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情緒激動,說着又打算上來給我幾下。不了卻被朱明擋住了,她只能用要吃人的眼光一直瞪着我。
“笑話!十四姐姐是初次來到姬府,不認得路,又如何將你姐姐約出房門。”何紛飛忍不住上來幫着我辯解。
半夏顯然也是不知道何紛飛身份,破口大罵道:“哪裡來的不識趣的野丫頭,姬府的事情何時輪到外人來插嘴了!”
何紛飛受了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扁着嘴,又氣又怒。
突然,一隻茶碗摔下來,正好摔在半夏腳邊。半夏被嚇了一大跳,驚得蹦了起來。
而後,上座的老太君盛怒的說道:“我姬家的事情又何時輪到你來插嘴!不知你孃親是如何教你的,當年她在我這裡做一等丫鬟時,可沒有你這樣囂張的氣焰!”
任誰都看得出來,老太君是真的動怒了。今日宴會上,她多次拂老太君的顏面,更是鬧得宴會雞犬不寧。如今得罪了尚書大人的千金,是更加罪上加罪。就算今日,老太君不收拾她。往後,她的路途也不會順利。沒有了姬家的庇佑,她小小的一個旁系是難以生存的。更何況她還是沒落的旁系。
半夏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幾乎是全身伏地,低着頭,說話也有些結巴:“半,半夏,不敢。半夏知錯了。求,求老太君,原,原諒”
“還不快向小姐道歉!”老太君又恢復威嚴的口氣,臉色也不再難看。我心想這老太君不怒自威的樣子真是心生畏懼。我只願有生之年不要於她成爲敵手。
半夏連忙爬轉身,向着何紛飛磕頭道:“真是對不住了,小姐。小女子一時間忘形,冒犯了您,還請小姐恕罪。”
這場面上是沒人再提出質疑了。我總算是安心洗脫冤屈了。可是,單單這樣還不夠!姬容若,今日你動我,我必讓你付出代價!
“太君,如今我的嫌疑是洗清了。可是,我今日受得委屈,卻還是未能真相大白。”說着,我跪倒在地上,趁衆人不注意時,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般,眼睛立刻是“熱淚盈眶”,“求太君做主,還我個公道。”
“你且說說,我聽着呢。”老太君還是靠在椅子上,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波瀾不驚的說道。
我用髒的不行的手絹擦擦眼淚,聲淚俱下道:“我覺得今日之事,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請老太君明察。“
姬容若的臉上霎時變得慘白,一雙手緊張的抓緊的手絹,低下頭不敢看我。
“那你說,該如何?”姬太君巋然不動,想必以她的聰明才智早就知道這事情的幕後主事者,可爲了給她們一條生路,才格外的網開一面不報官。可是,人偏偏都是不知感激的動物,還自以爲是自己逃過了衆人的眼睛,其實不過是他人不願點破罷了。
“揪出陷害我的人,還我公道!”若犯我者,必誅之!我毅然決然的說道,眼睛裡是比這濃厚的夜色還有黑暗的殺意。
“那你可知道這個人?”姬老太君半闔上的雙眼終於睜開,眼裡是讚賞和許可。
我目光從一片黑暗中轉落到姬容若身上,臉上帶上勝利的笑容道:“自然是知道。”
老太君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那笑容看得我莫名的心下一緊。看不懂,也猜不到,這位三朝元老到底是怎麼想的?我若是說出了姬容若的名字,老太君必然會治她的罪。可是,姬容若在揚州城裡的名聲甚廣,若是將她給拉下臺,肯定會影響到姬家的聲譽的。我真猜不透老太君在考慮什麼。
看老太君眼裡是肯定的眼神,我才繼續說道:“這事情本來該是簡單的很的。但是單單我說未免沒有信服力,我就請燕飛小姐來說吧。”
燕飛在一旁看着我們這一出鬧劇,已經是呈癡呆狀了。丫鬟叫喚了好幾聲,她纔回過神來。
隨後,她向衆人行了一禮,娓娓道來:“今日席間,雨荷心不在焉的將湯水給撒了,便回去換洗衣物,可是遲遲不來,半夏擔心雨荷小姐,便和我同去找她。可是去她房裡,發現裡面沒人。問了丫鬟才知道,雨荷早就換洗完畢了。
我們心想可能是她好奇先行去看那曇花園了。可是經過水榭處,半夏突然叫喊起來。說是這池子裡飄着個白白的物什,正巧有小廝經過,我們便叫他去查看。一看竟然是雨荷,沒想到她居然死在這裡。
半夏說她姐姐死得蹊蹺,其中必然是有貓膩的。我們打算將事情稟告老太君。於是,半夏一個人去向劉媽媽報告。可是回來的時候,半夏確實哭着回來的,她說她知道兇手了。可是,苦於沒辦法見到老太君。媽媽也不給稟告,她姐姐就這麼白白死了。她不忿,說是要鬧到宴會上去,這樣方能讓兇手不得不就範。她勸說我一起同她去。
我不忍心,便答應她了。她說她有萬分的把握,能讓兇手現出原形。於是我們冒死前來闖會場。丫鬟小廝一路上都攔住我們,不讓我們過來。我們硬是衝破了重圍,才進來的。之後的事情,大家也都見到了。”
燕飛說完,幽幽的看着我,眼裡是愧疚和不安,隨後又說道:“半夏定然是受了人的教唆,纔會來陷害小姐的。當時,我在場,一些小廝都說雨荷是失足落水的。半夏原先已經相信了,可是不知怎麼的,去了一趟劉媽媽那裡,回來便變主意,硬說雨荷是被人退下水的。老太君,你就看在半夏失了姐姐的份上,網開一面饒了半夏吧。”
這麼說來,半夏是在稟報的來回着一株香的時間,突然就被人說服了。但是那時我是不在場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離開了這裡。只能再次審問了。
“老太君,請許我問劉媽媽幾個問題可好?”我轉而看向老太君。劉媽媽是她手下的人,年紀也比我大了幾輪,我不能冒然開口冒犯。
老太君沒有說話,反倒是之前沉默寡言的劉媽媽如今居然笑開了道:“十四小姐,有什麼問題,就問吧。老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劉媽媽,小女子就冒犯了。您見到半夏小姐時,她身旁可有人?”我想劉媽媽微微一福,算是給她賠禮了,隨後即可問道。
劉媽媽略微一思索道:“人倒是有,就是幾個小廝丫鬟吧。”
“那請問,那幾個小廝丫鬟是什麼名字?”
這回劉媽媽想了許久,摸着額頭,笑道:“老身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這姬府裡上上下下連小廝帶丫鬟沒有上百個也有五十個了。老身也記不住了。”
我失望的低下頭,突然劉媽媽像是想到什麼似得說道:“有一個我倒是記得,是顧媽媽的侄女,叫什麼來着。哦,叫杜鵑。就是杜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