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褚銘輕輕地拍着唐淺瑜的背。
“嗚嗚!”不勸還好,一勸唐淺瑜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滿肚子的委屈全部都涌了出來,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褚銘拍着小瑜的背,一下一下地拍着,每一下他都心疼,控制不住地心疼。
在孤兒院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被她的哭聲感染,他遠遠地看着她,看到她在角落裡哭。他在想,那麼小的一個小女孩,到底經歷了怎樣的事纔會哭得那樣傷心絕望?
他走近她,擁抱她,勸她不要哭。
她就像此刻一樣,緊緊地抱着他,哭得傷心欲絕,她說她沒有爸爸了,他說他也沒有。她說她沒有媽媽了,他說他也沒有。她繼續哭,傷心絕望地哭!
哭了很久很久以後,她不哭了,她說她會勇敢會努力會好好地活着,不讓爸爸媽媽失望,爸爸媽媽一定在天上看着她的。
那一刻,他多麼欣賞她!那一刻,他覺得她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孩。
後來,孤兒院裡有小朋友欺負她,他一直保護她。因爲他比她大啊,因爲他是男人啊!
他以爲她會一直和他一起在孤兒院裡長大,像所有的成年人一樣,一年一年地長大,牽着手,走過很多的路,看遍很多的風景。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們永遠在一起!
可是她沒在孤兒院呆多久,就被她的叔叔嬸嬸接走了,他們對她很好的樣子,他將自己的玉扳指給她,微笑着送她離開。他讓她一定要開開心心的,以後不管走到哪裡,都要開開心心的,不要哭!
他的小女孩啊,就那樣離開了他!
再後來,他也迎來了離開孤兒院的機會。一對華僑夫妻沒有孩子,來這邊辦理領養手續,他爲自己爭取到了這樣的機會。
那對華僑夫妻想要一個智商比較高的孩子。
因爲他們爲孤兒院添置了一整個冬天需要用的物資,院長讓他們挑選自己想要的孩子。
他們請所有的孩子一起吃飯,在吃飯的過程裡,他們會問一些有難度的問題。
爲了爭取到這樣一個機會,他極致地表現自己,從吃飯時的儀容儀態開始,他已經開始表現。他坐得端端正正,努力使自己看上去透着一股子精氣神。
回答問題的時候,他更是盡最大的努力思考全面,儘量展現自己的知識面。
他清楚,比起孤兒院裡別的孩子來,他的知識面會寬泛一些,因爲他常常在圖書館裡看書,他喜歡看書。
那對華僑夫妻很喜歡他,並尊重他的意見,問他是否願意做他們的孩子?
他不假思索地同意!
他所有的表現,就是爲了做他們的孩子,就是爲了離開孤兒院啊!
在那以前,他並沒有覺得孤兒院有什麼不好,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孤兒院。可是小瑜離開了,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裡彷彿缺少了什麼,他心頭也空了一塊。他第一次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離開孤兒院以後,他跟着養父母去了英國。
他接受了比孤兒院更好的教育,他每天都在努力學習。
養父母對他非常好,也非常尊重和支持他的一切。
他從十七歲開始創業,創立了環球公司。
初建環球,那只是一個宏願,他想要把公司打造成環球知名的企業,他想,世界知名了,小瑜一定會知道。
他一直想要回來找小瑜,可是她年紀太小,他不想給她壓力,他怕嚇着她。他只是遠遠地看着她,看到她生活得很幸福,看到她像她曾經在孤兒院裡對他說的那樣,會勇敢,會努力,他很欣慰,他爲她驕傲!
終於等到小瑜十七歲,他回來找小瑜表白,他實在等不了她長大到十八歲了啊!可是,他來晚了,小瑜與林諾凡相愛了。
林諾凡對小瑜很好,非常好。他在景城呆了一段時間,每天關注着小瑜,看到小瑜幸福得像花兒一樣,他很欣慰地離開了。
小瑜二十歲了,他再回到景城,他想,她可能會和林諾凡結婚。可是並沒有,他的小瑜,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又來晚了。
也許是命運,也許上輩子他只是給了小瑜一件衣裳蔽體的那個人,緣分不夠,所以他和小瑜沒有辦法成爲夫妻。
他擁着小瑜,拍着她的肩,低聲問她:“小瑜,要怎樣你纔會不難過?褚銘哥該怎麼做,你纔會快樂?”
唐淺瑜擡起頭來,望着褚銘:“褚銘哥,你愛過一個人嗎?”
褚銘點頭:“愛過!”
“那你失去過心愛的人嗎?”唐淺瑜再問。
“嗯。”褚銘應了一聲。
“那是怎樣的一種痛苦?”唐淺瑜又問。
“不痛苦,失去的時候,只要她是快樂的,我就是幸福的。”褚銘說。
唐淺瑜淚如雨下:“褚銘哥,要怎樣我才能像你一樣豁達?”
“我不是豁達,我只是自私地想要她幸福!”褚銘說。
“嗯。褚銘哥,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唐淺瑜哽咽着靠在褚銘的懷裡。
她突然覺得世界亮堂了一些。是的,只要他快樂,她就是幸福的。只要嚴墨風快樂,她就是幸福的!
“要吃點東西嗎?”褚銘問。
“嗯。”唐淺瑜應聲。
既然已經決定好了,她就要好好地生活,要不然,嚴墨風如何沒有後顧之憂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她是那樣愛他,是那樣渴望他真正地擁抱幸福啊!
“想吃什麼?”褚銘問。
“吃什麼都可以,褚銘哥,你決定吧。”唐淺瑜說。
褚銘揉了揉唐淺瑜的頭,笑了笑:“那我點了?”
“嗯。”唐淺瑜應聲,又說,“褚銘哥,你的電腦能借給我用一下嗎?”
“嗯。在桌上,你自己拿。”褚銘在沙發裡坐下,拿着手機點餐。
他雙腿疊在一起,望着手機的眼神很專注。他專注的樣子帥得讓人移不開眼,可是他心上的那個女人,卻沒有看他。
唐淺瑜去桌前坐了下來,打開了褚銘的電腦,有密碼,她轉身來說:“褚銘哥,電腦有密碼。”
“200508。”褚銘說。
唐淺瑜應了一聲,輸入了密碼。
褚銘擡起頭來望着唐淺瑜,眸光稍顯複雜,她已經忘了她去孤兒院的日子,是05年的8月。
想到那時候她還小,他抿了抿脣,俯頭釋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