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溶月嘴角微微一彎,受了他這一拜後說道:“這是自然,不日本公子便會回京,以後江州這邊大約是不會常回來了。江掌櫃若是信得過本公子,這邊的生意便交給其他信任的人看着吧。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生意自然不是小小的江州能攀比的。”
江海連連點頭,“小的省的。這次跟着公子去了京城,小的也便紮根在京城了。”
“嗯。”冷溶月起身,“我還有些事要忙,便先告辭了。等京城安排好之後,我會安排人前來知會你。”
“好,公子先忙。”江海親自送了冷溶月出門。看着冷溶月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轉角處,笑眯眯的轉身回了鋪裡繼續招呼客人。
他自然不是全然的信任冷溶月的,但寶貴險中求,只要有百分之十的機會,他都會去爭取爭取,就算失敗了,他還可以退守江州。
冷溶月自然也沒有強要江海信任她,信任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着。江海若是去了京城,她自然不會虧待他,若是他不去,那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如今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想要發財的商人。
從慶豐閣出來,冷溶月沿着人來人往的大街逛過一圈,而後拐進一條幽靜無人的小巷子,左拐右拐之後,停在一處權貴人家後院的後門處。
擡手輕三下重三下連續敲過三遍之後,後門打開,明心露出頭來,“還有兩戶人家就要搜到李員外家了,小姐快些。”
冷溶月閃身進到後院,李員外的夫人冷氏立刻上前來拉住冷溶月的手將她帶進一處精緻的院子,“月兒,這處院子還是你當年所住的那處,你趕緊進去換上衣裳,我先去前面擋一擋。”
“謝謝薇姐姐。”冷溶月用力的握了一下冷氏的手,真誠道。
冷氏笑着拍了拍她的頭,“我們本是一家人,說謝可太見外了。況且當年你還……你趕緊去換衣裳吧,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好。”冷溶月轉身進到屋中,冷氏也出了院子。
冷溶月走到門口,回頭看向冷氏。冷氏的背影在轉過廊道的一道拐角後,消失不見。
冷氏,原名冷素薇,是江州這一脈旁出的庶女,在冷家一直不得寵,最後更是將她以百兩的銀子賣給了死了元配的李員外。當年的李員外並沒有如今的富有,只是江州城裡一個賣雜貨的。冷素薇剛嫁過來的那幾年,李員外的生意漸走下坡,而後慢慢不濟,幾度遊走在倒閉邊緣。
冷素薇幾翻三次回去找冷家,想要他們幫一幫李員外。
彼時,因爲冷尚書的原因,冷家這本家一脈在江州城是很有些勢力的。只要他們一句話,李員外的生意別說起死爲生,就是想成爲江州城裡的一方富戶也不是多大的難事。
這樣的冷家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冷素薇的祈求,甚至連大門都不讓她進。爲了李員外的生意,冷素薇甚至長跪冷家大門外不起。可惜最後卻被冷家的管家命人給扔了出來。
也正是這一次,冷素薇遇見了同樣被冷家趕出來的冷溶月。或許是曾經的經歷讓冷素薇起了憐憫之心,冷素薇將冷溶月帶回了李員外的家。就住在現在這間薔薇院中,並且還請了城中最有名望的大夫前來替冷溶月診治。
如此三個月後,冷溶月的身體才得以最快的恢復。
而那個時候,李員外已經打算賣了這處的宅子籌得一些銀子來挽救生意。
冷素薇停下腳步,回頭望向薔薇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當年,李員外已經走投無路。冷溶月得知後,什麼話也沒有說,悄悄去了李員外的雜貨鋪。觀察過兩天之後告訴李員外,他的生意之所以越來越不好,便是因爲他的雜貨鋪果真是一個雜貨鋪,雜亂而無章。
想要生意好,只有一個辦法,關門重新梳理。
有在賣鍋,何不再賣些碗瓢盆,湊齊一個鍋碗瓢盆。讓來買的人可以一次性的在他的鋪裡買齊全而不用再東奔西跑。同理,漁民要用的一應工具也要備個齊全。
李員外將信將疑,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姑且一試。
沒想到,就是這次的試一試,挽救了雜貨鋪,且讓雜貨鋪越做越大。如今江州城裡誰要買個一應的生活用具,都是上李員外的雜貨鋪裡來,價格便宜且能一次性將要買的全都買齊全。這還不算,如果買得多了,雜貨鋪還將免費送貨上門。
如今,沒有冷家的幫助,李員外的雜貨鋪也是江州城裡最大的雜貨鋪。也因此,對冷素薇,李員外就格外的上心。嫁給李員外近十年的時間,她只爲李員外生下兩個女兒,李員外也從未想過要再納一房小妾的想法,待兩個女兒比原先元配生的兒子還要好。
這些是因爲什麼,冷素薇當然明白。明白了,對冷溶月自然是懷了感激之心的。可惜在李員外的生意稍有起色後,冷溶月便離開了。雖然後來過個三五月的,冷溶月總會上門拜訪,冷素薇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報答她。
前陣子,京城尚書府派人來江州接冷溶月,冷素薇便隱隱的預感到,這或許將是她報答冷溶月唯一的一次機會。
所以,當明心找上門來時,冷素薇二話沒說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當年冷家對她的絕情,冷素薇全都記在心裡。
生意好了,冷家不是也沒有找上門來過,找上門來,冷素薇便也學會端起了架子。
冷素薇牢牢的記得冷溶月的話,只有自己看得起自己,才能讓別人高看你兩分。
前院隱隱的傳來吵鬧聲,冷素薇回過神,眸中閃過兩分冷意。加快了腳步朝着前院走去。
冷家也會有今天?
冷素薇走進前院花廳的時候,冷家帶着官府的人已經坐了一圈。“各位爺,這是出了何事?”
搜尋這一帶的是冷家上一輩嫡出的長子,名叫冷長青。聽到冷素薇的問話,立刻冷了臉,現在江州城裡誰不知道他冷家在找尚書府的嫡四小姐?她這樣明知故問赤-裸裸就是在打冷家的臉。
“我問你,四小姐可在你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