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根本不能寄希望於任何人……”
韓溯想着紅風衣的話,也想着,如果這一次沒有許家幫忙,事態會怎麼樣?
或許在紅風衣這些人的安排下,自己也可以拿到調查員執照。
但也就落入了他們的陷阱,固然自己可以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但在這個圈子裡,誰知道所謂的“條件”,是不是在伴隨着自己答應的一刻,就已經受到了某種無形的束縛?
而若自己不答應,那麼,對方是不是也可以輕而易舉,讓自己無法拿到這張執照?
這災管局,果然很難走啊……
步步都是坑,張持國最初對自己進入災管局時的擔憂,已經開始出現了。
回到公寓樓,韓溯第一時間,便還是倒了一杯水放在手邊,等了半晌,沒半點異常。
他想到了災管局時窺見的異常與那霸道的女聲,暗想着:
艾小姐狠狠教訓了他,看樣子效果也是很明顯的,這是不是代表,短時間內,我不用再擔心這隻怪物的窺視了?
不過,他也即將到了蛻變完成的日子,或許,下一次便是直接面對他了。
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艾小姐不僅通過了我的報告,還已經駭實並註銷了幽靈貨車的相關檔案。那堆殘骸,也已經當作鐵證封存。
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在某些時候,嘗試一下召喚幽靈貨車了?
畢竟幽靈貨車的出現便會伴隨着大霧且不說,就算被人撞見,幽靈貨車也本就與原來的樣子大不相同了……
暫時壓下了現在就出城去嘗試一下的衝動,他先理清了思路,思索另外幾個問題:
艾小姐提醒了我重新爲綁架案立項的的權力。
紅風衣與她身後的人,也在我晉升調查員之前,就想提出條件來限制我。
他們爲什麼都這麼在乎?
當初他們可以爲這件案子定性,現在換了我來,難道就不能定性了?
……
另外一個問題便是:“那件失竊的機械碎片,就在丁香公館……”
“無論這件機械碎片究竟在綁架案中起到了什麼作用,我都該去把它拿到手了……”
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水杯,裡面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似乎,窺探確實不會再出現了。
韓溯拿起手機,撥出號碼:“許特助,事情還算順利,幽靈貨車應該不會再困擾許基了。”
“我知道,韓先生,不得不承認,你在解決這場怪誕的事件之中,表現的非常漂亮,我期待你在災管局的未來。”
“這些話就不用說了,許先生,丁香公館的事情,你幫我問過了麼?”
“……”
“這個……”
許特助聞言,倒是忽然頓了一下,道:“我第二天便已經詢問過,但不得說,這件事似乎比我預想的困難,丁香公館的主人,目前不想對別人發出新的邀請。”
韓溯都怔了一下:“嗯?”
某種程度上,他幾乎也適應了許家的神通廣大了。
如今,卻連張邀請都拿不到?
“我猜測,應該是明天會有一場私人聚會在丁香公館舉辦的原因,那位主人應該很重視這場聚會,所以不想在這關鍵時候對外人發出新的邀請,若韓先生不着急,大約三天後……”
韓溯打斷了他,道:“還是有些着急的。”
“我很好奇,這位丁香公館的主人,連許家人的面子都不給麼?”
許特助猶豫了一下,道:“青港城裡,確實有很多驕傲的人,雖然與許家保持了良好的關係,但並不需要事事聽許家的吩咐。”
“我上次請來的神秘學專家與這位丁香公館的主人,都是這一類型。”
“……”
韓溯腦海裡閃過了那個打碎了水晶球的老婆子,心裡對這位丁香公館的主人,生出了一定的判斷。
看樣子,在災管局之外,擁有神秘力量的也不僅僅是那些敵對的,一心只想引着某種東西進入現實的神秘組織,還有一種更偏向於中立的人。
也就是說,那老婆子與這位丁香公館的主人,都屬於舊派神秘學者?
微一沉吟,又道:“那麼,他要舉辦的私人聚會,是什麼?”
許特助鬆了口氣,如果韓溯一定要通過許家人來拿到那份資格,他會很爲難。
但問到別的,便毫無保留:“是一場有關選美皇后的贊助會,會有很多有身份的人蔘加。”
韓溯皺了皺眉頭:“贊助會,是什麼?”
“撈錢的。”
許特助道:“有人想用錢提升自己的名望,有人遇着了某種問題需要解決,有人純粹是想混進圈子找找人脈,也有人只是爲了近距離一睹選美皇后大熱門選手的風采。”
“於是大家湊到一起,穿上最漂亮的衣服,說些最好聽的話,看看有沒有好處撈一把。”
“……”
韓溯點了點頭,道:“懂了。”
腦海裡已閃過了一個想法,或許可以直接潛入?
想着時,許特助又沉吟着開口:“韓先生,你如果確實想早些進入丁香公館的話,那也並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這個辦法……”
‘有辦法你不早說?’
韓溯道:“什麼?”
許特助似乎有些吞吞吐吐,道:“許家也受到邀請,參加這場宴會,老爺從來不參與這些,但少爺可以過去,或許,你可以以少爺助理的身份進入丁香公館,只是這樣的話……” 他總算說了出來:“對您未免太不尊重。”
“?”
韓溯都有些無語了:“你們有錢人想的可真多啊……”
自己都已經在考慮違法潛入的事情了,他這裡擔心的居然是身份問題?
“幫我安排一下。”
他毫無負擔的說了出來,臨掛電話前,又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件機械碎片,有報道,有新聞,有照片,甚至還有演示視頻,本就不是一個秘密,便該多蒐集一些信息。
於是沉吟着開口:“對了,許特助,我知道你們這個身份,眼界高,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那麼,十年前中城科技館失竊的那件機械碎片,你了不瞭解?”
許特助明顯怔了一下:“機械碎片?”
韓溯道:“對,十年前在中城科技館展出,但卻忽然被人偷走,還上了報紙的機械碎片,盜竊發生的時間,與我們的綁架案在同一天。”
“……”
許特助的回答有些迷茫,道:“機械碎片失竊案……有嗎?”
韓溯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種極爲怪異的感覺,慢慢道:“你可以自己搜索一下。”
“好。”
許特助帶了些迷茫,答應了下來,隨着一陣噼哩啪啦聲,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吃驚:
“是了,失竊案,我看到過,我……我居然不記得了。”
韓溯心裡的怪異感更重了:“什麼意思?”
“我曾經研究過你們那起綁架案,自然也研究過其他所有有可能相關的案件。”
許特助坦然中帶着迷茫:“是老爺讓我去做調查的,畢竟韓先生你與這件事相關,還深受苦惱,而你又是少爺長到這麼大,唯一真心相交的朋友,我們自然要關注着。”
“但……但是好奇怪,我調查過這件機械碎片,甚至還跟老爺彙報過,可剛剛你向我提起了這件東西,而我居然忘的一乾二淨……”
“……”
“嗯?”
細聽了許特助的講述,韓溯心裡的怪異感,甚至變成了某種荒誕。
他掛掉電話之後,沉吟半晌,直接給張持國撥了過去:“張叔,我有一件事情問你。”
“你記不記得一件在中城科技館失竊的機械碎片?”
“……”
張持國聽起來在忙,電話接起來的霎那,還能聽到他與別人說話的尾音:“是,哪怕申請艾小姐再解開一把鎖,也要把泄密的人找出來。”
然後纔是放緩了一些的聲音:“什麼機械碎片?不是說了讓你休息麼?任務不着急做。”
韓溯打斷了他這中年老男人的絮叨,道:“曾經在中城科技館失竊的新出土機械碎片,張叔,你覺得……”
“……”
這一切,韓溯沒有發鏈接過去,倒是張持國聲音裡充滿了疑惑:“有這種事麼?”
在他身邊,應該是崔喬秘書聽了他的話,立刻去網上搜索了一下,然後將平板遞到了他的身前,張持國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極爲怪異:“是這件事?奇怪,我好像……”
但他沒有立刻就說,而是道:“你等我一下。”
接着是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走進了辦公室,翻箱倒櫃的聲音。
張持國的聲音再次響起時,甚至透着股子迷茫:“小韓,你怎麼想到問這個?”
“我在努力的調查所有與綁架案相關的事情,自然也就搜出了這篇報道。”
韓溯已經證實了什麼,慢慢道:“張叔,你沒關注到這件事?”
“關注到了。”
張持國沉沉回答了一句,又道:“我甚至記得自己還專門研究並調查過這起失竊案,剛剛,我甚至在還在我的抽屜最深處,搜索到了有關這起失竊案的筆記,上面有我當時的分析。”
“但是……”
他頓了一下,才慢慢開口:“在你跟我提起來之前,我居然把這件事全然忘了。”
“筆記就在那裡,我當時標明的也是需要繼續調查,疑似與綁架案相關,但事實上卻是……這麼多年過去,我全然忘了繼續去關注這起失竊案,忘記了對它繼續調查的事。”
“我期間甚至翻閱過筆記,重溫案情,但都沒注意到筆記中的相關部分。”
“……”
韓溯聽到了這裡,心間的猜想已經完全證實,他難以形容心間的驚愕,掛斷了電話。
明白了!
直到如今,他才完全明白了,宋楚時說只有一部分人會記得這件機械碎片的原因。
這東西,居然可以讓人完全的將它遺忘?
它的存在,它被失竊的報導,一直就老老實實的在網上、在報紙上。
有人看到過它,有人調查過它,但偏偏,只是一轉眼的功夫,這些人就全然忘了它的存在,記不起這件事……
這也太他媽的古怪了。
如果按照災管局的習慣,以位格去理解它,那麼這件無時無刻不在影響青港城無數人的機械碎片,應該算是什麼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