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六六蹙着眉,一副爲難的樣子,“這個是冉姐姐煉化而成的,和我……沒關係了!”
“所以呢?”淼兒哭喪着臉,又轉頭看語香。
“所以……我不行!”
“呃……”語香倒抽了口氣,渾身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涼了個透,一言不發地出了桃顏居。
空蕩蕩的琉璃宮,那總是能迎着清晨第一縷陽光開放的睡蓮,現在竟枯萎的連葉兒都是幹黃,敗得不成樣子。
再看牆邊的紫藤,雖不是枯萎,卻也不遠了,那一串串紫色的花兒耷拉着,像極了傷心的姑娘,原來這些紫藤靠着的也是師父的一縷真氣。
“師父,紫藤花要是一直開着就好了!”她記得,五歲那年對師父說,不想琉璃宮的紫藤花凋謝,師父沒有回答她,從那一年起琉璃宮的紫藤花就再沒有凋謝過……
往事歷歷,語香好氣,氣自己爲什麼從沒有體會到師父那濃郁的愛?
她用力擦了眼角的淚水,頭也不回地奔出了琉璃宮,腳下踏着阿朵神劍,那可愛的包子頭已經散開,迎着風,飄散開來,其間夾雜着淚珠兒。
“師——父——”語香飛到那所謂的××湖上空,仰天大喊,雙眼卻是發紅沒有淚光。
“香兒,自責和後悔對你沒有半分的幫助!”湖邊,氣喘吁吁的睿祺大聲對她說着。
語香低頭看去,原來那睿祺一直跟着自己,剛纔御劍飛行那麼快的速度他都能跟上,真想不到這人是用跑還是飛?
看到他,那雙深幽的眸子,再不像初次見面時的深沉,面對她,只有明亮的閃爍。
“你回去,別跟着我!”語香大聲對他說。
睿祺搖頭,只對她說:“你御劍而行,難道對尚在睡覺的阿朵不是負擔?”
一語驚醒夢中人,語香心念一動收起了神劍,可卻忘記了自己身在半空,劍一收她就直接墜入了湖裡。
睿祺明明知道她會游水,可還是一頭扎進了湖裡,很快就將語香抱住,並竭力的將她拖上了岸。
“咳咳咳……”掉的太急,語香被水嗆得猛地咳嗽。
睿祺也不顧自己有內傷,只幫她拍着背,等語香喘過起來,他又用力將語香推開,沉聲對她說:“像你這樣,就算是上萬年,你也救不出師父!”
語香心裡本就難受到了極點,沒有想到睿祺沒有安慰她,反而對她是厲聲呵斥,那淚水就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流了。
“哭!難道你是想用淚水去沖掉瑤池,以此救出你師父?”睿祺的言語中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怒火。
語香一愣,想不到一向溫和的他怎麼忽然變得這麼的不近人情,心中頓時怒火難抑,猛地站起身,也不管自己的手法重不重,就是用力推着他,還哭吼着,“怎麼,我哭了,招惹你了嗎?妨礙你了嗎?誰讓你跟着來的?”
睿祺一口血跟水似的就從嘴裡吐了出來,直直站着,不再後退半步,臉上有着語香從未見過的神色,凝重而關切,憤怒卻執着,語香看他吐血很是後悔自己沒有考慮體質和睿祺的差異。
她的身子師父早就洗滌和提升了和靈魂,睿祺的怎麼能比,剛纔她覺得自己沒有用力,可睿祺卻是承受不住的。
語香嘴微微張了張想問他有沒有事,可礙於面子卻開不了口,睿祺滿不在乎的擦了嘴角的血,沉聲說道:“見到楊戩時那勇敢的林語香到哪裡去了?現在尚未經受挫折,你就這樣的不顧自己生死,剛纔那樣沒頭沒腦的御劍飛行就不怕傷及性命?”
“我死不死關你什麼事?”語香也是槓上了,她搞不懂的是,爲什麼他會這樣子和自己說話。
睿祺冷哼了聲:“你死不是倒沒有關係,問題是,你說的要救你師父,如果你死了,難道要你師姐或者我去幫你救?”
語香猛然醒悟,自己從剛纔到現在是那樣的頹喪,心裡抱着的就是對師父的想念和對將來的絕望!
睿祺見她不語,緩了氣,不再那麼的咄咄逼人,“香兒,你現在的心情我怎麼會不知道呢?那時候,父王、母后先後離我而去,我明明知道他們的死有蹊蹺,可卻還是要裝作不知道,爲了好好活下去,爲了父王、母后的囑託,我只有忍,只有耐心地等待……”
語香能從他的言語間感受到那份無奈的痛楚,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的不成熟,那麼衝動,那麼容易被外在事物影響情緒,這對修煉來說可是大忌。
想到對楊戩說的那番豪氣沖天的話,想到現在的表現,語香覺得很慚愧,“睿哥哥……我錯了!”
睿祺冰冷的眼神不再,一如開始那樣的溫暖,“你還是個孩子,可現實卻容不得你再做孩子,你必須成熟起來,必須真正的堅強起來,才能救出你師父!”
睿祺輕輕拍着她的背,語香的心也漸漸平息了下來,來自他身上那若有似無的蓮葉香讓語香想起了那一池藏匿着師父深深關愛的睡蓮,心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仿若曙光灑向大地,令她對於未知的前方不再迷茫。
那對師父的思念和擔憂雖然一刻不停的折磨着她,可這卻不是消極的令她自暴自棄,相反,現在的她,想起與師父的點點滴滴,對未來就充滿了信心,哪怕此刻西王母就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會有絲毫怯懦!
語香心中一亮,忽地明白,剛纔那充滿鬥志的想法和堅定不移的執着就是勇氣,真正的勇氣。
“呼……”語香長長嘆了口氣,微微笑着對他說:“師父,還活着,這已經是最好了!”
睿祺嘴角微微翹起,令她恍惚的覺得陽光似乎將最後的餘輝灑在了他的身上,“呵呵,其實你笑起來的樣子很美呢!”
“咳咳咳……我是爺兒們——純的!”睿祺被他嗆得心中滿是無奈,“這孩子總是這麼不分男女!”
“哈哈哈……”
語香大聲笑着,很難想象剛經過那麼大變故的她此刻能笑得那麼無邪,那麼開懷,只是細聽的話,那笑聲不似笑,卻似爲自己打氣的另外一種方式!
睿祺什麼都沒有說,心裡卻是鬆了口氣,他剛纔最怕的就是語香拼不過自己,最後沉溺在自責之中,那樣不要說報仇,完全就能毀了她,像這重大的變故,他經歷了,所以,知道什麼最重要……
語香笑完了,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倒在了草地上,仰頭看這天空那漸漸明晰的月色,靜靜對睿祺說:“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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