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誰?
白河,對,我是白河。
一瞬間,這個附身在年輕白人身上的靈魂,彷彿順着力量牽引到了某個神秘遙遠的地方,無數的畫面飄過腦海,瘋狂的瞳孔變得清明。
我終於想起來了。
“老子的本體還在龍蛋裡面。”他緩緩站立起來。
恍惚之間,前因後果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涌現:“塞倫瑟對我用了靈魂扭結,想要連我的靈魂一起霸佔……難怪,現在他的靈魂應該和我的靈魂糾纏在了一起,連我的表人格都沒能倖免,這是我分裂出來的第三個人格。”
他皺眉思索着接下來該怎麼幹。
他目前自己的狀態還稱不上白河,如果完不成任務那就永遠別想返回本體了,連表人格都要一起葬送在這個空間裡頭。
吞噬了諾頓接近三分之二的血肉,雖然面對宮內的怪物不佔優勢,但是白河卻覺得已經夠了,不是什麼樣的戰鬥都能夠在勢均力敵的條件下進行。
身軀緩緩恢復成赤條條的人形,白河搖了搖頭,知道靈魂的殘缺和摻水,讓他對力量的渴求變得畸形地狂熱,生吞活吸龍血,原本的白河可很難幹出這等事情,至少要烤一烤才行嘛。
他心底出奇地沒有懼怕的情緒,站在蛇人環伺的走廊之上,心靈竟是如同止水。
噗通……
兩個沉悶的聲音突如其來,白河下意識回頭一看,就看到陳墨瞳和路明非兩雙瞪圓了的眼睛。
路明非:……
陳墨瞳:……
白河擺出個大衛雕像的POSS:“我帥不?”
“你帥個腦袋啦!”路明非慌慌張張地把諾諾推了過去,背向着白河:“快把衣服穿上啊!”
“這個~你見過爆衣變身之後還有衣服可以穿的嗎?”白河問道:“何況你們會因爲我穿衣或不穿衣服,就放棄執行你們的任務嗎?”
諾諾早就掙開路明非的推搡,轉身盯視着白河:“威廉同學,你到底是……什麼?”
“我是什麼並不重要,我和你們兩個同樣希望裡面兩個傢伙都死掉,在這一方面,我們有着充分的合作空間。”白河說道。
“你不是威廉。”諾諾目光尖銳起來,手探向身後的小刀。
“諾諾小姐你想打架?”白河笑容不減,身軀悄然後退:“不過我可不想和你們拉拉扯扯,浪費力氣又浪費時間,既然你是這樣的態度,那就只好我幹我的,你幹你的,seeyou。”
他輕佻地吐出一個飛吻,深深地注視一眼路明非身後空曠的地方,旋即消失在蛇人雕像的陰影間。
路明非和陳墨瞳茫然地看着彼此,許久路明非才撓撓腦袋:“呵呵,這,威廉同學怎麼突然莫名其妙起來了。”
“他不是人類!”諾諾肯定地說道:“他沒有黃金瞳,也看不出顯赫的血統壓力,但是……他絕對不是人類。”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它……是威廉同學一直深深藏起來的東西。”
“他也是龍?”路明非瞠目結舌。
“不知道,但是我們還要繼續執行任務。”諾諾目光微凝。
“喂喂,你要執行任務沒有問題,但是……”路明非滿頭冷汗地看着一座座蛇人雕像,壓低了聲音:“你不覺得威廉同學就在一旁盯着我們嗎?”
一個光屁股的傢伙在後面跟着窺視,路明非一想到這個,心裡就毛毛的。
“你的老唐也有可能在一旁盯着我們,難道這就能不完成任務了?”諾諾一甩紅髮,笑眯眯地一拍路明非的腦袋:“小弟,咱們這一行是提着腦袋乾的買賣,講究的就是一個不能想太多。”
“不能想……太多?”路明非嘴角抽搐,腳步更加虛浮了,誰……誰要提着腦袋啊?
不知怎麼地,隨着“威廉同學”的離開,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大的不安,彷彿什麼東西從旁離開一樣。
他忍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諾諾走進遍佈骸骨的深井。
白河從藏身處走出,手裡捏着切斷的通訊電纜,靈視之中,身後已然出現一道閃光的影子。
白河身上的烈焰消失,恢復了赤條條的模樣,很坦然地在蛇人雕像腳下撒起了尿:“你竟然出現了,圍觀一個光腚男人小解,這是你的習慣?”
“我沒有這麼變態的習慣。”稚嫩的聲音在白河身後響起來。
“附在你那個哥哥身上,趁着我和那個傢伙纏纏綿綿的時候,來一個黃雀在後,一舉幹掉我們兩個纔對。”白河回頭,看着這個長相和路明非有七八分相似的小孩,坦蕩地倚在蛇人雕像上面:“這難道不應該是你的計劃。”
“都已經被你發現了,還能稱作什麼計劃?不過……”路鳴澤笑了笑:“我還是很好奇一個問題,你們,究竟是什麼?”
“你覺得呢?”白河反問。
“我去過羅布泊,在你殺死睚珥之後;理論上混血種可以通過吞噬純血來增強力量,但是普通的混血種吃掉睚珥這個等級的血裔,一定會開啓封神之路。”路鳴澤上下看着白河:“那個時候我就猜測你的身體裡面藏着什麼東西;沒想到直到你現在現了原形,我還是想不通世界上居然存在你這種能夠使用龍血和言靈,卻一點也不像是龍的存在。”
路鳴澤,這個一直跟隨在路明非周圍,在關鍵時刻爲主角開掛,身份神秘的疑似龍王歪頭看着白河,眼睛裡充滿了興趣。
“我說我是外星人,你相不相信?”
“信。”
“想不想殺死我研究一下?”白河繼續問。
“想。”路鳴澤爽快地點點頭。
“那你還等什麼呢?”
“我沒有殺死你的理由,如果你也是想要殺死裡面的兩個傢伙的話。”路鳴澤道。
“你要和我合作?”
“不錯,我們聯手一定可以殺死裡面的兩個傢伙。”
“但我不想和你合作。”白河擡起持着長矛和出現了幾絲裂紋的鍊金短劍的雙手,目光中露出了清晰的敵意:“本世界的王啊,你想要排除攪局者,還是用你的劍和法術來說服我吧。正如我想對你做的一樣。”
“這可不是個好主意。”路鳴澤眯起了金色的瞳子,突然嘆了口氣:“爲什麼人與人之間總是無法達成信任呢?”
“因爲我們是‘龍’!”白河舉起長劍:“除了手裡的力量,究竟什麼是真正可以相信的?你不要以爲我看不到你那幾個拿着長槍短炮的小秘書,她們的準星已經暴露你的想法了!都是打着主意要排除攪局者的傢伙,你爲什麼還要遮掩呢?”
鐺!
一個渾身束着黑布的美豔女體從一旁衝了出來,手中的太刀舉起,格擋住了怒吼的長劍。
“這麼明顯麼?”路鳴澤腦袋上出現一串問號,身軀飛速向後之餘,臉上的笑容仍然沒有消失:“喂!這可不是個好主意,你確定我真的不敢和你動手。”
“你的力量強於我,但爲什麼不來呢?害怕你打倒我之後沒法做成漁夫?”白河語氣很平淡:“今天是我的意識‘存在’這近百年裡面最清醒的時候,今天的一切,都必須用最堅定的意志和鋒利的爪牙來解決,這是一場盛宴。你以爲你藏在密室裡面,跟着幾個小秘書討論一些亂七八糟的計劃就能夠讓一切跟着你的安排走嗎?”
“哈哈,沒錯沒錯,這種話我喜歡聽。”路鳴澤大笑起來:“戰爭永遠不可能盡如人意,計劃跟不上變化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你這個決定——真的。”
他擡起頭,黃金瞳照耀之下,身軀迅速燃燒起來,雙劍在手,鍊金領域張開:“愚蠢!”
“誰給你的膽量挑戰真王?!”路鳴澤的聲音在空間中響起,江水與大地彷彿一起動盪:“你也想成爲王?我看到了你的虛妄和卑劣,僭越之輩喜歡妄求自己不該涉足的東西,我就是你的審判者!”
“僭越?你告訴我你所謂王的心是什麼?帶着一腦子的寂寞和復仇,喋喋不休地自詡高貴,仗着天生賦予的幾分力量就能夠自詡超凡脫俗?被現實傷害了就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白河大笑:“抱歉,我輩勞動人民最瞧不上你這種不知所謂的所謂‘貴族’了!”
“你若有王的宏圖,怎麼不帶着你的族人離開地球這個宇宙之間的小沙粒?去探詢宇宙的真理?不,你不能,因爲你放不下仇恨,哪怕那東西除了製造新的仇恨之外毫無用處!”
“你若是有王的雍容,爲什麼不寬恕你的仇敵?結束人龍之間龍龍之間恆久不休的報復?你也不能,因爲你的小肚雞腸容忍不了傷害你的事物活在世上!”
“你若有王的光明,爲什麼還要鬼鬼祟祟地躲在幕後,自以爲是地操控着你所謂的劇本?你敢說被你戲弄過的每一顆心靈不會感受到你的卑劣?如此猥瑣的行事,也敢理直氣壯地自稱爲王?你是不是認爲,衆生的命運理所應當在你掌控,任你玩弄?”
四雙燃燒的黃金瞳在兵器後冷冽地對視,白河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想要對我說:‘你懂什麼?’,然後向我傾吐一番,你高貴的王之心有多麼的脆弱,你漫長的生命承受了多少人類無法理解的痛苦,嗯?”
“沒錯,僭越者,你說了這麼多,可是你又懂得什麼呢?斷絕了所有的情感,就是無情的野獸,你覺得這能稱得上是王之心嗎?”路鳴澤用力一擋,兩具身軀瞬間分開。
“這些都不重要!因爲一顆心有多麼的強大,還是看他的信念有多麼的堅定。我的征途在衆生之上,諸天之下;它是至上之力,至高之道,凡物凡心對我而言只是調劑。你這個困鎖在愛恨情仇內的傢伙能戰勝我,我是一點也不相信啊!”
巨浪一般的聲響中,白河騰身而起,他背後沒有雙翼,卻反重力地飛了起來,路鳴澤的金瞳猛地一顫,不可思議地在靈視之中看到一頭巨大的白色巨龍從天而降,和敵人的身軀融爲一體。
他看到這條巨龍咆哮着口吐洪聲,如同巨鍾一般通天徹地,領域被穿透,一道強大的力量擊倒了他。
龍破!
長江的水面掀起了大浪,站在船甲板上的凱撒·加圖索耳邊猛地轟一聲,鐮鼬彷彿化成烏鴉一般在他腦袋頂上轉起了圈子,他腳下一打滑,就骨碌碌地掉進了江水裡面。
白河走過去,路鳴澤一擡頭,就看到這個人蹲了下來。
“困鎖於七情六慾,你自稱爲王,其實也只是個人類。你看,你連恐懼這種情緒都掙不開。”
“別扯淡。”白着臉孔的路鳴澤一把揪住白河的腿:“你也是個人類,我看出來了,別這麼洋洋得意,說得這麼響,你能做到麼?”
“你以爲呢?”白河一攤手:“我這個雙標狗只是在打擊你的弱點而已,凡人之心是碳,王之心是鑽石,你的這個不夠硬。”
“認輸。”路鳴澤長長地嘆了口氣:“你這個人也是不要臉,跟小孩子打架還要攻擊性格弱點。”
“正常劇情你該暴種,但你不暴種怪誰呢?”白河嘆道。
“我們沒有仇恨。”路鳴澤漂浮起來,表情有些無奈:“能不能幫我辦件事?”
“說。”白河衡量了一下身體的狀態,放棄了追擊。
“殺了那兩個傢伙,我看出來了,你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它們都成了你的祭品。”路鳴澤嘿嘿冷笑:“不錯,王之座確實是有力有道者居之,不過你心中真正的王之道,究竟踐行了幾分呢?”
“成王敗寇還有什麼可說的?”白河撕開昏倒的酒德麻衣的裙子系在自己腰間,大踏步地走上了通道。
“呼,真是可怕啊!”路鳴澤失神地看着下陷了十幾米的江底和與鍊金領域一起被硬生生碾碎烘乾成沙子的淤泥:“外星的龍王都要到地球來登基,這是什麼世道?大航海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