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比舞,那自然少不了伴曲。
柳煙芸目光在場中衆人身上掃過一圈,最後看向了評委席上的蘇痕。
對着蘇痕盈盈一福,柳煙芸道:“早就聽聞蘇公子音律天下無人能及,不知芸兒可有榮幸請蘇公子送曲伴舞?”
蘇痕長身玉立,從椅子中起身,足下輕輕一點,飄身飛到場中,姿態說不出的瀟灑風流。
看得多少少女眼中異采連連。
“柳小姐邀請,在下本該答應纔是,只不過……”蘇痕轉身,看向冷溶月,“不知明淨公主可需要在下奏曲比舞?”
冷溶月搖頭,偏頭看向君無忌,“多謝蘇公子好意,我有奏曲之人。”
蘇痕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君無忌。
兩的目光在空中對上,蘇痕清雋飄逸,君無忌邪魅張狂,這一眼,不分勝負。
“柳小姐要跳哪首曲子?”蘇痕轉過身去,氣質高雅的微笑着問柳煙芸。
柳煙芸壓下心中的那絲不快,快速的說了一首曲名。蘇痕點點頭,漫步走到一角,手一張,擱置在不遠的琴飛身過來,蘇痕抱琴就地盤膝而坐。
“柳小姐,準備好了嗎?”
柳煙芸點頭。
蘇痕十指在琴絃上一拂,雨打芭蕉的琴音流泄而出。與蘇痕手指同時動的還有柳煙芸,長袖翻飛,身如蒲柳,腰如韌草,足尖點地,身影飄飛而上,剎那若九天玄女下凡,當真美不勝收。
“四妹,你若沒有把握能贏她,不若讓我先與她比試如何?”
冷溶月並不回頭,聲音淡淡的回答道:“三姐的好意,我心領了。先比後比,若真贏不了,又有什麼關係?”
冷無雙輕哼一聲,沒再說話。
君無忌緊握冷溶月的手,冷溶月偏頭看向他,對他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
兩人間的溫情就如一道薄膜,將所有人隔絕在外。
誰也插不進去。
如果知曉這一眼,會讓她重複上一次花宴的下場,柳煙芸想,她是不會看的。
可是她不知道,所以在她跳得的關鍵,也最出彩的那一刻,她看向了君無忌。她希望君無忌能看到她最美的那一刻。然後記住京城還有一個柳煙芸,默默喜歡她許多年。
但她失望了。
因爲,君無忌的目光至始至終都只看着冷溶月。
那個她骨子裡覺得除了容貌,其他處處不如她的女子。
所以,她再次失誤了。
一舞終了,柳煙芸退到一邊,氣息還有些亂。
蘇痕擡頭望着她,若有所思,“你失誤了,因爲一個人。”
柳煙芸緊咬着下脣,低垂着眼眸對着蘇痕盈盈一福,“多謝蘇公子贈曲之情,他日若有機會,芸兒一定厚恩重報。”
“不必了。”蘇痕站起來。朝冷溶月與君無忌點了點頭後,便退回了評委席。
柳煙芸繼續咬着下脣,模樣說有些委屈。
看向冷溶月,目光帶着濃得化不開的幽怨。
冷溶月挑挑眉,她好像什麼,也沒有做吧?
然,柳煙芸可管不她的想法,“明淨公主,該你了。”
冷溶月點點頭,走到場中央,而君無忌抱琴盤膝坐好,鳳目中含着一絲輕狂,望向看過來的冷溶月,挑脣一笑。
骨節分明的十指扶上琴絃,“月兒,準備好了嗎?”
冷溶月回以一笑,“無忌,這一舞,只爲你。”
君無忌微怔,很快眼中涌上層層細碎如星鑽般的笑,薄脣輕啓,卻只說了一個字:“好。”
琴音起,衣袖飛。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榮曜秋菊,華茂春鬆。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
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君無忌嗓音低沉悅耳,冷溶月舞姿輕盈、飄逸柔美。
冷溶月雖沒有換上驚鴻舞的舞衣,但今日的一襲白裙卻似專爲此舞訂製,飄然若仙。
曲盡舞停,周圍一片寂靜。
冷溶月站在草坪的中央,面含微笑,眼含柔情,望着君無忌。
君無忌盤膝坐在草坪中,雙手搭在琴絃上,亦擡頭回望着她。
周圍人影灼灼,萬千風景,他眼中只有她,而她亦然。
這一舞,驚的不只是所以觀看的人,還有君無忌與冷溶月自己。
他想:原來,我如此愛她。
她想:原來,我們如此合拍。
她沒有告訴他,她要跳驚鴻舞。甚至連跳舞前,她都沒有告訴他,他要彈哪首曲子。
然,就像彼此磨合了上百次般,他是如此的瞭解她。
這感覺,真是美極了。
“無忌。”冷溶月擡腳,朝他走去。
而君無忌,也站起來,笑着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張開雙手,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一低頭,雙脣相抵,他摟着她,她擁着他。
和諧的就好像是天地間的一幅畫。
一吻結束,冷溶月靠在他的懷裡,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甜蜜,“無忌,謝謝你。”
君無忌傲驕的輕‘嗯’了一聲。鳳目璀璨的比天上的太陽還要明亮幾分。
寂靜的人羣裡,蘇痕帶笑的聲音響起:“明淨公主之後,天下再難舞蹈能入在下的眼。”
蘇痕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
寂靜的人羣終於熱鬧起來。
冷溶月也從君無忌懷裡起來,“蘇公子謬讚了。”
蘇痕搖頭,轉而又問道:“敢問明淨公主,此舞可有名字?”
冷溶月笑了,轉頭看着君無忌。
君無忌也看着她,而後擡頭,“驚鴻舞”。
冷溶月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兩分。
“驚鴻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好一個驚鴻舞。”蘇痕大笑着回到評委席,看向薜慕歌,“薜姑娘……”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比不上明淨公主。”薜慕歌十分乾脆的承認。
蘇痕再次大笑出聲。
冷溶月一舞過後,也沒有人再來挑戰她。她也樂得清靜。
倒是柳煙芸的固執,讓冷溶月有些刮目相看。
與她比試過後,又立刻與冷無雙比了一場。
或許是受了冷溶月的刺激,與冷無雙的比試,柳煙芸以壓倒性的優勢,以一曲胡旋舞獲得了勝利。
沐雪染雙眸亮晶晶的,託着下巴瞅着冷溶月。
“月姐姐,你真是太厲害了。”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一百零一遍了。”冷溶月提醒道。
“是嗎?我已經說了這麼多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