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古宅 第三十節 老馬識途
臨近中午,尤兵沒有吃飯,一頭紮在牀上,矇頭大睡。
經過幾天的神識練習,尤兵深感自己的神識遠比身體脆弱,更難駕馭,更容易疲勞。
睡醒再練……
尤兵就在昏昏入睡之際,手機響了。
手機是目前尤兵與外界聯繫的唯一方式。自己受傷出不去,而影子軍團在外面把手,別人也進不來。
“誰……”尤兵接通電話,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
“老大,我是李威。”電話裡的聲音略顯遲疑,似乎有些顧慮。
這也難怪。自從精英培訓學校李威的胳膊莫名其妙地消失後,李威把尤兵看成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什麼事?”
尤兵的話顯得很不客氣。一方面,剛剛入睡就被人叫醒,心情很不爽;另一方面,上午時來個自稱叫“愛麗”的生活秘書,這會兒李威的電話又打過來,難道兩人有預謀?
“也沒什麼事……”
見李威吞吞吐吐,尤兵有些不耐煩,“是不是想問金牌的事?”
“老大,您真是神機妙算,賽過……”
沒等李威話說完,尤兵直接打斷了,“不是我能掐會算,是愛麗告訴我的。對了,愛麗究竟是什麼人?”
“她對外的身份是張實誠的生活秘書,實際上是張慧嬌的保姆。與慧嬌情同母女,關係非常……”聽尤兵提到愛麗,李威又不自覺地開始押注了。
“知道了。”尤兵又一次打斷李威的話,“關於金牌的事情,我不想摻和。如果你有想法,可以在愛麗身上找突破。”
尤兵不想趟實誠集團這譚渾水。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是尤兵。尤兵想好了,在必要時候,自己將金牌一交,實誠集團的事情就與自己沒有了關係。至於交還的人選,尤兵想到了愛麗。
“謝老大。”聽到尤兵的指點,李威很興奮,“對了,我有個發現,想向您彙報。”
“什麼發現?”
“我撿到一幅畫,那幅畫是在張實誠死後的第二天早晨發現的。”
“畫上是什麼內容?”
“上面畫着一個女孩,像是毛毛。”
聽到是毛毛,尤兵的腦袋“嗡”了一下,該來的遲早是要來的。
“你爲什麼不早點給我!”
“我想給您送去,可進不去你家的大門。所以,我只好將畫照成照片,發到了縣一中的貼吧裡。”
“知道了,等我電話。”尤兵說着匆匆掛上電話。
李威發到貼吧的那幅畫依然是一張簡筆畫。
畫上遠處爲山、近處爲樹。樹上有個繩套,繩套裡則懸掛着一個人。那人身材嬌小,秀髮披肩,乍一看去,的確與毛毛有幾分神似。
不過,她的舌頭伸出嘴外半尺有餘,面部肌肉扭曲變形,這種恐怖的神態與毛毛的秀美有着天壤之別。
這是……五棵松!尤兵一眼認了出來。
這裡是燕山山頂的五棵松!
簡筆畫的左下角標註着一行小字:壬辰年七月十四日未時。
七月十四日就是今天,而未時應該是下午一點至下午三點。
尤兵看了看手錶,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半。也就是說,距離毛毛死亡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
尤兵又一次撥通李威的電話。“現在,你幫我做三件事情。”
“您說。”
“第一,找一輛車將我拉到燕山腳下。第二,以實誠集團的名義,給車男打個電話,請求車男將毛毛接回私人診所。畢竟,他們在保護人方面專業一些。第三,在謝必安可能出現的地方打出標語,說我答應他的要求,讓他終止改命計劃。”
“你答應他什麼要求?”
“這件事與你無關,希望你不要過問,免得誤陷其中。”
尤兵之所以作出這三個決定,完全出於對毛毛的考慮。
自己答應謝必安的要求,向其提供範無救的線索,讓謝必安放棄對毛毛改命爲第一重保護,目的是讓毛毛不想自殺。
讓車男將毛毛帶回私人診所,在那裡實施專業保護,防止毛毛去五棵松爲第二重保護,目的是讓毛毛不能自殺。
尤兵親自前往五棵松阻止毛毛自殺爲第一重保護,目的是讓毛毛不會自殺。
三重保護環環相扣,尤兵有信心能夠挽救毛毛的生命。
十分鐘後,尤兵坐上了李威的專車凱迪拉克。
在尤家鎮,上午十一點至十二點這一個鐘頭時間爲車輛通行高峰期。在這個時間段裡,很多機關、單位、廠企的員工該回家的回家,該去飯店的去飯店。也就是說,在尤家鎮工作和生活的人大多集中在馬路之上。
爲避免堵車,尤兵讓司機放棄大道,沿着小巷七扭八拐地向燕山方向駛去。
“尤先生,有時間您能不能和李威經理解釋一下……”
小巷兩旁堆放着磚石瓦塊、樹枝樹條等雜物,沒過幾分鐘,凱迪拉克左右兩側就被颳得如同一幅抽象畫。司機鐵青着臉,臉上流露出無奈的神情。
“放心,李威那裡我去交待,不用你背黑鍋。我有急事,你再快些!”
“尤先生,再快咱們就要出事了!”
嘎巴!沒等司機說完,凱迪拉克左右兩個倒車鏡齊刷刷地折斷。
“壞了!”司機手一哆嗦,車頭向小巷牆壁撞去。
幸虧司機是個老師傅,緊打方向盤才躲過這一劫。
好險!沒等司機喘口氣,身後尤兵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別耽誤,加速開車!”
這車沒法開了!
司機一腳將剎車踩到了底,“尤先生,我開車的技術達不到你的要求,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司機說着解開安全帶,賭氣想要棄車而走。就在他轉頭的那一刻,發覺車後排空蕩蕩的,剛纔說話的尤兵如同蒸發般,不見了蹤影。
“尤先生……尤先生……尤先生……”
司機在凱迪拉克前後左右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尤兵。
難道……司機打了個哆嗦,撒腿向小巷外跑去。
尤兵並沒有失蹤。就在他催促司機加快速度的那一刻,一隻手從車窗外伸了進來。
沒等尤兵有所反應,他瞬間被挪移到了小巷旁的一處屋頂之上。
是老媽!
尤兵站穩腳跟後,向身後一看,抓住自己褲腰帶的正是身穿一身迷彩的老媽朱丹陽。
“讓你在家安心養病,怎麼跑出來了?”朱丹陽劈頭蓋臉地責問。
“老媽,我的傷口沒事了。”尤兵用力拍了拍腋下,發出啪啪的聲音,“已經不疼了。”
“怎麼這快?”
見老媽有些疑惑,尤兵知道這件事不是三句兩句能解釋的清楚,索性敷衍道:“是車男治好的。”
“車男這人真不錯。你看,這套服裝也是車男給的,效果怎麼樣?”朱丹陽兀自在原地繞了一圈。
“這個問題我老爸最有發言權。現在我有急事,不能耽擱。”對於車男給老媽迷彩服的事情,尤兵並不在意。他目前最關心的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五棵松。
“你和你老爸是一路貨色。”陳丹陽指了指下面小巷裡的凱迪拉克,“在衚衕裡面開汽車,那不急死你?”
“這總比堵在大馬路上好吧。”
“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算了,我送你一程。”朱丹陽說罷,右手攥緊尤兵腰帶,瞬間消失在原地。
十分鐘之後,朱丹陽帶着尤兵來到燕山山頂的五棵松處。
按照普通轎車的行程,從尤兵家開足馬力到燕山腳下,需要二十分鐘。再加上從山腳到山頂的路程,沒有半個小時是無法到達的。
在朱丹陽的疾行術之下,路上行程花費的時間足足縮短了三分之二。尤兵感覺路上的景物不是在向後移動,而是像書籍翻頁一樣,一眨眼一個景物,一眨眼一個景物。弄得尤兵頭暈暈的,幾欲嘔吐。
終於到了五棵松。尤兵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努力遏制腸胃劇烈的蠕動。幸虧沒有吃午飯,否則……
想到飯食,尤兵不覺一張嘴,一口污物噴射出來。
尤兵不好受,朱丹陽更是更如此。長時間高頻率的瞬間轉移使她大耗體力,本來紅潤的臉變得蒼白透明,一根根青筋肉眼可見。
“尤兵,你替我護法。”朱丹陽盤膝坐於一個大松樹之下,開始凝神聚氣。
“老媽,你放心……”尤兵又深吸了幾口氣,向四周環視了一遭。五棵松附近冷冷清清,不見一個人影。
尤兵用手機上了百度貼吧,打開李威上傳的那張簡筆畫,與實景對照了一翻。沒錯,就是這裡。畫中上吊的松樹就是旁邊那一棵。
想到毛毛極有可能在這裡自殺,尤兵打了個寒戰。
此時剛剛十二點,距離未時還有一個小時。
見時間尚早,尤兵略一猶豫,撥通了車男的電話。“車隊長,你們把毛毛接回去了嗎?”
“下次再有這種事,希望你能直接給我打電話,不要拐彎抹角的,讓人生厭。”
“不會有下次了。毛毛的事情,你多費心。”
“費不費心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尤兵尷尬地一笑,還想再說些什麼,聽筒裡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車隊長,出事……”沒等尤兵聽清,電話被車男掛斷了。
難道毛毛出事了?尤兵趕忙用手機回撥過去。
佔線,佔線,還是佔線。尤兵一連撥打了十幾次,車男的電話始終無法撥通。
怎麼辦?尤兵在松樹下轉了一圈,又回到老媽朱丹陽身邊。
沒辦法,只能等。
一方面,自己不知道私人診所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如果自己擅自過去,而毛毛跑來,反而會耽誤大事。另一方面,老媽在靜心調息,她的身邊也離不開人。
想罷,尤兵只好坐在朱丹陽身邊,如同守株待兔的那個農夫,焦急地看着通往山下的小路。
就在尤兵焦急等待之際,耳邊傳來一陣馬蹄聲,很清晰,很清脆。
尤兵四下看去,周圍冷冷清清,什麼也沒有。
一定不是幻聽!尤兵相信自己的聽覺。
既然看不見,那就用神識搜索一下。尤兵摒棄雜念,按照觀想之法閉上雙眼,放出神識。
周圍依然是空蕩蕩,沒有任何異常。只有老媽頭上那團光暈發着光芒。在光暈周圍似乎還有一些東西。
尤兵細細感知,那是一枚枚細小的馬形符文。馬形符文串聯在一起,以老媽爲中心在半空中盤旋往復着。
踏!踏!踏!馬蹄聲又一次響起。
對了,是那匹駿馬!
在尤兵印象中,那匹駿馬自從進入識海後,一直是安安靜靜的。以至於尤兵聽到馬蹄聲音,沒有聯想到會是它。駿馬今天是怎麼了?
尤兵趕忙收攏神識,內視識海。那匹駿馬在第二層裡焦躁地走來走去,像是要掙脫束縛,到草原去馳騁狂奔。
“小兔崽子,放出駿馬。”半體的聲音響起。
“是”尤兵應了一聲。
就在駿馬躍出識海的剎那,一股氤氳之氣自半體右掌發出,打在駿馬之上,“老馬識途!”
駿馬長嘶一聲,頓時光芒大盛。這光芒與朱丹陽周圍馬形符文散發的光芒似乎有所感應。兩股光芒相互試探着、吸引着,慢慢向對方靠攏。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兩股光芒已經相互交接。
“合二爲一!”半體一聲斷喝。
與此同時,盤膝而坐的朱丹陽慘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