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四 雲想衣裳花想容(三)
我嘆息道:“狐狸,別人招財,招運,招桃花,再不濟,招黴運。就你到底是什麼命啊我見你五回,三回都是被下了藥的。而且,兩回都是*藥。您到底是怎麼了?好歹也是個男人啊。”
狐狸無奈,寅十震了一下,隨後轉過頭來,結結巴巴道:“主上,中了什麼藥?”
更五打算過來把脈,我擺手道:“不用了。一聞都能聞出來,又是乾柴烈火。狐狸,看上你的都是有錢人啊。這貨色價錢相當的貴“
狐狸現在身子已經軟了,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我身上,而且還吐氣如蘭的在我耳邊一直微微喘息。哥哥,怎麼說我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您能把我當做正經人麼
我轉過頭,臉色潮紅道:“庚五,你過來。我有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事關你們主上的性命。”
庚五半信半疑的走過來道:“什麼事情?”
“幫他解藥。”
庚五臉就跟被牛踏過一樣,道:“屬下寧可自盡。”
我無奈只好道:“那還有個辦法。”
寅十道:“什麼辦法請講?”
“找個女人來幫他解藥。”
寅十和庚五的臉像是被一羣牛踏過一樣,道:“主上會把我們交給苗女的。”
狐狸掙扎的說:“沒事。十四,我現在還能壓住藥性。回去,你給我解藥。”
我突然羞憤了,寅十和庚五臉紅了。這人,這人,真的太不要臉了
鑑於狐狸被下了藥,寅十和庚五點了他周身各大穴道,先壓制住藥性。回去之後,再行尋找解藥。十里桃林好歹也是個大地方,就算真解不了,還有十里桃林的主攻。反正本來就是狐狸的老相好,狐狸再怎麼**也不會失到我身上來的。
這一番話讓我安心了。由衷覺得寅十這張被牛踏過的臉實在可愛可親。
話不多說,前夜祭已經進行到了後半段。各位族長在臺上站定,隨後振臂一呼道:“今日是盛大的前夜祭。我們請來一位貴賓。他是苗族中人,並且在中原大地上是數一數二的苗族人。他是我們苗族人的榮譽。”
衆人皆是目光灼灼,紛紛議論。我捅了一下狐狸道:“苗族不是都是避世的麼?哪裡來的名人?“
狐狸被封了穴道之後,臉上雖然還帶了些許媚色,但是整個人已經不再燥熱,聽到幾個族長的話,也不由皺眉思考。
寅十在一旁道:“苗族中只有南苗是避世隱居,其他苗族分支並不喜歡居住在深山。在泉州中部地區都是一片平原,有許多苗族在那裡居住,並且跟中原人通婚。”
我點點頭。這時,人羣中一片驚異之聲,不少人叫道:“是花家”
“是泉州花家。”
“錦繡首富啊。”
“都說花家的人都是貌美如花,果然不錯啊。”
不少姑娘大膽的議論着。
“好俊的哥兒。”
“不知道是花家的什麼人?”
“我若是能嫁給這樣的人兒,就是死也情願了。”
真有這麼美麼?我擡頭瞧了一眼那位花家的公子。遠遠看去,只見一片白衣在晚風裡獵獵作響。他側着頭,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卻是有幾分風姿。單單站着,就像是一幅畫一樣。
我使勁的往前擠着,想要到人羣前方看個清楚。沒想到,腳下一滑,居然磕了個正好。整個人打了個滾,從人羣裡給滾到了最前方,正巧不巧就落在祭祀的臺子下面。我揉着腦袋擡起頭,沒想到卻和那花家公子碰了正面。
當我看到他,整個人霎時就僵硬了。他的眼角下方,有一顆紅痣,殷虹似血。和夢裡無數次出現的那人一模一樣。白色的衣,黑色的發,硃紅的痣。
他跳下臺子,隔着萬千火光,悄然一笑,像是四月裡最柔和的春風,伸出手來。像是無數次曾經夢裡的擁抱,像是桃花春風裡的蹁躚舞姿,像是他曾經對我說的山盟海誓,溫柔繾綣。
我突然淚光模糊,開口道:“我遇到你了。”
是的,那麼多年,那麼多時日,我夢裡的,我心裡的,總有那麼一個影子。白衣黑髮,悽愴悲慟。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溫和道:“在可曾見過小哥?”
他微微張開的嘴,挑起的眉毛,以及眼裡的驚訝,我的心如置冰窖。他不記得了。所有過往,前世記憶,那些糾纏刻骨的愛戀。我苦笑一聲道:“不,沒有。是我認錯人了。實在失禮。”
我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一個人從地上爬起來,轉過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回原來的地方。狐狸站在人羣裡看着我,我走到他面前。
他不顧衆人的眼神,一下子撲上來,用他慣用的語調哭喊道:“我的乖乖啊。你怎麼摔成這個樣子了。”說着,眼裡淚光閃閃,作勢要哭。
這時,三個護衛大哥已經完全嚇到了,嘴巴能塞下一個雞蛋。
狐狸又道:“人家只是說你是瘸的,可沒讓你真去瘸啊。我的十四。”
我翻了個白眼,揪住他的耳朵道:“你以爲我樂意啊”
狐狸被我揪着耳朵,臉色露出半是痛苦,半是享受的神色道:“十四,你別那麼用力嗎。”
寅十已經捂臉不忍再看。
庚八喃喃道:“是藥麼?主上的藥又發作了麼?”
庚五哭喪着道:“十里桃林要完了。全完了。”
我看着這三個人跟死了爹孃一樣的表情,覺得狐狸實在是罪孽深重啊。於是,便放開他的耳朵,連忙幫他辯解道:“不,不是的。不是你們看到的。他是中了毒,中毒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的一番話又成功激發了三個求生的意志。沒想到,狐狸伸個懶腰,神色嫵媚的打了個哈欠道:“誰說的。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在組織裡的時候都是裝出來的。從剛纔到現在,我一直板着個臉,可憋死我了。”說着,猿臂一伸,將我拉到他懷裡。
本來,狐狸在人羣裡已經是很扎眼的了。這回遇到剩下的三個跟丟了魂兒一樣,再加上我剛纔那個傻樣。人羣的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們一羣人的身上。
那幾個族長也再竊竊私語。突然,其中一個長老拄着柺杖,跺地一聲,怒喝道:“你們是哪裡來的?爲什麼混進我們苗族人的前夜祭?說有什麼目的?”
此話一出,人羣裡都是一片噓聲。突然樹上跳下五個黑衣人把我們團團圍住。突然出現的五個人,更是在人羣裡引起了一陣騷動。花家的那位公子突然開口道:“先住手。”
狐狸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塊紅絲帕,一甩一甩道:“花公子。怎麼不記得奴家了?”
我險些站不住,這話說得跟青樓裡的姑娘半分沒差啊。
花公子果然一聽狐狸的聲音,臉上露出欣喜,撥開人羣,健步如飛的跑過啦,一下抱住狐狸,語氣裡滿是驚喜道:“月華。果真是你。”
狐狸小帕一甩,神情傲然道:“怎麼不是我?花葉一分別不過幾月,居然就認不出我了”
花葉一臉上露出羞愧的神色道:“這不是眼神不好麼?上會你給我弄來的西洋鏡沒帶出來。所以,沒看清楚。聽到聲音,我就在猜想是不是你了。”
他們兩人象是早就熟識,頗有他鄉遇故知的激動。那幾個族長霎時驚訝半響沒說出話來。就在他們犯傻的光景,我開口道:“我們是貴客的朋友,並沒有惡意。只是想來找個人。還請族長給個方便。”
族長沒料到我突然會這麼說,咳嗽一聲道:“這樣啊,那你說你來找誰?爲什麼找他?”
“我來找一個姑娘名叫笙歌。她是我的朋友。我聽說她被關起來了,所以來救她。”
幾個族長交涉一番,隨後還是方纔那個大鬍子族長沉聲道:“笙歌犯了族規。我們不能讓你見她。念在你是花公子的朋友,今天就放過你們。你們回去吧。以後不準再來了。”
我生氣道:“爲什麼?笙歌做錯了什麼,你就把她關起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算明日把她當做活祭品祭神,是不是”
族長滿面怒容,暴喝道:“這是我族裡的事情,輪不到外人來插手”
“我偏要插手。笙歌的事情,我是管定了。讓她來散佈開繡坊的消息是我,是我指使她那麼做的。我不明白,你們這個地方那麼的貧窮,爲什麼就不知道出去賺錢?只知道躲在深山裡,獨自信仰什麼神明。神明能保佑你們什麼?他日,若是中原人不願意再和你們和平相處了。你們能有什麼反抗的武器?只知道固步自封。”我深吸一口氣,最後吼道,“你們這羣膽小鬼”
我總算是把憋屈許久的話毫不顧忌的說出來了。大鬍子族長被我氣得是鬍子一抖一抖的,幾乎要暈過去。人羣裡開始騷動,漸漸有人罵聲不斷。
“妖言惑衆”
“妖女。妖孽。中原人都不是好東西”
“呸。我們纔不是膽小鬼呢我們南苗有中原人沒有勇士。不過是個柴火一樣的小子,居然敢污衊我們苗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