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扇空間
好飄渺……
無論是那附上了右肩、左腰的觸感、背後柔和的熱度,還是那嘆息般的話語——全部都好飄渺:
“……夠了……”
“……夠了……”
“……今生你什麼都不必再爲我去做……”
……
這般貼身的接觸,在印象中除了對付不死二人組那次外是最親近的了,親近得讓人暈眩。
波風鳴人的手微微顫抖着,沒辦法控制。
“所以……”
——所以,你就快些乖乖地昏睡過去吧。
身後的那個聲音正要如此道,卻被身前那人的一聲斷喝突然喝止:“你閉嘴!”
霎時小小的空間內一片寂靜,只聽到二人落地時發出的一聲輕響。
諸葛忽用空城計,閨秀當街撒潑時——因爲反常而震驚:那分明早已經是聲調兒都飄悠悠的某人,這一聲歷喝可謂是既突然、突兀,又中氣十足來還狠戾萬分!
波風鳴人平日裡給人的感覺大多都只是陽光,甚至是陽光得過了頭,這番話說得卻是如此得咬牙切齒,連空氣都陰森了三分。
手中的白雪劍已經透明得彷彿同周圍的景緻融爲了一體,手腕雖沉,波風鳴人還是能感受到輕揮劍時帶起的那一小陣風,這是一位優秀忍者所必備的素質,但也不得不承認,那種感覺已被模糊至輕微。
衆人都不清楚,波風鳴人只覺得此刻胸腔中有一股邪火在熊熊燃燒,蹭蹭蹭地竄高着,沸騰了,充溢滿了胸腔!
他在憤怒,是的,在憤怒——在酸意過後忽然間就滿腔憤怒起來!
人在散失了其它感覺的時候,是不是心意就能變得更真實、更直接了起來?波風鳴人此刻就是如此,在那胸腔中,一直積累起來的酸澀如一股洪流,四下竄動個不停,竟將這麼一個素來爽朗陽光的少年,他那全腹的隱藏委屈都激發了起來,一同搗怪着,澀了眼眶,痠軟了身子。
那最直接的心情洶涌澎湃地侵襲着,令他全身都在微微發顫,避無可避。他的思緒混沌着,尚來不及去細想究竟的時候,滿腹的委屈卻又忽然間轉換成了莫名的憤怒,叫吼着、衝擊着身體的每一寸神經,直欲就那般衝破、衝出了身體來,令他暴躁不已!
他的脣瓣泛着白,微微顫抖着,冷下來的面色十分蒼白陰暗,最不能令人忽視的則是“虛握着空氣”的雙手,像打了擺子般地不時顫抖着,連帶着空氣中的冷意也跟着抖了又抖一般。
——明明、明明是好不容易纔見着一面的,才一見面就給了他這麼大的震驚!
這是怎麼回事?
這裡除波風鳴人外,另外一個最摸不着頭腦的就是漩渦千憶了:佐助雖然沒見過面,但還是聽說過的,他不是應該也算是天水集團的一員,碧姐姐的屬下嗎?……滅族之恨?這什麼跟什麼?!碧姐姐呢,爲什麼沒有反駁?……這幫“豬頭”!打過來打過去的都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嗎居然這麼胡來……?
啊——她的腦袋都快漲得疼死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她被那一驚一放鬆得都快弄瘋了好不好!
漩渦千憶瞅瞅這個,再瞅瞅那個,最後眼巴巴地望向伊藤碧,可惜她即便瞪大了眼都快把人瞪出個窟窿來也沒能再伊藤碧臉上看到足夠的情緒流露。
天色愈加得亮了下來,人們腳底下陽光的影子正在奇妙地漸漸模糊、消失,那瞬間幾人卻都沒注意到。
波風鳴人恍惚着、火冒三丈的時候,一道銀光乘隙奔襲而來,霎那間險象環生!
他一驚,縱然感覺到了,卻果然還是因爲之前的大戰消耗太大而太過疲累且遲鈍,又或許是剛剛恍了神的緣故——總之,是避無可避了……不,似乎還是道錯,因爲那道寒芒並非朝着他而去!
……腳底微移,身體的反應快過了意識,他忽地變得靈活異常起來,一瞬間跨到了寒刃之前,擋住那去路,倒叫始料未及的宇智波佐助嚇了一跳!
波風鳴人在那一瞬什麼也沒想,只覺得眼前白光一晃,刺眼得很,然後……
電光石火間——
側身、被溫熱的力度牽扯着,避過……
幾道身影交錯……留下連綿的殘影……
空氣中的溫度在一瞬間飆降,也不知是怎樣的冷意溢出,整個空間——忽然間就氣息“冰凝”至了彷彿要凍結一切!
……彷彿,有汩汩的流水聲……打開了連接域外的通道……
極致的白芒裡,宇智波佐助最後的視野裡閃着驚駭!
那是無比慌亂的一日。
在身後丟下了數萬的屍體,在身前還有萬餘兩萬的人在爭相奔逃!
“雛田——雛田大小姐還在營裡!”
“對了幽子!綱手大人,還有傷員在!”
“快點帶上他們,重傷的準備擔架!”因爲接受了斷的查克拉而恢復了過來的綱手姬正要指揮諸人搶救傷患。
來來往往的人聲正要應着,卻雜亂不堪。
因爲時間的倉促,戰鬥的殘酷,忍界大陸上此刻倖存着的最精英的一羣人正個個身陷狼狽混亂中,縱然是有着忍者良好的紀律性,也無法在片刻間將這兩萬餘人整合。
“不必了。”經此一役,已然是名聲大噪卻依舊身份神秘的黑斗篷人忽然降到她面前,道,“傷者交給我,你們都走,越快越好,片刻不要停留!”
“可是您只有一個人……”靜音急道,話語在望見她身後那羣明顯是跟隨者的人後戛然而止。
“快走!”一聲斷喝的主人再不浪費時間解釋,留下人的話還要她來照顧,麻煩!
綱手姬沉默,發現了動靜的衆位其他“影”和忍者們也都紛紛注視向這方,少頃,她擡起了頭,舉目凝定在了黑斗篷人身上,點了點美麗的頭道:“那好,我們走!”
“綱手大人!”有人同樣懷疑和擔心地叫出聲。
綱手姬舉手製止了人們的質疑,以一個火影的威嚴對那黑斗篷人道:“我相信你。不過——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如果少了一個傷員的話,我可絕不饒你!”
呵呵……黑斗篷下的脣角彎出了一個弧度,也許是覺得那句“少了一個傷員……”的話有些可笑,這兒除了她之外,還真不信有誰能於瞬間在偌大的戰場上找出全部活人呢,但她還是立刻就點了點頭,毫不猶豫。
然後,黑斗篷一掀就要離開。
“等等!”靜音連忙叫住人,道,“我告訴你他們在哪?”
“不需要。”卻只聽那人淡淡一句話後,背影就已經消失在了視界中。
好快!
於是那日,無數的忍者們懷着同靜音同樣矛盾的心思奮力奔馳,當真依了那人的話不敢或停,因爲體力、組織的緣故,忍者部隊顧不得隊形的整肅而稀稀拉拉得零零落落地綿延了數裡……
據說,走在最後的人們於那越過山巔之際回身一看,被那地面斷裂、岩土突出地面的嶙峋大地駭到!
時近黃昏的時候,龐大的隊列才終於被阻攔了下來,人們又一次驚訝地發現:所有的傷員竟然較自己更先到一步,總數近一千人的重傷患,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前方地面,躺成一片。
“幽子?”在歡喜地奔向認識傷患的衆人中,靜音因爲沒有發現站立的人而焦急地四下尋找,正當她焦急無比的時候,一個此刻她最想聽到的聲音突然從身旁傳來:“靜音姐。”細細遠遠得隔了距離。
靜音連忙朝聲音那處看去,終於在數人之後發現了期待的小身影,一時大喜過望,連忙奔去。
“幽子,你還活着?”
“嗯!對不起靜音姐,那人說是如果我一個人站在傷員中的話太過顯眼,事後一定會被追問,所以讓我躲在林子裡等,讓你擔心了。”
“沒關係,安全就好!”哪裡還有比得上人活着更開心、更重要的事?但那位還真是細心……
“斷?!”人羣中,另一個女子忽然顫抖了起來,奔向一個壓根沒想到、應該來說根本就沒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的眉眼彎彎的男子。
在她身側,一頭白髮的高大男子一臉震驚的背後,是心底突然涌出的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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