說，人家還真聽聽就算了。
“慚愧，我們沒談正事，在說人閒話呢。”葉丞相氣定神閒，也不怕你們笑話，豁出去了唄，“我在說，今日望見征戰歸來的七皇子，變化蠻大的。”
白同惠此刻不表現，更待何時？
立刻湊趣：“是啊，丞相與下官達成了一致，景王殿下愈加硬朗了。”
端王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似是對他們的行爲感到不以爲然。
於丞相損他道：“白大人往常整日斤斤計較，果然變得娘們起來了，還關注這個哈哈！”
白同惠也不生氣，說道：“戶部嘛，乾的就是斤斤計較的事兒。不及趙王，兵部呆多了，也就越來越爺們兒了。”
趙王本來正聽着他們幾個在閒扯，一聽竟扯上了自己，竟罵上了：“白同惠你今兒屬豹子，膽大了，敢消遣本王。”
葉丞相與趙王是很親厚的，知道他並不生氣，便道：“白大人您瞧瞧，剛說他爺們兒，他就罵上了。”
幾位內閣成員難得這麼放鬆，一路竟“爺們娘們”地扯了許久，氣氛十分融洽。
只有端王默默地。他原本長得就虎虎生威，爲人又出了名的陰狠，故此沒人敢跟他“爺們娘們”。再說白同惠心中有顧慮，秦家有兒孫看上了自己這位置，他已經聽過了一段時間了，不過，最後皇上還是定的自己，他白同惠是懷抱知遇之恩的。
這邊重臣們說話小心翼翼，那邊元恆已經跟着浦言良從大正殿後門出去，直接進了宸宮。
父子說話，完全不用小心翼翼，儘管地暢所欲言。
聽說自己推薦進京的王冬寒竟真的將時疫給攻克了，元恆也十分高興，畢竟是件臉上有光彩的事。
寶慶帝並不知道王冬寒進惠民堂不光爲了時疫，還另有任務，元恆也不提。他已約了童南溪在城東的一家酒館見。
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比清醒的地方更好談事兒。
父子倆又說了好些話，寶慶帝留他一起吃飯，卻又不經意地問：“王妃這兩天準備了不少你愛吃的吧，不回去吃，她會不會惱你？要不讓易楓回去通傳一下，免得她等。”
元恆尷尬地笑了：“父皇，一說到這事，兒臣就勢必要讓父皇笑話了。王妃肯定是在等我回府吃飯的。不過……對着她，兒臣影響胃口。”
好吧，這就叫怨偶。寶慶帝也是有過經歷的，深深地理解。
不過，他還是好好地勸解：“恆兒啊，既是夫妻多年，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讓人久等，便是你的失禮。”
元恆苦笑着搖搖頭：“父皇有所不知。讓她等着，她還有個事幹。要是回去通傳，易楓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還不如等兒臣回家，她等也等了，對兒臣卻是不敢怎樣。”
寶慶帝無語。也不能說元恆拒絕謝宜春，起碼元恆還是瞭解她的，拒絕，也是基於瞭解之後的拒絕。
屬於頑固性的拒絕。
謝宜春也十分清楚元恆對她“頑固性的拒絕”，元恆沒回來吃午飯，也沒有讓易楓回來報信，她心裡明鏡似的。
在母親王氏的洗腦下，她正從兇殘粗暴向陰險心機轉型。
她去了一趟王府的洗衣房。把一個叫杏花的丫鬟給叫了過來。
杏花被她弄到洗衣房已經快兩年了。她清楚地記得，元恆曾經溫柔地對杏花說過話。要不是杏花老實地躲避開，只怕她的下場就不僅僅是在洗衣房當個洗衣奴了。
讓謝宜春滿意的是，兩年過去，杏花的容貌並沒有毀損，反而因爲年齡增加，更增添了一份女人獨有的風情。
“桃紅，帶杏花姑娘去沐浴打理。尤其這雙手，要好好護理，務必變得柔軟細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