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萱芷的每一聲質問敲擊在寧萱芷的心房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夏玉到底遭遇了什麼,被關在牀底下人怎麼可能自己逃到出去,更不可能前往後山。
血石一定是假的!
林馨婉深吸了一口氣,她睜圓了雙目瞥向篤定的寧萱芷,她的笑臉面前放大,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年頭,頓時像被雷劈中了似得,推倒在地。
“大娘怎麼那麼不小心!”
伸出手預拉起林馨婉,可她像是避蛇蠍般向後退了兩步,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是你!”
寧萱芷翹起紅脣,眨動着她的明眸恥笑起來。“大娘在說什麼?孩兒怎麼聽不懂!”
“寧萱芷,你到底想怎樣?”
“大娘,這話從何說起?我好端端的在自己院子呆着,是你跑來找我叫囂,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倒是要問問,你想怎樣?敗壞我名聲不算,難道還想着來冤枉我不成?”
“好!你不說沒關係,倘若你敢在老爺面前多說一個字,我定會把你的皮抽你的筋,剁碎你的肉喂狗吃。”
寧萱芷咬着脣,她淚眼汪汪的注視着林馨婉。“娘,孩兒到底做錯了什麼?你一大早跑來我這裡說出這般惡毒的話?難道我救夏玉額錯了嗎?”
“還在演戲?你是怎麼救下夏玉的,爲什麼整個院子的人都找不到,偏偏你院子的人就找到了?分明是你把她藏了起來,對不對?”
“我藏一個丫頭做什麼?大娘,你要袒護姐姐也犯不着賴上我啊,夏玉什麼都沒跟我說,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你若是不信可可以去找她詢問,再不然就是去西姨娘啊,血石是在她院子後方找到的,跟我落月閣有什麼關係,你是瞅着我好欺負跑來我這裡撒氣。”
說着,寧萱芷用力跺跺腳,彷彿豁出去了一般,拽起林馨婉的手就往外走。“好,既然你這般不講理,我們去見爹。”
低着頭往前衝,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寧萱芷發出驚呼看了眼被撞的人,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爹,您來的剛好,我正要與娘去找您。”
寧恆遠收到風聲才從別院趕了過來,想不到纔到門口便聽到了林馨婉那歹毒的話,他暗自握起拳頭,靜靜在外往下聽着,然而越是聽到後面,他的心越是往下沉去,一種不好的年頭油然而生。
“你們跟我去書院。”
丟下一句話,寧恆遠轉身離開。
書房中鴉雀無聲,圍坐在書案旁的幾人都屏住呼吸,誰都開口,眼觀心的低垂着眼眸。
坐在書案後的寧恆遠壓根就沒有想過,這鬼物盡然會出現在自己的府上,還有可能就在他們之中,這讓他情何以堪!身爲朝廷命官,奉旨調查吸血鬼物的案子,眼下倒好,自己抓自己人,傳出去他還有何面目站在朝堂上,面對聖上,那些背後看他笑話的人,又將會說出些什麼難聽的話。哎!
寧恆遠閉上眼,他倒在太師椅上,兩手搬弄着玉扳指,尋思着如何收拾這殘局!斷然是不能讓外人知道此事。
“你們誰先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溏心看了眼其他人,她雙眼腫的跟核桃似得,她抽吸了幾聲,跪倒在寧恆遠跟前,所有的哀泣只換回兩個字,出了喊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從何說起。
“哭,哭,你就知道哭,這個哭的時間,倒不如去弄清楚這血石到底是從何而來,通往後山的路有好幾條,爲何偏偏要往你院子裡走?整個尚書府,也就數你院子裡的人最多,盡然沒有一個人聽到動靜的,你和你的那些奴婢難道都是吃乾飯的嗎?”
寧恆遠絲毫不給溏心半點面子,一切都是從血石開始,衛煜只給了他三天時間,過了期限便要驚動聖上,到時不要說他能不能保住他兵部尚書的位置,恐怕他的腦袋也得搬家。
溏心哇的哭叫起來,吵得叫人心煩。“把四姨娘拉出去。”
有兩個家奴進來,攙扶起溏心就往外拖。“老爺,溏心冤枉啊!夏玉失蹤的那晚,我們整個院子的人都在替大小姐找人,院子裡要是有半點動靜怎麼可能會探查不知?就算有鬼物潛伏在院子裡,這麼大的動靜也不敢出來啊!其次,血石上的血是夏玉的,爲什麼我院子裡這麼多人鬼物不吃,偏偏要等着夏玉逃亡後山的時候下手,還有,老爺爲什麼不問問夏玉好端端的爲什麼要逃走!”
溏心掙脫開家奴的挾制,重新回到書房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掛在她那張精心裝扮過的秀臉上。“老爺,您帶着那麼多人進入我院子,四處尋找,可曾想過您這樣的不信任,我有多傷心!”
呵呵!
一聲嘲諷的笑聲響起,坐在一旁的林馨婉擡起鷹眸注視着溏心,冷冷的說道:“四姨娘的意思是老爺冤枉了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老爺冤枉你,那就是暗指大小姐咯!夏玉是嫺兒房裡的丫頭,她爲什麼要逃走?你的意思是大小姐對她做了什麼,才以至於要逃走,是嗎?”
狗咬狗的場面即將拉開,寧萱芷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再添油加醋呢?林馨婉是一定會維護寧雅嫺,她倒是不在乎誰來當這個吸血鬼物,反正最後一定不是寧雅嫺,只是.....望向溏心,寧萱芷有了決定。有些人不給點顏色看看,是永遠也學不會什麼叫臣服。
“大娘消消氣,我想姨娘沒有冤枉任何人的意思,不過她說的也確實叫人可疑!”
林馨婉與溏心一起看向寧萱芷,見她站起身,推開身後的窗戶,指着不遠處的山體說道:“我們落月閣並無井水,每日都要靠人去後山自行打水,山路走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哪條是捷徑,哪條路下山容易。姨娘後院我也常去,也知道那裡有條山路是通向口山的,不過這條路幾乎沒人走,雜草叢生,夏玉要是想從那裡經過,必定要向入院子才行,所以,孩兒認爲,這血石上的血未必是夏玉姑娘的。”
“也有可能是夏玉躲進後山被發現逃亡的時候走了那條山道!”
寧萱芷看向林馨婉認可的點點頭。“起初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這兩天我去查探過兩處乾屍的命案現場,死在是被吸乾血液而死,全身上下至於手指上有傷口,我找到夏玉的時候,她的手指上也有相同的傷口,但並未被吸乾血液,孩兒大膽的猜想,這個吸血鬼物一定是她所認識的熟人,被發現後,逃竄入山,或許躲在了什麼地方。”
說着,寧萱芷有意無意的瞥了溏心一眼,就是這小小的眼神,引起了林馨婉的注意,她暗暗放在心底,聰明的她還摸不準寧萱芷的意圖,於是轉向坐在書案後的寧恆遠。“老爺,不如我們趁着夜色未黑前,加派人手前往後山尋找,要是這鬼物還在的話,必定是藏在了某處,今日氣象古怪,我怕是這鬼物要興風作怪,遲了我們的xing命可就不保了!”
三人都望向寧恆遠,後者深思了片刻後,找來了劉福,命他親自帶着人手前往後山,若是遇到鬼物殺無赦。
溏心擔心寶寶,起身就要告退,這事寧萱芷突然開口說道:“姨娘這麼急着回去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這麼多人前往後山捉拿鬼物,我怕寶寶收到驚嚇,老爺,我想回去一次,帶着寶寶出來,或是去二小姐院子躲避一陣。”
“原來是爲了這個,姨娘放心,我早已做了準備!桂竹已經抱着寶寶去了我的院子,你大可放心。”
溏心乾笑了兩聲,連忙稱謝。“爹,不管血石上的血是不是夏玉的,既然查了後山,索xing偏院的兩座院子都查一查,從尚書府建立至今,院子也陳舊了,一切地方住久了,難免藏垢納污的。”
“是啊,老爺!這院子建了也有十多年,查完了偏院,主院也一起查了,這鬼物甚是狡猾,指不定早就潛入院子中,隱藏在什麼地方,這幾日京城分外太平,但總叫人心神不寧啊!”
寧恆遠吼吼兩聲,難得這兩人同仇敵愾,他也樂的做了這個順水人情。“這樣也好,劉福,多帶些人前往後院,仔仔細細的查一遍,回來之後,帶着內院護院挨個院子查找,包括後面的那座林子,也不得放過,帶上兵刃,務必小心。”
劉福得令後,立即跳了出去。
書院再次陷入尷尬的沉默中,溏心已經被奴婢攙扶起來落座在一旁,她一雙幽怨的眸子始終盯着寧萱芷。她病不愚蠢,這提議是臨時而起,卻已將寶寶抱去落月閣,分明是早有預謀,瞅着她篤定的神情,心裡是早有籌謀,這一次她究竟是衝着誰去?
在溏心打量寧萱芷暗自思腹的時候,林馨婉也在打量這溏心。瞧着寧萱芷的意思,她並非是衝着寧雅嫺而去,倒是像在整治溏心。如果說這個院子除了她知道內情之外,還有一個人就是寧萱芷,寧雅嫺的變化逃不過這小賤人惡毒的目光,夏玉從鳳陽閣逃出,也定是她所謂,按理說,只要把這事告訴給寧恆遠,那麼她與寧雅嫺什麼都完了,她爲什麼不這麼做?
被兩隊炙熱的目光註釋着的感覺猶如蒸籠上的蝦子,又熱又難熬,但寧萱芷依舊紋絲不動的坐在哪裡,挺直的背脊像是撐了硬板似得僵直,就跟她桀驁不馴的xing子一樣。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中間,林馨婉幾度想讓寧雅嫺過來,但都被寧恆遠拒絕,隱約中他能察覺到這股暗流下另有隱情。
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天色已經漸漸陰沉下來。颳了一天的風雨在掌燈的時候驟然而至,林馨婉莫名的心跳了下,她坐立不安起來,寧恆遠相當的撐得住起,其他兩人喝茶的喝茶,沉思的沉思,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要走,她莫名的心跳加速,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想要離開書院的念頭更加執着起來。
“老爺!天色不早,我回去吩咐人準備晚膳。”
“爹很久沒去我院子了,今天一早起來遇上這怪風,我便讓院子裡的奴婢準備的午膳,不想發生了這眼的事,沒能與爹子啊院子用膳,做多了倒掉浪費,不如我讓她們再加兩個菜送過來!這樣,大娘也不用在特地回去準備了,爹,你說這樣可好?”
林馨婉怨恨的瞪着寧萱芷,右手握起拳頭,重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