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將我淹沒,這一刻的我,就好似沉沒在海水中的一片落葉一般,向着海浪的方向隨波逐流。
我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有時,我能聽到海浪的聲音,但更多時聽到的,卻只有猶如魔音一般的喃喃低語。
“吾王……”
“吾王……”
“吾王醒來!”
起初,那聲音還很輕微,猶如有人在我耳邊低語,到最後,卻猶如炸雷一般,在我的腦海中轟然炸響,我打了個激靈,然後猛然睜開了雙眼。
只是,當我睜開雙眼,看清眼前的景象後卻一怔。
就看到,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片火紅色的天空,熊熊烈火在燃燒,那火炙熱,將天空都燃燒成了火紅色,大地,更是片片開裂,而在天空中,還有無數龍族盤踞,無數的火鳳凰在翱翔天際。
在大地上,沉橫着無數龍族和火鳳凰的屍體,而在更遠方的天空,還有無數龍族,正夾帶着無盡殺意向此處衝來。
“吾王!”有人在我身邊輕輕低語,我轉頭看去,就見一個身披鎧甲的魁梧男子手持長矛站在我的腳下,對我說道:“這是最後一戰了,我們都在等着你發號施令。”
最後一戰?
等着我發號施令?
不知爲何,當我看到這個披着鎧甲,手持長矛的男子後我頓時就感覺到了一股親近,四個字幾乎是脫口而出:“阿爾戴斯!”
沒錯,我能感覺到,他就是阿爾戴斯。
只是,阿爾戴斯不是死了嗎?
甚至連龍元都已經被我吞噬。
我轉頭四顧,就發現我坐在一個高高的王座上,阿爾戴斯等人全都站在王座下,王座太高了,哪怕魁梧如阿爾戴斯,站在王座下也猶如螻蟻一般渺小。
“阿爾戴斯!”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隨後,就看到一個身披金甲手持金色長劍的男子出現在我身旁,他低頭俯視着阿爾戴斯,也俯視着匍匐在更遠處的龍族戰士們。
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金色長劍,用猶如大呂洪鐘般的嗓子說道:“凡王之血必以劍終,殺!”
“殺!”
“殺!”
“殺!”
一時間,所有龍族戰士羣情激憤,皆抱着必死之志,衝向了那羣惡龍。
而身旁的金甲男子卻轉頭看向了我。
頭盔覆蓋了他整個頭部,導致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一雙眼底宛若有岩漿流淌的黃金瞳。
“毅,這一戰,好好看着吧,這一戰,諸逆臣皆當魂飛魄散。”
他的聲音很低沉,在我的腦海中轟隆作響,而我聞言卻開口,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可諸忠臣也將死去。”
“死亡並不可怕,只是一場孤獨的長眠。”他開口,聲音低沉猶如暮鼓:“可怕的是,被遺棄,被遺忘。”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他猛然升到了高空,然後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金色長劍。
“吾以衆神之王之名,降下審判之劍,在此劍之下,諸逆臣皆當授首!”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一道璀璨金光立馬自金色長劍上瀰漫開來,那金光璀璨,幾乎照耀了整片天空,凌冽的殺意,更是自金色長劍上不斷的瀰漫而出。
然而,這彷彿開天之劍的一劍並沒有落下,就看到,一道火光猶如怒龍般猛然自金甲男子頭頂降下,那火光炙熱,彷彿可以焚燬一切,此刻落下後,金甲男子立馬身形一晃,閃亮的金甲上也燃起了熊熊烈火,就連金色鎧甲,都被那熊熊烈火灼燒的開始破敗不堪。
而他,更是從空中墜落。
“毅,不要忘!”
他高高墜落,但那一雙黃金瞳卻依然熠熠生輝,盯着我說:“永遠不要忘這刻骨的仇恨,不要忘……”
他的一句話還沒說完,滾滾火焰便將整個王座籠罩,我置身於火光中,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皮膚寸寸開裂,被燒成焦炭。
“啊!”
我發出了一聲痛苦嘶吼,隨後,猛的睜開了雙眼。
“呼呼呼!……”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冷汗更是猶如雨漿一般,在我的額頭不停的留下。
我嚥了口吐沫,然後轉頭四顧,就發現我此刻所在的地方一片黑暗。在隱約間,我可以聽到有引擎的聲音在周圍響起。
“喂,有人嗎?這裡是哪?”我對着周圍的黑暗喊道,但沒有迴應,有的,只是猶如引擎發出的‘嗡嗡’聲。
“哥……”
鄭軻的聲音突然自不遠處響起,我轉頭看去,想要找到鄭軻的方位,但這裡太黑了,我使勁瞪了瞪眼睛,也只能勉強看到一絲輪廓。
“這裡是哪?你在哪?”我低聲問。
“哥,我們被囚禁了。”
鄭軻的話讓我一怔,隨後才發現,我整個人都被禁錮在了一個類似於躺椅的椅子上,雙手雙腳皆被束縛,就連身體,都被束縛着,唯一能活動的只有頭部。
我用力的掙扎,想要掙脫束縛,卻是徒勞,而且,越掙扎,束縛着我的東西便越來越緊,到最後,勒的我幾乎都要透不過氣來。
“沒用的,我們被穿上了束身衣,這種衣服是用特殊材質打造的,很堅固,而且越掙扎越緊,它死死的勒着我們的身體,讓我們無法行動。”鄭軻的聲音響起:“這種衣服,是巫蜀山預備役用來對付失控的高級混血種的,也是用來囚禁那些死侍的!”
我聞言心頭一震。
束身衣是用來對付死侍和一些不可控的高級混血種的,而此刻,卻用在了我和鄭軻的身上。
“這裡是哪?”
我定了定神,問。
“破冰船上的某個地下室,我也不太清楚!”鄭軻似乎也被勒的很難受,就聽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聖島沉沒了,他們帶着我們從淡水湖重新回到了大西洋,不過,在登上破冰船之際,他們遭到了襲擊,那時候你還在昏迷,我們還沒被關在這裡,只被隨手扔在了甲板上。”
“遭到了攻擊?是那隻火鳳凰嗎?”我忍不住問。
“不是!”沒想到鄭軻卻搖了搖頭,說:“是歐洲人,還有天機府的人!”
“什麼?”我聞言一怔,天機府的人竟然也來了?
“他們是一夥的?”我嚥了口吐沫,問。
天機府的勢力很龐大,而且,在暗中似乎還沉睡着許多老怪物,只是,天機府行動司的精銳不都被困在那座小酆都了嗎?
怎麼還有力量來大西洋?
莫非,是他們從小酆都中脫困了?
而如果他們脫困了,那我鄭家的諸位先祖呢,我三叔呢?
是不是也從那座小酆都內逃了出來?
“不是一夥的。”鄭軻搖了搖頭,說道:“天機府來的是一些新生代成員,行動司的人應該還被困在小酆都內,他們也是乘坐破冰船來的,但他們顯然沒找到進入聖島的入口,而那羣歐洲人是乘坐核潛艇進入的這片海域。在外敵面前,巫蜀山預備役和天機府極有默契,並沒有開戰,而是選擇一致對外,這才逼退了那羣歐洲人。不過,那羣歐洲人顯然是有備而來,那隻火鳳凰,被他們獵殺了,他們得到了完整的火鳳凰的鳳骨十字。”
聽到鄭軻的話後我心裡滿是震驚。
那羣歐洲人竟然獵殺了那隻火鳳凰?
我的天,要知道,那隻火鳳凰可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啊,沉睡在大西洋也不知道幾百年了,但最後,卻被那羣歐洲人獵殺了?
而且,那羣歐洲人本就掌握了半截龍屍,對於龍族的基因研究已經領先了我們,如今,他們再次獵殺了火鳳凰,若是再被他們掌握了鳳凰血脈,那他們豈不是要無敵於世間了?
而且風骨十字是什麼,難道,是鳳凰的骨骼嗎?
鄭軻似是洞穿了我心中所想,說道:“所謂鳳骨十字,便是鳳凰的骨骼。因爲鳳凰在展開雙翅後,和十字架形狀類似,所以便有了這個名字。”
“我們現在返航了嗎?”我深吸了一口氣,問。
“應該是吧!”鄭軻回答:“鳳骨十字已經被歐洲人帶走了,以他們的科技水平,勢必會研發出更高端的神血,最後可能會造出一羣血統超高的超級戰士,這個消息想必趙宏已經傳回去了,接下來,巫蜀山的人應該要和那羣歐洲人接觸了,試圖爭奪回鳳骨十字。”
“那我們……他們打算怎麼處理?”我終於問出了心底最關心的問題,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鄭軻卻沒有吭聲,一時間,黑暗中唯有沉默。
“也許……我們會被處死吧!”
鄭軻的話讓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處死嗎?
我做錯了什麼?
只因爲我燃燒了血統,拯救了巫蜀山預備役的成員嗎?
呵!
我一聲冷笑,隨即安安靜靜的躺在躺椅上不再吭聲。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鄭軻身上的微型炸彈,忍不住問:“他們是什麼時候在你身上植入微型炸彈的?”
“不知道!”鄭軻搖頭,說道:“我懷疑,他們也在你身上植入了這東西,當初你昏迷住進了醫療部,他們正好有機會。而且,我們身上都應該被注入了信號發射源,以此來定位我們。”
“也就是說,我們連逃都逃不掉了?”
我是萬萬沒想到,巫蜀山預備役竟然會將事情做的這麼絕,植入信號源也沒什麼,他們甚至在我們體內植入了微型炸彈。
不過,他們若不使用這麼強硬的手段,恐怕也很難控制這世界上的混血種吧!
“順其自然吧!”鄭軻一聲冷笑,說道:“我不信他們敢處死我們,我鄭家先祖雖然大部分被困在了小酆都內,但你別忘了,還有不少人在外面,我們的父親也在,若是他們想要秘密處死我們,鄭家人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我聞言沒有吭聲,因爲我知道,在那座聖島上,就已經死了五位鄭家先祖了。
剩下的,說不定沉睡在什麼地方,他們能知道我們要被處決的消息嗎?
而我那個生了我,卻從未養過我的父親,這麼多年了從未出現過,他真的會出現?
我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接下倆的幾天,破冰船應該一直都航行在大西洋海域上,每天,都會船員進入這裡,給我們注射營養液,以此來維持我們的生命體徵。
這種營養液是經過特殊配比的,注射後,可以滿足我們的身體所需,不至於餓死,但也不會提供太多的能量,以免我們突然發狂,掙脫束身衣。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着‘砰’的一聲,隨後破冰船一陣搖晃,隨後,有人進入這裡,給我和鄭軻注射了不知名的藥物。
“我們已經靠岸了,現在,我們要帶你們回本部。”
隨着這個人的聲音落下,我和鄭軻皆在藥效下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