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青春懵懂之時

不知不覺,夏瑜轉眼就到了要分班的時候,她和林梓鶴都選了文,但能不能分到一個班,始終是要看上天的旨意了。

在這差不多兩年的時間裡,夏瑜跟林梓鶴之間並非如同最初那般美好,有爭吵有分開也有再度和好。

一開始林梓鶴的確讓夏瑜發生了一些明顯的變化,讓她從內向膽小逐漸一步步變得開朗起來,她在班級裡也有了自己的一個小組織。

有一次換座位的時候,林梓鶴和陸軒結束了同桌關係,老師將陸軒調到了夏瑜前面,而林梓鶴旁邊坐了另一個女生。

起初倒還沒什麼,但隨着林梓鶴的觀察,他發現夏瑜每一節下課都走過來他的身邊,跟他聊天的同時一邊不顧他人眼光直接給林梓鶴的桌子拉出了一條三八線。

林梓鶴感到不解,便開口問道:“夏瑜,你怎麼每次過來都拉開我的桌子啊,這又是什麼新玩法嗎?”

夏瑜“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明明聽起來是爽朗的,卻不知爲什麼她說出口的話讓林梓鶴同桌的那個女生冒了一身冷汗。

“不是啊,只是我覺得你桌子側邊有點髒了,可能分開點,纔不會讓一些蒼蠅老是圍着你的桌子不放呢。”

女生不知道林梓鶴有沒有聽懂他女朋友的話中意思,但她原本低頭寫字的身體好像被釘子牢牢釘在十字架上動彈不得,她甚至覺得只要稍微一回頭,一定會對上那雙讓她恐懼不堪的眼光。

自那次後,不用夏瑜親自動手,女生在課堂上只要感覺到夏瑜的目光在望自己這邊看來,她都會乖乖地主動把桌子和林梓鶴分開。

這時,連林梓鶴也不明白同桌到底是什麼意思了,然後在一次課上他靠近了女生,低聲問她,爲什麼現在上課都要拉開桌子。

女生心想不妙,他們目前這個距離顯得非常曖昧。果不其然,她下一秒擡頭直直對上了夏瑜投來冰冷的目光,好似一頭兇狠的野獸正張開血盆大口朝她襲來。

她想都沒想驚慌地一把推開林梓鶴,忍住顫抖的聲音開口,“你別離我那麼近行不行……”

林梓鶴搓了搓被女生一掌推開的地方,有些吃痛,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也不用這麼粗魯地對人吧,直接跟我說一聲不就好了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要這麼討厭我,也可以申請去和老師換座位,大家同學一場有什麼話直說就好。”

“都說了……不是這個意思!”女生似乎被激怒地提高了音量,她快速看了眼夏瑜,確認她沒有把身子轉過來。

她直直對上林梓鶴的眼睛,壓低聲音,極其嚴肅地一字一句說道,“你女朋友就是個瘋子,你雖看不出來,但我不想死在她手上好嗎!”

說完,女生迅速擺正身子,沒再看林梓鶴那邊一眼。

林梓鶴呆呆地保持着姿勢沒有任何動作,他彷彿在細細思考女生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夏瑜是個瘋子?怎麼可能。

他搖了搖頭,也沒再和女生多說什麼。

倒是他再擡起頭時把視線放回到夏瑜那邊,他看到陸軒擰過頭來正笑着跟夏瑜說些什麼。

然後他看到了,夏瑜也跟着笑了,兩人笑得異常開心。

隨後,他聽見了自己把握着拳頭骨頭“咔咔”響的聲音。

有那麼好笑嗎?上課都還在聊天,關係挺不錯啊。

這時,林梓鶴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拉開桌子……蒼蠅……同桌說的瘋子……

啊原來是這樣。

拉開的桌子是不能和同桌有任何接觸,蒼蠅自然指的就是同桌,而女生說的瘋子……當然是她早就明白了同爲女生的夏瑜,這一切做法的背後是什麼意思。

是吃醋,是佔有慾,是強烈的宣告主權。

想到這裡,林梓鶴感到手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不知爲什麼,雖然他跟夏瑜每次爭吵都讓他很疲勞。可是能明顯感覺到夏瑜無時無刻不在對外宣告,他是她一個人的時候,竟然有種莫名的興奮。

越是興奮越是上癮,越是上癮越是沉淪。

-

夏瑜發現自己變得有點奇怪。

她開始感到安全感越來越少,她開始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想要關注着林梓鶴的一舉一動,她甚至每次看到林子涵與他人對話時,都有一種“如果他是隻屬於我一個人就好了”的想法。

她並不介意林梓鶴打遊戲,也可以做到林梓鶴在打遊戲時她會乖乖的不去打擾他。

但唯獨那一次,夏瑜頭一回劈頭蓋臉地跟林梓鶴大吵一架。

那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多的時候了,夏瑜一直在等着手機消息,她困的眼皮直打架,但她還是強忍住睏意一分一秒地等。

她在等林梓鶴打完遊戲跟她說晚安,這已經是每天晚上必不可少的環節了。

如果林梓鶴當晚沒有對她道晚安,她真的會傻傻地等一個晚上,然後第二天頂着紅腫的眼睛去向他爭論。

就在夏瑜感到眼皮快要合上,手機要砸到她臉上的時候,一聲消息提示音傳來。

她猛地清醒了過來,點開聊天頁面。

「夏瑜,我結束遊戲啦。」

「我現在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晚安。」

夏瑜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可鬼使神差地,不知爲什麼這晚夏瑜並沒有真的乖乖放下手機,而是又繼續刷了半個小時。

直到她實在受不了了,準備睡之前,她隨手切換了林梓鶴的社交賬號。

這很正常,早在二人確認關係之時,他們之間的賬號都是相互知道密碼的。

就在界面切換到林梓鶴那邊的聊天記錄時,雖然消息還未完全加載出來,但夏瑜眼睛仍是銳利地捕捉到一個聊天記錄。

對面:「林梓鶴,你怎麼這麼快就睡了,繼續打一盤啊」發送時間是0:35。

而夏瑜現在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0:37。

這個意思很顯而易見,林梓鶴騙了她。

不,其實如果林梓鶴跟她說了晚安後但沒有睡,這種程度倒沒什麼。

可是跟他打遊戲的是誰呢?夏瑜一直以爲他是跟陸軒玩。她怎麼也沒想到,林梓鶴跟班上打遊戲最厲害的那名女生玩在了一起,明明在班裡連交集都沒有,私底下原來是天天在打遊戲嗎。

夏瑜不禁一陣冷笑,還未等她點進去看具體聊天記錄,頁面上就顯示另一個賬號登回的消息。

這手法多麼相似啊。

班裡沒交集沒來往,原來背地裡結交了那麼多的關係。

她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她信任林梓鶴,所以哪怕知道對方密碼也從來沒有刻意去切換賬號探索他的消息隱私。

但夏瑜的信任不是爲了讓他在自己面前裝傻!自己到底算什麼,她的聽話她的乖巧到底換來了什麼。

就這個事件,夏瑜二話不說地和林梓鶴吵了一架。

這是林梓鶴第一次沒有在夏瑜面前認錯,而是毫不客氣地以自己的理由反駁了回去。

“我只是跟一個女生打遊戲而已我做錯了什麼?你不喜歡玩遊戲,你不陪我打遊戲,難道我就不能和別人一起打遊戲嗎?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噁心。

夏瑜聽完感到胃裡一陣陣作嘔,她的眼眶不自覺地又紅了起來,除了生氣,她更多的是難過。

原來林梓鶴並不是什麼都任由她,他也會有嫌棄自己的地方。

這一次,夏瑜沒等來林梓鶴的道歉,她自己就先去認錯了。

她哭着求了林梓鶴很久很久,說了很多好話,道歉的反思的改過自新的,她統統都說了一遍。

最後林梓鶴也還是軟下心來原諒她,可好像從這一次的爭吵中,他們之間的地位就變了。

後來的無數次吵架,除了夏瑜的卑躬屈膝和委曲求全,林梓鶴好像都是抱着一種無奈的心態和好。哪怕和好後又爭執,如果夏瑜不來找他,他也能如同沒事人一般,不再去找夏瑜。

就好像夏瑜從未出現過在他的世界。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段感情變質了呢。

林梓鶴暗想,但他也不清楚。有的時候他確實很喜歡夏瑜,他也會因爲夏瑜跟別的男生走得近而吃醋,但他又非常討厭夏瑜一而再再而三地束縛着他。

可是在討厭的基礎上,好似又暗暗夾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興奮,是滿足感,又像是……那種獨不屬於他的刺激感。

-

他不想再看到夏瑜和陸軒聊得正起勁的背影,但奈何他一擡頭,就對上了夏瑜望過來的視線。

還沒等他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下一刻課室裡就響起了掌聲。

老師在臺上講着,下面要進行的成語比賽環節是,一個人在臺上比劃,另一個人通過他的肢體動作來猜成語。

對了,他差點忘了,這節是有關學校成語比賽的課,夏瑜被作爲代表出賽,但現在仍在選拔階段。

剛剛陸軒扭過頭來和夏瑜討論得熱火朝天,就是這件事。陸軒也想上去體驗一把參與感,他讓夏瑜待會在臺上點自己的名。

但夏瑜一直在打趣他,問他跟自己有沒有默契,問他表達能力好不好。

陸軒自信地拍着自己胸口大聲說好。

夏瑜也是故意轉身去看向林梓鶴,她本想問林梓鶴願不願意待會跟她一起上臺,但她一轉頭就發現了林梓鶴整個人心不在焉,滿臉失落的樣子。

甚至對上她的目光時,林梓鶴眼中有些許驚訝,但很快又移開了目光。

那感覺就像……小孩子在耍彆扭?

一想到這,夏瑜偷偷揚了揚嘴角,只覺心情大好。

她很喜歡看林梓鶴吃醋的表現,也很喜歡林梓鶴爲數不多的展現出來的佔有慾。

所以她決定,待會上臺的時候……

老師:“夏瑜,請問你選擇哪位同學做你的搭檔?”

夏瑜故意掃了一眼臺下的全班同學,第一眼就看到了陸軒那舞動的雙手,臉上張揚地寫着兩個大字:選我。

然後夏瑜面向老師笑了笑,用清亮的聲音回答,“我選林梓鶴同學作爲我的搭檔。”

林梓鶴以爲自己聽錯了,他驚訝地連筆都嚇掉了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擡頭,夏瑜那明媚的笑容直直照射進他心底,好像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光芒。

我會永遠懷着一片赤誠真心,毫無保留地獻上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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