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寧萱芷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坐在她身旁的林馨婉側身枕着頭,她掀開簾子,衛煜騎着高頭大馬,走在馬車旁,雖然沒有說什麼話,但這樣的行爲也時刻驗證着他對寧萱芷的心思。
“蘇瑤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嗎?”
“京城裡管她叫做紅衣女!”
林馨婉楞了下,京城中有個紅衣女很出名,惡名遠揚,只要她出現的地方就是災星降臨,不死即傷。“呵,呵呵呵!她就是紅衣女,真是讓人想象不到啊!”
“大娘,我不想嫁給王爺,寧願這輩子不嫁,都不會跟那個女人共伺一夫。”
“還有你怕的人?”林馨婉壓根就不相信寧萱芷的話,鷹鷲的雙眸盯着她的側臉,企圖從她的神情上琢磨出點心思。
不知是寧萱芷隱藏的太好,還是她根本就沒有在想,無論林馨婉如何探究,始終無法從中得到任何線索。
“大娘,以後這種還是讓姐姐陪你來吧!”
“這次不是她摔傷,我又怎麼會讓你過來受氣,今日我算是領教了這位蘇瑤的壞脾氣,不過也看出了王爺對你的喜愛程度。”
寧萱芷冷眸瞥向林馨婉。“大娘如果還想拿秦褚來威脅我,你就殺了他吧,最後痛苦的一定不是我。”
林馨婉的心思被寧萱芷點穿,她尷尬的仰起頭。“話不要說的太慢,你若真與秦褚沒有關係,身上掛着的短笛又是何意?”
寧萱芷淡淡一笑,任由林馨婉如何猜測,她只是把玩着手裡的短笛,良久她忽然問道:“大娘,可知贈與姐姐長笛的人是誰?”
林馨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短笛也罷,長笛也好,誰不是贈與誰?”寧萱芷把短笛放在脣邊,輕輕吹起。“短笛精緻卻無音,長笛幽人深入心。姐姐入宮的時機近在眼前,大娘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馬車咯噔了下,愕然停止。馬伕跳下車,搬下馬鐙放在馬車邊,在門外輕聲說道:“夫人,小姐,尚書府到了!”
寧萱芷率先鑽車車門,她跳下馬車後,衝着林馨婉說道:“大娘,小心。”
彷彿剛剛馬車中的不愉快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般,林馨婉嘴角樣子溫和的笑意。“去跟王爺道謝後,再進府。今日雖然令人難堪,但我們也不能丟了禮數。”
“是,大娘。”
林馨婉在下人的攙扶下跨入大門,馬車饒了一圈往王府緩緩走去。
寧萱芷來到衛煜的跟前,盯着地面說道:“謝謝王爺一路護送,回去的路上小心。”
“本王有些口渴,方便進院子討杯水喝嗎?”
“您稍等!”
寧萱芷跨入大門中,一個轉身的時間,便領着一個茶壺和一隻杯子走了出來。“王爺,請!”
盯着寧萱芷手裡的杯子,衛煜笑不出來了。
“王爺不渴了嗎?”
衛煜忍着氣接過杯子一口仰盡。“再來一杯。”
寧萱芷不樂意的瞪了他一眼,把杯子填滿。
“本王很好奇,這水是從哪裡來的,難道尚書府大門後還藏着法物不成?”
寧萱芷古怪的盯着衛煜,她翹起紅脣鄙夷的說道:“王爺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哪家大院門後沒有水壺?”
衛煜露出茫然的神情,似乎真的不知道似的。
“看門的家丁護院,需要喝水,明白了嗎?”
“原來如此啊!”衛煜恍然大悟。“謝謝,二小姐的水,本王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馬蹄聲在街道上響起,寧萱芷盯着白影陷入沉思中。短笛無聲,那你還送我做什麼?
吹起短笛,寧萱芷哀怨的看了眼長長的街道,轉身跨入府內,就在大門緊閉的剎那,寧萱芷瞪起雙眸。
“秦褚!”
寧萱芷推開半掩的門跑出去,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幻覺嗎?
一身黑衣黑靴,長髮高高梳在腦後,垂落在額前的髮絲擋住了他那張妖孽的人,一點都沒有變,就連掛在嘴角的戲弄都沒有變。
“二小姐,小的要關門了!”
寧萱芷嘆了口氣,走進尚書府,如果此刻她能再回頭,一定會發現站在白牆下的人影。
第二日清晨醒來,寧萱芷整個人都是魂不守舍的,婉蓮叫了好幾聲,她纔有所反應。
“小姐,去了一次王府,你怎麼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
“有大娘在,我能出什麼事?”
寧萱芷雙手沾水用力拍着自己的臉蛋,心中的秘密就讓它成爲秘密吧,只要你在外面過的好,怎麼都無所謂。
“今早,我就聽書院的人說了,昨晚大夫人回來就在老爺面前哭訴,那王府的人可沒少給臉色看,她還被一個毛孩給數落了,真的是這樣嗎?”
“差不多吧!”
“呀,還有人敢當面說大夫人的,這人到底是誰?”
“蘇翰林之女,蘇瑤。”寧萱芷呵呵兩聲。“大小姐的傷可好些?”
“別提了!現在院子裡都傳開了,有人說是您乾的,也有人說是碧玉,不過大部分人,都認爲是小姐的錯,碧玉雖然被關在柴房中,但底下人都知道她是大小姐房裡的奴婢,貼心的很,怎麼會趕出那樣的事。”
“是嗎?”寧萱芷美目流轉,她衝着婉蓮勾勾手指。“你去趟絮語閣,就跟chun蘭說一句話,這罪名自然就落在了碧玉的身上。”
婉蓮靜靜聽後,瞪起雙眸。“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紅菱與秋月都向後走了,我哪能讓chun蘭獨留在這個世上!”
“可是小姐,她並沒有害過人啊!”
“我娘也沒有害過任何人!”
婉蓮楞了下,她嘆了口氣。“我這就去‘絮語閣’。”
寧萱芷對着銅鏡注視着自己,良久,她拿出一支白玉簪子戴在頭上,幽深的雙眸不再清冷,淡漠的臉上充滿仇恨。“娘,很快,孩兒就能替你報仇了!”
婉蓮懷揣着不安的心來到‘絮語閣’,正巧在大門口遇上剛剛巡院後的曲令。“這不是婉蓮姑姑嗎?找三姨娘有事?老爺在院子裡。”
“不,我找chun蘭!”
“啊,她不再,去了‘鳳陽閣’,姑娘找她有事?我可以替你轉告。”
“這麼巧?”
婉蓮有些不敢相信,寧萱芷真的是料事如神。
“姑娘,你說什麼?”
“啊,沒事!”婉蓮不敢怠慢,她轉身往‘鳳陽閣’走去。
chun蘭站在‘鳳陽閣’門口,遲遲不敢踏入,婉蓮悄悄的繞道她的身後,猛地一掌拍在她的肩上,嚇得chun蘭尖叫起來。
“嗚嗚嗚!”
婉蓮捂上她的嘴,將chun蘭拖到一邊樹林中。“不要叫啦!是我!”
“婉蓮,你有病啊,大白天的就嚇人?信不信我去三夫人面前告你狀。”
“好心沒好報,我可是來救你的,你還罵人。”婉蓮雙手叉腰不服氣的喝道。
“救我?開什麼玩笑?你不會大白天就喝酒了吧!”
“去去去!我現在已經不碰酒了!”婉蓮拍開chun來的手。“我問你,剛剛你是不是想去看大小姐?”
“是啊!怎麼說她以前也是我的主子,她脾氣不好,但人也沒那麼壞,所以,想着來探望。”
“哎,二小姐猜到你會這麼做,所以讓我來阻止你!”
“二小姐?”
婉蓮應了聲,她伸出頭四下張望了幾眼後,把chun蘭拉倒樹林深處,小聲的說道:“你知不知道大小姐是怎麼摔傷的?”
“聽說是碧玉推得,不過也有人說是二小姐下的狠手。”
“呸!說這些話的人都是瞎了狗眼,如果真的是二小姐乾的,爲何大夫人要管碧玉進柴房?”
“對啊!大夫人一向都不待見二小姐,難道真的是碧玉乾的?”
“碧玉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頭,就算真的是她無心之過,大小姐受傷也是事實,你現在去看望她,萬一她讓你來當這個替罪羊,你怎麼辦?”
“不會的!大小姐摔傷的時候,我在’絮語閣’。”
婉蓮冷哼一聲。“大小姐摔傷的時候,大夫人也不在現場,她說誰都可以啊!”
“二小姐也在啊,她會爲作證的。”
婉蓮沒有答話,她只是靜靜的瞅着chun蘭,看的她渾身汗毛直豎。“我以前那麼對二小姐,她又怎麼會爲我作證。”
“二小姐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說過你們的壞壞,俗話說明哲保身,你要是想着二小姐爲你作證,就不要做這白日夢了。”
“大不了我不去見大小姐就是了。”
“是嗎?你跟我來!”婉蓮帶着chun蘭離開樹林,兩人繞道‘鳳陽閣’附近,見曲令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拉着一個人奴婢詢問chun蘭的下落,嚇得chun蘭連忙縮起脖子。
“怎麼會這樣?”
“曲令是‘絮語閣’的人,沒有大小姐的吩咐,他怎麼回來這裡?”
“婉蓮,你要救救我!現在我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脫困?”
“方法也不是沒有,不過就看你會不會冒險了。”婉蓮見chun蘭用力點頭後,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chun蘭皺起眉頭。
“這樣真的管用嗎?”
“這個我也不敢保證,就看你有沒有膽子去試了!你要是不做,就等着當碧玉的替罪羊,要是做了,也有可能會……”婉蓮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當場把chun蘭嚇攤在地上。“機會都是一半一半的,你好好考慮吧!”
chun蘭獨自走回‘絮語閣’,碰上曲令掉頭就走。
曲令感到十分的好奇,追了上去。“chun蘭姑娘,我長得像鬼嗎?怎麼一見我就跑啊!”
“沒、沒有,我忘了東西在鳳陽閣。”
“是不是絹帕,我已經替你拿回來了,不過大小姐說並沒有看到你。”
“我遇上婉蓮了,聊了會,怕主子找我,就先回來了。”
“大小姐託我狀告你一聲,讓你沒事去她那裡坐坐。”
chun蘭慌張的應了聲,搶過曲令手裡的絹帕,跑進了院子。
曲令冷笑了下,跟着跨入院子,關上門。
chun蘭心不在焉的伺候着聶倩,不是打翻東西,就是那些物件,惹得她十分不高興。
“死丫頭,這些東西都很貴的,弄壞了你賠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算了,跟一個丫頭計較什麼?”寧恆遠瞥了chun蘭一眼,他一反常態把人叫了過來,和顏悅色的問道:“我看你平日做事也聽規矩本分的,怎麼今日總是出錯,是不是家裡頭有事?”
“不,老爺,是奴婢不小心。”
“老爺問你話,你就實話實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chun蘭啪的跪倒在地上。“老爺,奴,奴婢,知道是誰害大小姐摔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