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咬了咬牙,擡起頭來,直視着冷溶月。她不知道宮裡究竟發生了何事,明明她讓冷清秋在宮中好好的壓一壓她的,可轉眼,這小賤人竟成了郡主。想想,張氏心中有猶有不甘。憑什麼,好處都落到了這個小賤人的頭上?
張氏這一擡頭,冷溶月才突然發現,張氏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咬着嘴脣仔細想了想,目光落到張氏的臉上,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她總算是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張氏也用過了她下給冷愧的藥,而她還不自知!
張氏被冷溶月明亮的眼神看得有膽寒,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笑道:“姨娘倒是沒有事,只是天氣越來越熱,老夫人往年天熱之時總喜歡握着柄玉如意把玩,可前些時候,那柄慣用的玉如意卻不小心摔碎了。你也知道,老夫人年紀大了,有些念舊,這些日子,找過許多玉如意回來,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姨娘瞧着皇上賜給你兩柄玉如意,看着樣子倒是極好,與以前老夫人用的那柄也差之不多……”
想打她玉如意的主意?
冷溶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張氏。
她冷溶月可是鐵公雞,標準的一毛不拔的。張氏敢打她的主意,不曉得代價她有沒有準備好?
張氏見冷溶月不答話,便笑道:“四小姐捨不得?捨不得就算了,也是姨娘考慮不周,那畢竟是皇上賜給你的,你若是不肯也是情理之中。改日,姨娘再多費些心,爲老夫人再找找也便是了,左右不過多費些時日。”
“月兒,”冷江沅皺眉,目光看向明月端着玉如意上,“你年齡還小,不太用得上這些東西,將你的玉如意拿出一柄來給你祖母。”
“冷大人當真是好記性,這麼快就忘了父皇說的話?需要本王重複一遍給冷大人聽嗎?”君無忌血紅的鳳目冰冷的掃一圈想打那些賜品主意之人,冷笑道:“父皇賜給郡主的禮物,也是你們這些人敢妄想的?”
冷江沅迅速垂下頭去,但垂頭的一瞬間那眼中快速閃過的冷意,冷溶月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嘴角再次一勾,若是冷江沅不說那理所當然的話,她送一柄玉如意給冷老夫人,給就給了。可他說了,還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她就不想給了。
不過……
孝子嘛,她也是會做的。
冷溶月轉身從明月抱着的托盤中拿出一杯玉如意,轉手雙手捧着遞給冷老夫人,“祖母,這是孫女孝敬您的。”
冷老夫人眼中的不滿稍稍退下,說實話,皇上賜的這玉如意不管是成色還是做功,可比她摔碎的那柄要好上十來倍。她見之也是心喜的厲害,可畢竟拉下不臉皮向冷溶月明要。張氏開的口,可說是剛剛好。
只是冷老夫人高興得太早了些,眼中將將涌出點欣喜來,便又聽到冷溶月似嗔似嗲的說道:“他日若是皇上問起這玉如意的下落,一定會誇月兒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
冷老夫人伸出一半的手僵在空中,冷溶月卻是察無所覺,將玉如意塞到她手中,轉身過來,又看向了張氏,“皇上賞了我這麼多的東西,張姨娘可有看上什麼,隨便挑隨便拿。”
張氏眼睛貪婪的在明月明心端着的漆木托盤上打了個轉,那裡面有好幾件玉飾都是市面上有錢也買不到的,若是這幾樣戴在她的雙兒身上,一定極爲好看。
“張姨娘想要什麼隨便拿,本郡主這些年雖在江州,姨娘暗中卻也沒少照顧我,本郡主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這點恩情,能還的時候也絕不會藏着掖着的,張姨娘,你真的不用根本郡主客氣。”
張氏目光念念不舍的從那幾件玉飾上面收回來,心中卻是已經打定主意,不論冷溶月說什麼,回頭不管用什麼方法,也要從冷溶月手中拿到這幾件玉飾。不過眼前,張氏溫婉笑道:“妾身多謝四小姐,四小姐纔是這尚書府唯一的嫡女,姨娘暗中照顧你一些也是應該的。不過報恩的話就不用說了,這些都是姨娘在意所能及的情況下才照顧你一二的。而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給四小姐的,妾身不敢妄自佔爲己有。”
話音剛落,便感覺一道冷厲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順着目光看去,正是冷老夫人。心中微微一驚,才驚覺說錯了話。
冷溶月冷哼,不要臉的見多了,這樣不要臉的,卻還是第一次見。張氏也不甘示弱的回看着冷溶月,嘴角微微往上翹着,眼底着有挑釁之意。
“月兒。”冷老夫人打斷兩人之間的波濤暗涌,和藹的看着冷溶月,將那柄玉如意還到她的手中,“你有這份孝心即可,這柄玉如意祖母可不敢要。還是你自己好好的留着吧,再過些日子你便要嫁進豫王府去,留着添作嫁妝也是極好的。”
冷溶月不依,又將玉如意遞給冷老夫人,“祖母,送出去的東西怎麼還有再拿回來的道理,皇上賜給我了就是我的,我有權利分配它們。現在,我就要將它送給祖母。”
“是呀,老夫人,既然四小姐有那個孝心,您放心收下就是,他日若是皇上真問了起來,也只能贊四小姐一聲知書達禮。”張氏笑着幫腔,話中有話。
“閉嘴。”冷老夫人低喝一聲,“無雙不是還躺在牀上,你有這個空隙在這裡多嘴,還不如將這些時間都用在照顧她的心思上,尋思怎麼才能讓她身上的傷快些好起來。姑娘家家的,總是躺在牀上不見人,成什麼統?”
張氏心間暗咒一句老不死的,面上卻笑得越發恭謙,“老夫人有所不知,雙兒身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疤了,太醫說,再過幾日便可痊癒了。”
冷老夫人一聽,果然對張氏柔和了兩分,“當真?”
“妾身可不敢拿這事來欺瞞老夫人。”張氏笑道。
“好,真是福佑我尚書府。”
張氏笑着附合着,眼角餘光卻朝冷溶月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