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溼漉漉的黑衣人從渭河裡鑽出來,輕輕爬到這艘烏篷船上。不多時,四五名黑衣人接連爬上船。
一名穿着蘇氏僕從裝的小廝,躡手躡腳來到烏篷船上,他抱着一堆包裹,趕緊換上乾淨的衣服。
其中一名黑衣人,快速脫下溼衣服,換上一席月白長衫,頭戴軟腳襆頭,劍眉星目,丰神俊朗,顯得非常帥氣。
一名面像兇犯的黑衣人冷笑道:“陳明澤,你小子穿上這身衣服,倒也人模人樣,不過,咱們用得着這麼大廢周章嗎?就他們府上這十幾名軟腳蝦,對付起來太容易了!”
“哼哼……”陳明澤鄭重的道:“彪頭,這你就不懂了吧,蘇氏怎麼也算官宦人家,他們家的子女問題,官府肯定會管,一旦他們動用官府的力量,按圖索驥,咱們怎麼去雲州?”
“行了行了,你屁話真多!”那名叫彪頭的黑衣人道:“趕緊辦正事!”
陳明澤整理好衣衫,風度翩翩的朝着裡面走去。
在青衣小廝的帶領下,他很快就來到蘇眉的閨房前,窗戶未關,他從窗戶裡跳進去。
此時蘇眉並沒有醒,而是呼呼酣睡,爲了以防萬一,陳明澤還是伸手打在蘇眉的腦後,讓她從睡着到昏倒。
就在這個時候,他捏着嗓子發出陣陣不可描述的聲音。
陳明澤最大的本事不是打架,而是口技。他學什麼聲音,都可以入木三分。
不多時,在外間休息的蘇眉貼身丫鬟就醒了過來,雖然她還是一個姑娘,陡然聽到這種聲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急忙起身輕手輕腳想要查看,藉着窗外的月光,她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男人,正躺在蘇眉的牀上,正在脫衣服。
她大驚失色,正準備叫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大唐雖然民風開放,當然這是因爲李唐朝廷皇室本身就鮮卑血統,可是漢家女子還是比較注重名節的。
看裡面的情景,蘇眉就不是受到了強迫。
只是她有點懷疑,自己作爲蘇眉的貼身丫鬟,怎麼不知道蘇眉還有一個情郎?
接着裡面傳來蘇眉含糊的聲音:“陳郎,你向我阿爹提親,我要嫁你……”
男子的聲音又傳出來:“你信不信你爹會把我的腿打折……我一沒有家勢,二沒有功名,拿什麼娶你!”
蘇眉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那我怎麼辦?我離不開你!”
男子道:“過了今天,我要投軍,在沙場上掙了功名,再回來娶你!”
蘇眉的聲音彷彿像哭出來一樣:“不要,不要,我要跟你走!”
“聘爲妻,奔爲妾!”男子無奈的嘆道:“我怎麼捨得讓你爲妾!”
蘇眉的聲音更加含糊:“別說當妾,就是爲奴爲婢!我也認了,我要跟你走!”
男子彷彿很不情願的樣子:“這怎麼是好?”
“別管了,我們今夜就走!”蘇眉的聲音又凌厲起來:“對了,還有外房還有一個丫頭,你拿這個棒子,把她打暈!我先收拾點金銀細軟,將來咱們也要生活!”
丫鬟快要哭出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她急忙起身,朝着門外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哭。
陳明澤望着丫鬟的背影,一臉得意,他急忙三兩下收拾一點金銀細軟,刻意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把一些首飾遺落在牀上、地上、還有桌面上,然後拿起幾件蘇眉常用的衣服,扛起蘇眉。
就在走的時候,陳明澤突然想起,彷彿遺落了什麼。
他揮拳朝着自己的鼻子砸去,隨着悶聲響起,一團血花從鼻子裡噴出來,灑在凌亂的牀單上,鮮血混着鼻涕,顯得更加真實。
時間不長,蘇杜氏穿着衣服,披頭散髮的來到這間閨房,只是閨房裡已經沒有了蘇眉的蹤影。
當聽完丫鬟的陳述,蘇杜氏氣壞了,她急忙過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這時,青衫小廝過來稟告道:“蘇大娘子帶着一個陌生的男子,去了碼頭,他們走的非常匆忙,行了還踢了他一腳!”
蘇杜氏一看,青衫小廝胸前還有一個明顯的腳印。
蘇杜氏又問道:“那男子長得什麼樣?”
青衫小廝道:“身高八尺,一席月白長衫,頭戴軟腳襆頭,劍眉星目,丰神俊朗,英俊瀟灑,風度翩翩……”
蘇杜氏咬牙切齒的嘶吼道:“所有人都給我追去!”
一時間綠柳園的所有僕從拿着火把,開始沿着渭河開始追去,不多時有僕從過來彙報,烏篷船停在對岸,人卻不見了蹤影。
蘇杜氏又氣又怒,頓時昏迷了。
等早上的時間,城門大開。
正在當值的蘇亶回來,蘇杜氏急忙道:“阿郎,咱們報官吧!”
“報屁的官!”蘇亶一張老臉憋得通紅:“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不對,報官,就說蘇眉昨晚暴斃,已經埋了!老夫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
當蘇眉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身子不時的搖晃着,她微微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輛寬大的馬車裡。
馬車非常樸實,也很乾淨,車廂的廂壁用料也非常講究,採取鐵梨木打造而成,所有的窗櫺上,還帶着非常精湛的鏤花雕刻。
蘇氏雖然有幾輛馬車,但是絕對沒有這種鐵梨木打造的馬車,因爲鐵梨木雖然貴重,太過沉重,除非長途遠行,一般家族不會用這種木料。
馬車車廂裡並沒有其他人,她沒有起身,腦子迅速冷靜了下來。慢慢的她回想起,自己當初睡在綠柳園的閨房裡,怎麼會突然間到了這裡?
難道被母親一語中的,自己被阿爹得罪的人報復?
想到這裡,她更加恐慌。車廂外隱隱約約傳來馬蹄聲,大約十數名騎士圍着馬車,正在快速前行。
“陳明澤,她怎麼還沒醒!”
“我自己動手,自己清楚輕重,算算時間,她應該醒了!”陳明澤笑道:“不用管,反正她逃不了,算算日子咱們最多半個月就可以抵達雲州!”
躺在馬車裡的蘇眉腦袋急轉,外面的騎士她已經聽出來了,不少於十五個人,她手無縛雞之力,根本就沒有辦法逃出去,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父親報官,可是利用官府的力量,把這羣劫匪劫下來。
然而,蘇眉並不知道,因爲這場誤會,讓蘇氏已經放棄了她。
在這個時候,蘇眉已經成了死人,甚至戶籍上已經銷戶。
……
雲州的大雪終於來臨,一天梨花盛開,次日一早,整個雲州成了冰雪覆蓋的世界。楊天保和雲州百姓,非常安逸的享受着爐火的溫暖。
在魏徵彈劾楊天保的彈章,最終被楊恭仁動用輿論壓力給打壓下去了。楊恭仁當了一輩官,深知官場之道,楊天保的罪名,可大可小,關鍵是如何處理。
李世民肯定不想處理楊天保,畢竟沒了楊天保,誰給他的內庫弄錢,皇帝也窮。
關鍵是魏徵佔據了道義的致高點,俗話說站着說話不嫌腰疼,最終很可能就是李世民揮淚斬馬謖。
楊恭仁就命令他的門生故吏把水攪渾,刻意在關中利用大度設的問題,夷男恐慌,在長安四處散財,準備彌補薛延陀與唐朝的關係裂痕。
這個情況被楊恭仁利用了,他聲稱這些彈劾楊天保的官員是受了夷男的賄賂,借唐朝的手,毀掉大唐邊塞鐵壁。
這個問題就大了,誰也背不起這個鍋。
就連魏徵最後也採取了冷處理。
當楊天保得知彈劾事件意外消失,也肯定了他的猜測,絕對不是李承乾動的手!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陳明澤率領十數名影衛,帶着被綁架的蘇眉來到了雲州。
薛瑤倒是非常平靜,這段時間她又懷孕了,雖然剛剛開始,孕吐反應不大,不過可以肯定不是鬧肚子。
然而,羅曉玉卻氣憤了。
將近兩年的時間,她的肚子還是平平。偏偏楊天保又從長安弄來了一個美女!
楊天保也在頭疼,現在蘇眉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