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狼堡,城堡大廳。
嘩嘩譁。
在聽到雷納德那飽含殺意的話語之時,一股澎湃的翠綠色魔力也不甘示弱地從朵洛薇的身上爆發。
轟!
兩股魔力洪流互相沖擊,使得大廳內空氣震顫,天花板上的鐵製吊燈搖搖欲墜,連上面插滿的蠟燭也落下幾根摔在地板上。
兩邊立的霜牙騎士們神色驚異地看着對峙的二人,因爲他們發現,雖然雷納德身上的魔力遠高於朵洛薇,可那股翠綠魔力就像風中不屈不撓的野草般,始終頑強地抵禦着。
兩股不同顏色的魔力洪流,一時間竟有種不分上下的氣勢。
「這小姑娘...最多二十歲,距離弦月階位也只有一步之遙了啊!」
「該說不愧是老獅子的血脈嗎?」
主座上的莫文見到這一幕,暗暗在心中思索道,他內心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
「居然能承受住我的魔力壓迫,雖然你的想法愚不可及,但我認可你有資格做我的對手了。」
眼見面前看似柔弱的少女竟能爆發出這般魔力,雷納德的臉龐上閃過一絲興奮。
他尊重每一個強者,尤其是...願意當他對手,拿性命換他變得更強的。
「我會很開心地在比武大會擂臺上,擰下你的脖子。」雷納德舔了舔嘴脣,那雙淡藍色的眼眸裡滿是對戰鬥的渴望。
「我也會很開心地砍下你的頭顱,送你去冥土見你的家人,當然前提是他們還把你當作家人。」朵洛薇神色冰冷道。
「哈哈哈,那還真是期待啊!」
雷納德神色一證,隨後大笑着重新回到了隊列。
『流浪騎士朵洛希,我可以同意你希望通過參加比武大會取得冠軍來免去自身罪責的請求,甚至你若是真能取得冠軍,那個荒謬的願望我也可以答應。 」
「但是與此同時,我也有一個要求。」北境之主莫文緩緩開口道。
「如果你沒能取得冠軍,就必要要嫁給我的兒子凱恩·迪恩,成爲他的妻子。」莫文目光一凝道。
此言一出,整個大廳內的霜牙騎士們瞳孔都猛地一縮。
「我怎麼可能娶那個兇女人...」
凱恩更是直接衝出騎土隊列想要反駁,卻在莫文冰冷的目光下只能滿臉不忿地重新回到了隊列。
「北境的主人,你的要求我接受了。」朵洛薇平靜道。
她只會取得冠軍,若是辦不到...選擇在戰鬥中死亡的話也不算違背約定。
畢竟,她早已有了愛慕之人。
「雷納德你留一下,其餘人全部退下。」莫文下令道。
騎士們躬身行了一禮後紛紛離去,大廳裡便只餘下雷納德與莫文兩人。
「比武大會上,留那個女孩一條性命。」莫文淡淡道。
「莫文大人,這與我們的約定可不一樣,你說過這次比武大會上我所有的對手都可以殺死用來強化恩賜,作爲與您進行最終一戰的資糧。」
雷納德眉頭緊皺道。
「衆所周知,我從不守約定。」莫文面無表情道。
「還是說,你想要現在就與我進行最終一戰?」
下一刻,如江河般澎湃的銀白色魔力自這位北境之主的身上噴涌而出。
雷納德:「」
最終,這位霜心騎士只能咬緊牙關滿臉憤怒地離開了。
「獅子與狼的血脈結合,不知道會誕生出多麼強大的子嗣啊!」
空蕩蕩的大廳裡,莫文望着頭頂的冰狼旗幟,喃喃自語道冰狼堡大廳裡發生的事情,很快便如風暴般席捲了整個極地城,並迅速在廣的北境大地上傳播。
對於翠玉騎士的冠軍宣言,以及她要用願望來請求北境之主愛護子民的事情,極地城的人們看法不一。
有人不屑一顧,有人疑惑不解,但更多的人還是對此感到欽慕與敬意。
因爲無論任何地方,弱者終歸是佔了大多數。
平民們讚歎翠玉騎士的無私與高尚,視她爲北境的英雄,並紛紛自發地爲她向神明祈福,希望她真的能取得比武大會的冠軍。
貴族們則更多是在思考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面對這位迪恩家族未來的主母,畢竟對方有着殺害一衆領主的前科。
而身爲議論中心的少女,則屏蔽了所有喧囂,只是一味地在冰狼堡的練武場上揮劍。
鏘鏘鏘!
伴隨着一陣急促的刀劍碰撞聲,艾利爾持劍與朵洛薇戰鬥在一起。
二人打得有來有往,說是戰鬥,但更像是艾利爾在給少女當陪練,用自己高深的劍術經驗來喂招。
「朵洛希小姐,今天就到這裡了。」艾利爾擡頭看了眼泛黃的天空,停止了攻擊。
「感謝您的幫助了。」少女收起長劍,神色鄭重地躬身行了一禮。
「恕我直言,你的劍術已經自成風格,不需要我再打磨了。」
「若想要突破弦月階位,比起揮劍,你更需要的應該是立下偉業。」艾利爾誠懇地勸說道。
他當時之所以能突破弦月階位,是曾一人一劍,將過去北地上最猖獗的盜匪集團剿滅得一乾二淨。
那天惡徒的血染紅了一整座山的冰雪,這才幫助他立下偉業實現了晉升。
「比武大會三天後就會召開,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朵洛薇搖了搖頭道。
她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原本她的計劃是前往永凍之森收服凜冬之爪來實現晉升,只可惜...她實在無法見到北境的人民繼續承受苦難了,哪怕只是多一天。
「天哪,你要是晉升不了弦月,就肯定打不贏那個怪物,那我豈不是要娶你...」
一旁的凱恩聽到了,頓時頗爲抓狂地揪起了自己的頭髮。
他都不敢想像自己娶了翠玉騎士後的生活該有多慘,說不準哪天一個吵架那個兇女人就把他頭砍下來了!
「放心,比起嫁給你,我更傾向於欣然接受死亡。」
朵洛薇警了眼抓狂的青年,淡淡道。
凱恩:「」
明明是好事,爲什麼聽起來這麼氣人啊!
目送兩人離開後,朵洛薇一個人站在黃昏的練武場上陷入了沉思。
既然無法晉升弦月的話,想打敗那個怪物,便只靠依靠殿下賜予她的恩賜幻想英雄了。
如今她的名聲已經在整個北境大地上傳播,無疑符合了恩賜發動的條件。
只是.
「所有人都信賴的模樣,到底是什麼樣子?」少女喃喃自語道,
不會讓她變成一個像神代英雄那樣渾身肌肉的壯漢吧?
一想到那樣的自己與殿下見面的景象,向來無所畏懼的朵洛薇,還真感受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
南風密林。
伯格正趴在鋪滿落葉的溼潤泥土上,緩緩向不遠處正在吃草的一頭小鹿靠近,
他按照師父的教導,屏氣凝神,降低呼吸頻率,抹去所有殺意,並嘗試讓內心毫無波動,不去思考結果也不去思考開端,像一片枯葉般莫得感情。
這是他拜師後蛇老首先傳授他的第一個秘技,名爲「枯葉同息」。
沙沙沙。
在伯格進入距離獵物十米範圍內後,鹿的耳朵微微顫動。
踏踏踏!
下一刻,它的四肢猛地發力,如離弦之箭般向前方的灌木叢中飛奔而去,很快便失去了蹤影。
眼見今天的第三十七次潛伏失敗後,伯格無奈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土。
「你的思緒還是沒有停下。」
穿着獸皮的老獵人突兀地出現在伯格的身旁淡淡道,他好像一直就在那裡,只是伯格與那頭鹿都未察覺到絲毫。
「師父,真有人能一邊行動,一邊腦子什麼都不思考嗎?」伯格苦笑道。
「我就能,你也可以,只需要經年累月重複無數遍的訓練就好。」蛇老道,
「師父,我的時間比較要緊,能先教我怎麼快速突破新月嗎?」
聽到「枯葉同息」需要大量時間訓練後,伯格便皺着眉頭急切地開口道。
他還需要早日回到殿下身邊,可沒空浪費時間學習一個非戰鬥的秘技。
「而且狩獵者只需要變得更快更強就好,沒有必要非得學習潛伏。」伯格補充道。
比起這樣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還是喜歡正大光明地衝過去一劍砍死獵物,就算不能靠近他也還有弓箭在手。
聞言蛇老一眼就看穿了伯格的想法,他沉思了片刻,默默從地上挑出一根還算順手的樹枝。
啪!
樹枝狠狠抽打在了少年健壯的胳膊上,即使伯格已經在樹枝落下前發動了能力熊膚,可還是瞬間被抽出一道紅痕。
嘶。
伯格捂着胳膊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能感覺到並沒有留下傷口,可就是很痛。
啪啪啪!
而蛇老的樹枝還未停下,他一邊抽打一邊神色憤怒地着:
「好好的潛伏不學,偷襲不做,非要正面戰鬥,一個個的非得死在戰場上時才後悔嘛?」
「我們又不是那羣自視甚高的騎士!」
「學學習,師父我馬上繼續練習。」伯格不避不閃,忍着疼痛開口道。
「這點抽打,也能加快你消化熊膚魔藥的過程。」
蛇老這才消了氣,他緩緩解釋道。
「現在,立刻給我繼續去訓練!」
「是,師父。」
赤狐堡。
傍晚,看了一整天魔法書的夏明宇終於躺在了柔軟的牀榻上。
「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學會極寒煉獄了.」
他帶着滿足的笑容,逐漸進入了夢鄉。
星火殿堂。
高聳的水晶穹頂下,十二根棱柱聶立在青銅大地上,炬火不息。
塔梅爾蘭,海格克斯,朵洛薇三人靜靜地等候着,直到那道被火焰帶來的黑髮身影緩緩現身之後,他們才一同深深躬身行禮道:
「主君,晚上好。」
「晚上好。」黑髮青年溫聲道例行的聚餐過後,三人便彙報起了自己的近況。
塔梅爾蘭最近忙於在日冕之城巡邏,判案,追兇...等一系列能增加功勳值的行爲,他想要爲殿堂的同伴們兌換更多的珍寶。
他之前積讚的功勳值,在先前兌換那三件珍寶時已經耗費了大半,主要是因爲夏明宇那件拜恩斯的本命魔法書價值太貴了,足足需要七千功勳值。
海格克斯的話,他最近依舊瘋狂地錘鍊肉體,有了重力手環後他的體魄再一次得到了增強,用他的話說就是現在他自己想傷到自己都有點費力。
然後先前那名在決鬥場萬衆矚目下向他告白的少女,成爲了角鬥場的新任管理者,做了許多改善奴隸生活的好事,並且孜孜不倦地給海格克斯送飯。
感受到這份善意的海格克斯,與少女的關係也漸漸有了改善。
至於朵洛薇..:
「你是說,北境的比武大會兩天後就要召開了?」
夏明宇看着右手邊第二張座位上依舊神色平靜的少女,他自己的眉頭倒是深深皺了起來。
在塔梅爾蘭與海格克斯兩人疑惑的目光下,夏明宇簡單地爲他們講了下事情的經過。
「朵洛薇小姐,你的這份善意與決心,當真是令我敬佩。」
「與你相比,我纔是追尋正義之路上的後來者。」
聽完了講述後,塔梅爾蘭肅然起敬道。
他沒想到朵洛薇一個少女竟然能爲了改善北境人民的困境,不惜主動踏入極地城參加比武大會與更高階位的強者殊死一戰。
這是何等的無私與勇敢啊!
果然,殿下的選擇,是不會有錯的。
「朵洛薇小姐,若是北境人民不會再被賣往奴隸之都,那麼奴隸之都也就少了許多苦難與悲劇了。」
「請你收下我的敬意。」
海格克斯直接從座位上站起身,對着她深深躬身行了一禮。
這一次,他從心底認可面前的少女是他生死於共的同伴了。
「我只是做了我此刻該做的,塔梅爾蘭,海格克斯,我相信日後也會輪到你們也會做出如我這般的行爲。」
朵洛薇正色道。
她現在依舊只是星火殿堂裡的最弱之人,可不會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件該做的事,就值得另外兩名同伴敬佩自己。
「朵洛薇小姐,與那位霜心騎士的戰鬥,你有把握嗎?」
塔梅爾蘭面帶擔憂的問道,那雙湛藍的眼眸裡滿是對同伴的關切。
「我相信有殿下賜予我的恩賜,定能爲北境人民取來勝利。」少女平靜道。
這並非是安撫之言,而是她眼中既定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