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門,他敲還是不敲

回到房間,寧雪希別提多鬱悶、多沮喪!趙廷美怎麼能這樣呢?她還以爲他不許她跟趙承宗來往,是因爲他在乎她,沒想到,原來他是爲了維護他的妹妹啊!

寧雪希想想,也覺得自己實在有點太自作多情了,就她這樣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下人,他怎麼可能允許她威脅到他妹妹的幸福呢?可問題是她並沒有想過要威脅燕國長公主的幸福啊,就燕國長公主那麼厲害的人物,寧雪希敢惹誰也不敢惹她啊。

見寧雪希悶悶地回到牀上,嫣紅有些疑惑不解:“雪希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寧雪希悶悶地擺了擺手。

“該不會出去吹了風,又受涼了吧?”嫣紅擔心地問。

“我沒事。你忙你的去吧。”寧雪希遣開嫣紅,一個人蒙起頭睡了起來。

嫣紅說:“那好吧,我忙去了。後天是王爺的生辰,太子爺和歧王爺要來府裡喝酒,今天我們就得準備起來了。”

是嗎?寧雪希從被子裡伸出頭來,望望嫣紅,後天是趙廷美生日?

不過,他生日又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寧雪希悶悶地想着,又重新拉上被子蒙在了頭上。嫣紅見狀,笑笑走了。

兩天以後,府裡的下人照常忙碌。嫣紅只有給她送藥的時候來到房間。寧雪希有些好奇地問:“今天王爺要大擺壽宴?”

“當然不是。”嫣紅笑道,“王爺還這麼年輕,怎麼好擺壽宴呢。不過,每年到了今天,長公主們和郡王爺、歧王爺都會到府上來喝杯酒,熱鬧熱鬧。”

“會有別的官員來嗎?”寧雪希立刻想到盧多遜和他的手下。他們一心想巴結趙廷美,應該不會放過這個行賄討好的好機會吧?

嫣紅說:“其實王爺是拒不收受賀禮的,但是這幾年總有那麼些大人悄悄前來送禮,想巴結王爺。”

寧雪希點點頭,哦,連嫣紅都知道,那些來送禮的人是來巴結趙廷美的呀!怎麼,難道趙廷美他不知道嗎?他就不怕有人告他拉幫結派,在宋太宗耳邊說他壞話嗎?

想到前天晚上趙廷美要她遠離趙承宗的話些話,寧雪希心裡又憤憤不平的,哼,他不聽她的勸告拉倒!反正到頭來倒黴的人是他,又不是她。

王府大殿裡,雖未張燈結綵,但因爲趙承宗、燕國長公主與歧王趙德芳的到來,倒也顯得十分熱鬧。

趙元佐匆匆來了,他與燕國長公主、趙承宗見了禮,便對趙廷美驚訝地問:“皇叔這是怎麼回事?王府大門緊閉的,差點我都進不來了。”

“你這不是進來了嗎?”一旁的趙德芳說,“王叔是怕有人前來送禮,所以特地府門緊閉,今天一天都不見客,你是貴客,所以才進得來。”

“原來如此!”趙元佐驚奇地道,“皇叔今日生辰,就是有人來送個禮又有什麼關係?”

“哎”,趙廷美擺了擺手,“你們能來聚聚就好,別人來送禮就不必了。更何況,眼下你父皇和王兄還在出征討伐,此時我若大宴賓客,成何體統?來,都坐吧!”

趙元佐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說道:“別人送的禮皇叔不收,我送的禮皇叔不會拒收吧?”

燕國長公主說道:“這是你當侄子的孝心,你皇叔當然不會拒收!倒是拿來看看,你送的是什麼東西來着?”

趙德芳已經從趙元佐手中將禮物搶走,讚道:“好精緻的美人兒!”

衆人都湊過來看,原來是一個翡翠雕刻的

美人像,不過半尺來高,但用料極好,雕工也極爲精細,通體透綠,晶瑩透亮,就連發絲都雕刻了出來,很是栩栩如生。

趙元佐得意地歪着腦袋,問趙廷美道:“皇叔,你來看看,這尊美人像,是不是很像雪希?”

“雪希是誰?”燕國長公主驚訝地問。

“雪希是……”趙元佐對寧雪希試婚丫頭的身份並不知情,纔要向他皇小姑稟報雪希是誰,趙廷美打斷了他的話,淡淡地說道:“怎麼,皇宮裡有的是佳麗,你還盯上我府上的丫頭?”

趙元佐先是一愣,隨後大窘,紅着臉說道:“皇叔真會胡說,我幾時盯上了你府上的丫頭?”

燕國長公主聽了,哈哈大笑,鼓掌說:“元佐你果真長大了!很好,等你父皇班師歸來,我便向他提議,趕緊爲你訂親,給你找個太子妃!”

趙元佐漲紅着臉:“皇叔取笑我,皇小姑也調侃我?”

“這是人之常情嘛,看你還害怕。”燕國長公主笑。

趙德芳來回仔細端詳着那尊小人像,卻若有所思地說:“我看這尊美人像最像的是三嬸嬸。”

衆人聽了,不由都望向趙廷美。燕國長公主趕緊從趙德芳手中奪過美人像,攏到袖中,說:“好了,閒話少說,趕緊給壽星斟酒吧!”

趙廷美卻若無其事地朝燕國長公主伸出手:“別人送我的禮物,你卻收到自己囊中,成何體統?”

燕國長公主撇撇嘴說:“我是怕你睹物思人呢,三哥。”

“不會。”趙廷美淡淡地答。

燕國長公主看了趙元佐和趙德芳一眼,把美人像交給了趙廷美。趙廷美將美人像交給身後的有財,說道:“你先把太子爺送的禮物拿回去。”

“是,王爺。”

有財纔去了,這時,管家匆匆進了大殿,輕聲對趙廷美躬身說:“王爺,有好幾個大人前來祝賀王爺的生辰,見大門緊閉,他們全將賀禮留在了門口便各自離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趙德芳一愣,望向趙廷美。

趙元佐不以爲意地說:“送個生辰賀禮有什麼稀奇的?皇叔收下便是。”

趙廷美皺着眉頭,沉默不語。他想起那日被趙白請去上朝回來之後寧雪希對他說的話:“我知道,有太后的金匱之盟在,按理說,太宗皇帝百年之後,接任皇位的人應該是你。很多朝臣可能會因爲這個原因來攀附你,想等你登基之後,他們好跟着飛黃騰達。但是你自己應該也清楚,太宗皇帝肯定想把皇位傳給他的兒子,而不是你這個弟弟,所以,他會阻止你登基繼位的。有的朝臣爲了向太宗皇帝表忠心,所以可能會故意設計你,好幫助太宗皇帝除掉你,這樣他們就立了大功,一樣也能飛黃騰達。”

其實,他又何嘗沒有過這樣的顧慮。只是,二哥是因爲母后留下的金匱之盟在,才得以接任了大哥傳下的皇位,此事天下昭然,世人盡知,難道二哥敢違背母后的遺命之成?更何況,有血脈親情在,二哥難道真的會對他下手除掉他,以便把皇位傳給元佐嗎?

見趙廷美蹙着眉,一副陷入深思之狀,管家輕聲又問:“王爺,門外的那些賀禮……該如何處置?”

衆人都望着趙廷美。趙廷美擡起頭來,淡淡地說:“賀禮都留了名帖吧?就按名帖將賀禮分別送還給各位大人吧!就說前線戰事未決,本王正爲此憂心,多有怠慢,他日定當設宴答謝衆位大人。”

“是。老奴這就去辦。”

管家低着頭出去了。

趙元佐不以爲然地說:“人家誠心送來賀禮,皇叔收下又有何妨?”

趙廷美淡淡地道:“平素我與他們並沒有什麼往來,此時也用不着虛情假義瞎張羅。你們幾個來了,自家人一起吃個飯,喝杯酒就好。”

趙承宗含笑說:“既然如此,那我先敬三哥一杯!”

趙廷美微笑地舉起酒杯,點了點頭。

趙元佐也要向趙廷美敬酒,趙廷美嗔道:“元佐,你父皇還在出征討伐,你在家裡喝酒,是不是多有不當?”

趙元佐嘻嘻一笑,說:“皇叔多慮了!父皇和王兄在太原在捷,這可是喜事,就爲這個我們也該喝兩盅呢,是吧?”

趙德芳笑着搖了搖頭,指指趙元佐。話說,哥哥在前線打了勝仗,趙德芳也是心花怒放,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降臨在哥哥的身上。

酒過三巡,衆人都有了微微的醉意,趙承宗與燕國長公主告辭歸去,趙元佐卻嬉皮笑臉地說:“皇叔,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我和二哥就留宿在你府上了,你不會攆我吧?”

趙廷美指了指趙元佐,趙元佐嘻嘻一笑,說:“還是皇叔這裡好,這裡自由!”

西所偏殿的耳房裡,雖然寧雪希還在心裡暗暗地生着趙廷美的氣,但今天可是趙廷美的生日,她由不得又對趙廷美牽腸掛肚起來。

嫣紅不在的時候,她就四下尋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當作禮物送給趙廷美的,但是尋遍整個簡陋的耳房,哪有值得送給王爺的東西呢?想想人家堂堂王爺哪裡需要她送什麼禮物?寧雪希只得泄了氣,悶在房間裡。

第二天一早,趙廷美才剛剛起牀,有財服侍他洗漱完畢,管家領着趙承宗匆匆趕來。見趙承宗臉色嚴峻,趙廷美怔了怔:“承宗,發生什麼事了?”

趙承宗看了看管家和有財,兩人識相地立即退了下去。趙承宗輕聲對趙廷美說道:“三哥,有件要緊的事情,我得告訴你。”

“什麼事?”趙廷美問。

“今天早晨有人向我爹告密,說昨日三哥的生辰收到了許多來自盧大人派系的賀禮,說三哥你與盧大人一派來往甚密,定然是對皇位懷有不軌之心,企圖對皇帝取而代之。我父親當即嚴厲斥責了這些造謠生事之人,壓下了此事。但我想,這些人心懷鬼胎,難保不會散佈一些對三哥不利的謠言,三哥可要有所準備纔好!”

“有這種事?”趙廷美微蹙着雙眉,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果然有人想拿這些事情來做文章!現在,不光是趙德昭和趙德芳有危險,恐怕他自己也有麻煩上身了。

深思片刻,趙廷美對趙承宗說道:“承宗,多謝你的提醒,我會小心的。”

趙承宗點點頭,拱手道:“那我告辭了。”

趙廷美點點頭,將趙承宗送出門外。望着趙承宗遠去的身影,趙廷美的眉頭緊緊地蹙在了一起。

這一天,趙廷美都獨坐在書房裡,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趙德芳與趙元佐見狀,不敢多問,便組織王府的人手玩起蹴鞠去了。

是夜,西所偏殿安靜的耳房裡,寧雪希正在苦着臉喝着嫣紅送來的藥,兩人誰也沒有發現趙廷美頎長挺拔的身影佇立在門外。

趙廷美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這才往前踏了一步,輕輕地擡起手準備敲門。但是手舉起來了,卻又猶豫地僵在空中,趙廷美蹙着眉,這門,他到底敲還是不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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