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誠回覆:“好好上班。”
傅瑤沒再糾纏,到了下班時間,她一直在座位上等,等到蔣誠離開時,跟着他一起進了電梯,一起到了停車庫,要跟他一起回家。
蔣誠說:“你媽媽不讓我們跑步,就是講明瞭我們現在不能交往,你不要惹怒她。”
“可我是自由的。”傅瑤說,“我想和誰交往,是我的權利,除非你不想看見我。”
蔣誠無奈地笑了,對於不知生活疾苦,涉世未深的傅瑤而言,不論他的過去有多麼糾結複雜,他也是一張白紙。即便她的母親問她可曾見過前妻的眼淚,可傅瑤沒見過,她就一輩子都無法想象。
她只見到陸一然現在的幸福,她只知道,他與陸一然各自相安。
蔣誠家裡,除了幾口鍋外,幾乎沒有什麼料理器械,當初的家裡什麼都有,考慮到之後興許要屢屢搬家,他能不帶的都沒帶。爲此還發生過一件比較丟臉的事,在他搬走後,媽媽到他的房子裡堵着下一家的人,要把兒子留下的東西拿走。
買家給他打電話問怎麼回事,蔣誠想既然那些零碎的東西並不包括在買賣合同裡,就說:“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如果是她可以拿的東西,就讓她拿走吧。”
估摸着那些料理機、咖啡機、麪包機、電蒸鍋等等連帶各式各樣的器皿餐具,一然曾經買過的所有稀奇古怪的東西,全都被媽媽拿走了,蔣誠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件事,他根本連管都不想管。
他一個人,無所謂逃避不逃避,可是多一個人,甚至再將來再多一個人,現在的生活狀態,就成了逃避,傅瑤的父母從年輕時過來,他們知道一個家庭需要承擔和經歷什麼,他們的反對和不安,蔣誠完全能理解。
家裡總算有了大米,不過買來後不曾打開過,傅瑤一進門就淘米熬粥,蔣誠好在沒扔掉他的電飯煲,他站在廚房看着傅瑤忙上忙下,忍不住說:“你會做家務?”
傅瑤說:“我媽媽爲了賺錢,很少在家的,我爸爸一直上班,以前哪有這麼多外賣可以叫,我想吃飯就要自己做。現在我們家雖然有錢吧,但過去她炒房是要本錢的,家裡沒多少現金,日子要算着過,更不可能有什麼保姆阿姨。至少在我讀大學前,媽媽賺的錢都拿去再投資,我們家和所謂的有錢人家,總歸還是不一樣的。”
“我也會做這些事。”蔣誠說,“不一定非要你來做。”
傅瑤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是說將來嗎?”
蔣誠微笑,傅瑤跑上來,歡喜地看着他:“可我喜歡做飯,只要我有時間,就吃我做的,如果沒時間,我們就在外面吃好嗎。”
“做飯這麼累,爲什麼會喜歡做飯?”
“因爲小時候媽媽不給我和爸爸做飯,我們總要靠自己。”傅瑤說,“我就想自己將來做了妻子做了媽媽,要好好給孩子做飯吃,我不是怪我媽媽不好,是我內心有這樣的渴望。”
“你去洗個熱水澡,感冒了就不要再做運動,洗完澡把頭髮吹乾,空調裡冷。”傅瑤推着蔣誠離開廚房,又問,“你有吹風機的吧。”
等他洗完澡把自己收拾乾淨出來,桌上已經擺好了吃的,傅瑤笑眯眯地捧着臉,像是在幻想自己吃飯的模樣。
白粥配小菜,從前一然會給他切個番茄拍個黃瓜,特別清淡,可是傅瑤卻做了魚香茄子和麻婆豆腐。
噴香的氣息飄散在家裡,勾出味覺寡淡的人的食慾,邊上還有一大碗水果沙拉,各種各樣的水果被切成小塊,她或許本是想給自己榨果汁,結果家裡沒果汁機。
比起醬菜黃瓜,魚香茄子和麻婆豆腐是送飯的神菜,蔣誠過去也沒覺得自己會這麼喜歡,至少今晚,他足足喝了兩大碗粥。
他知道感冒發燒該清淡飲食,可鼻子塞着還能有胃口吃東西,本是件讓人高興的事,而外賣讓他毫無食慾僅僅爲了果腹,他很久沒吃得這麼撐了,坐在椅子上不想動。
“沙拉等下吃,你吃不下了吧。”傅瑤自己只喝了一小碗粥,見蔣誠喜歡吃,自己幾乎沒怎麼動筷子,就這麼美滋滋地看着他,心滿意足。
“明天我帶一臺果汁機來,每天給你榨果汁喝,你就是缺少維生素。”傅瑤說着,一面去把家裡轉了轉,“我看看你還缺什麼,都給你補齊了。”
蔣誠說:“談戀愛還有很多事可以做的。”
傅瑤微微臉紅:“你覺得我太愛管閒事,太婆婆媽媽了嗎?”
蔣誠搖頭:“我只是覺得自己在你眼裡,好像根本不會生活,連自己都不會照顧,將來怎麼照顧你。你放心,我會把東西都添好,我也會做飯做菜,我也會做家務,只是一個人的時候,這些都無所謂。”
“那好吧……”傅瑤走回來,坐到她對面,捧着臉看着他,“其實你會不會照顧自己,我真的無所謂,反正,我就是想照顧你。”
蔣誠笑道:“你是對我生出母愛嗎,是可憐和同情?”
傅瑤連忙道:“當然不是了,我從來沒同情過你,至少在你告訴我過去那些事之前,我對你只有仰慕和崇拜,還有……害怕。”
“怕我罵你?”蔣誠笑問。
“嗯。”傅瑤咕噥道,“先說好,如果我們還能在一個部門工作,將來工作上有什麼事,回家就不能算的,就算我把你氣死了,你回家也不能說我。”
蔣誠哭笑不得:“你爲什麼要把我氣死,你就不能長進些,變得更優秀?你知道嗎,那個叫鄭莉音的,她真的很優秀很有才華,你不要怪我,我們之前沒有這層關係,我也潛意識地認爲你不能比她差,所以總是很急,想教你,忍不住了就會罵人。”
“那現在我是你女朋友了。”傅瑤撅着嘴,“你能網開一面嗎?”
蔣誠說:“我們想繼續現在的工作狀態,對公司和同事就不能遮遮掩掩,但既然大方地承認公開,就要讓別人看到,我們的關係不會影響工作,我是沒問題的,你就有問題了。”
傅瑤好生不服氣:“我怎麼有問題了,豐達聘用我,好歹也是看中我的能力,我……當然不能和你比了。”
蔣誠溫和地說:“我會教你的。”
傅瑤怯怯地看着他:“會罵人嗎?”
蔣誠收起碗筷:“要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傅瑤跟着進廚房,看着蔣誠洗碗,很新鮮的畫面,就沒上前阻攔,兩人有一句每一句地搭着話,她忽然忍不住,從身後抱住了他。
肌膚相親,會讓心的距離靠得更近,蔣誠確定,他是喜歡上了傅瑤,纔會走出這一步。走出這一步對他而言很艱難,果真第一步,就被堵住了,能不能繼續走下去,全在他。
“明天我自己會做飯,我會吃水果,吃維生素片,是蔬菜。”蔣誠道,“我會把自己照顧好,明天開始,在把和我父母的問題解決之前,公司之外,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好嗎?”
傅瑤的手鬆開了,看着蔣誠:“怎麼了?”
蔣誠說:“我不能對你父母失信食言,和我交往的確是你的權利,可你看,現在我和我父母的問題還沒解決,又要多出你和你父母的問題嗎?在公司我們天天可以見面,只要我不出去應酬,可以天天和你一起吃午飯,但是回到這裡,我們再等一等好嗎?”
傅瑤抿着脣,不捨地看着他:“要多久?”
蔣誠愧疚地說:“對不起,可能要一兩週的時間。我這一年多擺脫了我媽,特別輕鬆自在,爲了你,我願意重新去面對那些問題,但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冷靜一下,讓我想好怎麼和他們談。”
“那就兩個禮拜,再晚就不行了。”傅瑤認真地說,“如果兩個禮拜後,你還是沒辦法解決這些事,那就照着現在的樣子過下去了好了,我媽媽要求的那些事,是她的事,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蔣誠輕輕摸她的臉頰:“逃避恐怕是我性格的缺陷,融進骨子裡的,很難改,我很明白。”
傅瑤輕輕晃了晃腦袋,溫柔地說:“那就讓我來包容你,不行嗎?”
“女孩子纔是該被包容的。”
“誰說的,再說了,我沒什麼可以被你包容的。”
“真的?”蔣誠含笑看着她。
“那……工作上的錯誤不算的,你也會包容其他同事的嘛。”小姑娘紅着臉,抱住了將成,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幸福地笑着,“我不管,我盯上你了,我就是喜歡你,要和你在一起。”
蔣誠沒有讓傅瑤逗留太久,還親自把她送到她家樓下,哪怕未來岳母在樓上看着,他也不怕,他已經虧欠傅瑤了,再偷偷摸摸的,就實在太委屈她。
但是一個人落單後,各種煩惱還是涌現出來,回家的路上,他握着手機想了很久,還是給爸爸打了電話:“我週末回家吃晚飯,嗯,不用準備什麼菜……”
16:00更新,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