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脣微抿,他的聲音低沉而暗啞:“你們都退下。採葉姑姑也請出去。”
說這話的時候,他依舊緊緊握着封音的小手,似乎一放開自己就沒了呆在這裡的勇氣一般。
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給了他堅強下去的動力和支撐。
跟隨而來的人相繼退出去,連帶着那老宮婢採葉也一起出去,守在了門外。
偌大的宮殿裡,剎那間只剩下了貢南離和封音,還有牀-上那個自始至終都沒有醒來說話的惠德太后。
貢南離推動了輪椅上前去,封音連忙在後面推着他,來到了這牀前。
看着那牀-上躺着的人,竟然只想到了四個字:油盡燈枯。
只見她那灰白的頭髮有些凌亂地灑在那枕頭上,臉上已經是蠟黃中摻雜着蒼白,高高的顴骨使得她整個人顯得更加年老枯槁,一雙眼睛深陷下去,佈滿皺紋的兩頰也是深陷着,連帶着那嘴上乾燥地破了皮,還帶着一點點的血紅,反倒是增添了點亮色。
牀上有一隻手自被子裡露出來,只剩下皮包骨頭,青筋暴露的樣子,竟然很難相信這會是一位太后所擁有的。
貢南離看着這個人,覺得無比陌生。
這個人,這個人,怎麼會是他的母后呢?
怎麼會是他那個曾經母儀天下、端莊華貴的惠德太后呢?怎麼會是他那個機關算計、步步爲營的惠德太后呢?
怎麼會是那個可以雷厲風行也可以慈愛和藹的惠德太后呢?
這個人,怎麼會是那個爲了給他贏得一席之地而不惜與當朝太子反目成仇的……母后呢?
母后,母后……
不,母后怎麼會變成這樣?
之前來看她的時候,不是還沒有這般模樣嗎?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那時候她不是還能坐起來跟自己說話嗎?
怎的一下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了?
“南兒……”忽然,虛弱的聲音帶着濃重的喘息響起:“南兒……是你嗎……”
“是我。”薄脣微抿,貢南離低沉沙啞的聲音還是回答道。
惠德太后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裡在聽到他這話之後變得明亮了一分,她努力喘息着,看着自己這個小兒子,想着擡起手來摸摸他的臉,卻發現沒有力氣。
“南兒……南兒……你終究……還是來看母后了……你,你原諒母后了……是不是?是不是?”惠德太后有些激動地說道。
貢南離看着這個似乎隨時會死去的婦人,薄脣微微顫抖着,卻沒有回答。
惠德太后有些着急了,原本枯黃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來,顯得臉色更是難看:“你……你……你難道……還不原諒母后嗎?你……你還在……生氣?南兒……我的南兒……”
喊出最後那個稱呼的時候,惠德太后那渾濁的眼睛裡已經流出淚來,順着她的眼角滑下來,最後落在羽枕上,消失不見。
貢南離看着這個有些陌生的婦人,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憋悶感覺是爲什麼,卻還是在掃了一眼這整個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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