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樣說話你不覺得累嗎?”楚月牙嘆口氣,解開了自己的頭髮,“剛剛我靠近你的時候,你不是失聲喊出了‘女孩子’麼,我和你接觸有限,你是怎麼知道的?除非一開始你就知道。”
說完這句話,迎來的就是很詭異的沉默,所謂的“秋少爺”沒有啃聲,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
心情不好,又要面臨人生的轉折點,楚月牙不想再繞彎子了,大家有什麼索『性』就說出來吧,說出來暢暢快快的,遮遮掩掩,猜來猜去是一件勞心勞力的事情,少,還覺得有趣,多了就膩味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秋少爺發話了,不對,現在不應該再叫他秋少爺了,顯然他不是,這個只是他杜撰出來的身份而已,而問的這句話,雖然缺少很重要的賓語,不過楚月牙還是很清楚的明白,他要問的是什麼。
“剛剛我不是說了嗎,你和我接觸有限,怎麼會知道我的『性』別?我自認現在易容技術見長,最多被說成發育不良的小子,也沒有人能在短短的接觸中,一下子就認定我是一個女子。而且,一個見到女孩子就後退的人,我曾經認識一個。”楚月牙慢悠悠的道,“在說了,我不是親吻了你的臉蛋麼的,口感不對,還需要我解釋更多麼?”
“倒是長進了。”
“吃一塹長一智,我又不是白癡。我已經拒你千里之外了,你還要拼死拼活的撲上來,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你根本就是刻意接近我而已。”楚月牙繼續道,“可以接近我的人,我覺得沒有什麼好人。”
“但憑一點,你怎麼就能猜想到我就是……”
“除了你,我想象不到別人。”楚月牙輕聲道,“你看,我現在在大多數人的眼中,還是死了的,唯一惹上的,便是龍爺,龍爺肯定不會放過我的,爲什麼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只能說明他已經派出了的人馬,知道我在哪兒了,甚至就在我身邊了。而我卻沒有遇到什麼襲擊之類,只能說明,這人很無聊,易容了,和我玩捉『迷』藏的遊戲。”
“捉『迷』藏的遊戲麼……呵呵。”輕笑兩聲,“不是捉『迷』藏的遊戲,而是我單方面追逐你的遊戲。”
“好吧,隨你。”楚月牙朝後一仰,躺在了牀上,嘆口氣,“反正你纏上我的時候,我就懷疑你了,剛剛進來,聽你呼吸均勻,沒有受內傷的樣子,那獨眼大盜不是什麼善茬,沒要你命都是好的了,怎麼會讓你一點兒內傷都不受,等着你有力氣去求助什麼的,來找他麼?再後來就是我的試探了。”
“總算從我這裡學了一點兒的皮『毛』。”
“皮『毛』麼……我跟了你一年多,你我之間的熟悉程度,還用多說麼?很多時候,大約就是聞聞氣味兒,都知道是對方了吧。狄夜,爲什麼你總是要跟着我?而且總是玩這種易容的把戲呢?”楚月牙直接喚出了對方的名字,很認真的問道,“你老是這樣,我很苦惱的,因爲看到每個人,都覺得你易容的,我都不敢交朋友了,過得很憋屈呢。”
“我就是易容成各種人,等着和你交朋友,你就是不肯搭理我,真是讓我十分傷心呢。”狄夜擺出了委屈的語氣道,人已經走到楚月牙的牀邊,“現在看來,還是我表白身份之後,你才肯跟我說真心話,肯繼續跟我做朋友呢。”
“我說過,我們已經是陌路人了,有句話是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就是這樣的人。”楚月牙輕笑一聲,然後道,“所以才能夠如此對你放得開,這些話,我是不會對我的朋友說的。”
“那我豈不是很榮幸?”狄夜嘿嘿笑道,愣是將楚月牙的話給曲解了,“比你的朋友還朋友不是,能夠讓你將不對朋友說的事情,對我說。”
“準確的形容的話,就是你是一個垃圾桶,我將我不開心的事情、負面的情緒都吐給你。”
“做你的垃圾桶我也心甘情願了。”狄夜笑着道,“說罷,你到底怎麼回事?出去了一趟就跟變了個人似地,我跟保證,你一開始一定是想和我慢慢的磨,不會拆穿我的身份的,是不是?”
“我的生命時間剩下不多了,怎麼會跟你慢慢磨嘰呢?”楚月牙應道,好吧,她此時真的是需要發泄一下,將心中憋屈的東西都倒出來,將剛剛得到的消息都找一個人分享。
這種情況,自然是找個陌生人分享最好了,而狄夜,楚月牙覺得他是一個最好的“陌生人”。
至於狄夜心中的計劃,或者龍爺要如何,她暫時不想問,就算她問了狄夜也不會說,只是會用各種玩笑給帶過去,但是狄夜現在沒有殺自己就好了,說不定龍爺已經發現了自己中毒了,讓狄夜來接近,然後從她自己或者搶劫,或者騙取解『藥』什麼的。
“剛剛你去了陸泠那裡?”狄夜開口問道,跟楚月牙一樣,放鬆了全身,躺在了牀上,“就是去問你剛剛中毒的事情了麼?”
“對。”
“怪不得龍爺說你一定會來碧霞城,還說陸泠在哪兒,你一定會在哪兒了。”狄夜的聲音很平穩,沒有什麼起伏,一貫的帶點兒笑意的聲音,“想必對你下毒的就是陸泠了?”
“是啊,我還在信陽都的是,她就下毒了,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跟你窩在那小天地中不肯出去見人,就是害怕因爲我中毒的事情,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楚月牙答道,這些事情在心中憋了太久了,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就像是在倒豆子一般,統統都要倒出來了,“我害怕連累別人,索『性』就如同鴕鳥一樣,將自己的頭***了翅膀中去了,後來就忘記了掙扎,忘記了我還有選擇的機會。”
“後來,你因爲不喜歡被人利用,對我傷心絕望,就出逃了。”狄夜爲什麼就可以這麼平和的將他做的過分的事情不疾不徐沒有半分愧疚的說出來呢,讓楚月牙非常不爽快,“出來之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頓時又覺得生活如此美好,不想死,對嗎?”
“也不全是,只是萌生了一點點這樣的想法。”楚月牙很老實的道,今晚就讓她吐個痛快吧,“後來,還是龍爺‘善良’啊,他知道我中毒了,提點了我一兩句,意思是讓我活下來。大約我活下來,做你的把柄吧。”
“龍爺提醒你的?”狄夜輕聲問道,那笑嘻嘻的腔調都是收斂了一些,接着又是一聲帶着自嘲意味的輕笑,“呵,我的把柄麼……我的把柄在他手中的,還不夠多麼?作爲這個世界上最瞭解的我行事方式、武功路數的人,他還需要什麼把柄麼?”
“你……你知道龍爺對你……”說到這裡,楚月牙倒是有些詫異的問道,“那之前,你還說什麼‘你唯一忠心的,爲了他肯做一切的’,不是就是指代的龍爺麼?”
“誰跟說的?你從哪兒聽說的?”狄夜很疑『惑』的道,甚至帶着很嘲諷口吻,“爲了他肯做一切……天呢,你覺得這像是我會說出來的話麼?我是說這種肉麻的話的人麼?”
“我離開的前一晚上,聽到的,你對瀎嵐說的,你忘記了?”楚月牙提醒道,“也就是聽到你這些說辭之後,我才決定逃走的。”
“我對瀎嵐說的……哈哈哈……”狄夜突然爆發出了一陣狂笑,簡直曉得喘不過氣來,“我對瀎嵐說的話,你也相信?你居然就這麼相信了?我這麼喜歡隨心所欲,自私自利的人,怎麼會有這種覺悟呢?”
“那你……”楚月牙有些詫異起來,她一直認定狄夜對龍爺忠心不二,爲了龍爺肯做一切事情呢,甚至他所有的行動都是爲了幫助龍爺治療內傷,恢復功力的,怎麼現在聽起來,好像是她大錯特錯了一般呢?
“不知道瀎嵐給你說過沒有,我猜她應該跟你說了,她對這件事情真是不遺餘力的。”狄夜好不容易收住了笑聲,這才道,“瀎嵐說,她很小很小的時候,記得是龍爺殺了我娘,然後將我搶走了,還說要讓我成爲痛苦的根源呢。”
“對,瀎嵐是跟我說過這個。”楚月牙點點頭,原來狄夜也是知道的,“可是,這跟你和瀎嵐說的話,又有什麼關係呢?”
狄夜說得對,瀎嵐就是不遺餘力的想要將狄夜拯救出龍爺的『迷』『惑』中去,她肯定是十分清楚自己的記憶的,可是無法說服狄夜,只能拉攏一切可以影響到狄夜的人,包括她。
“瀎嵐對我的情誼,我很清楚,雖然不能迴應她的這份情,可是我心存感激。”狄夜用從未用過的鄭重的聲音的道,楚月牙從來沒聽過他這樣的聲音,“我希望她能過得好,不說以後能找到什麼如意郎君,但至少能好好活着。若我表現得對龍爺有異心,她肯定會爲我對抗龍爺,對抗龍爺,就意味不能好好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