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頂帳篷很大,其間被分做了好幾個部分,現在楚月牙和皇上所在的只是其中一件小屋而已。
“是。”楚月牙看了看皇上指着的方向,不再停留,衝了過去。
皇上看了看手中的那沒兵符,重重嘆了口氣,眉頭沒有鬆開,反而皺得更緊了,看着楚月牙離開的背影,輕輕說了一句:“續命丸不過是續命,無法救命。放兒,看命吧,朕已經盡力叫人救你了,能不能撐得過,便是你的造化。”
“皇上,幾位皇子和公主求見。”外面的太監適時通報了一聲,“皇上,是見還是不見?”
“將風兒叫進來,其他人都退下。”皇上略作思索便道,“還有,將杜辰逸也叫來吧。”
“是。”
而此時,楚月牙衝了進去,剛剛衝進去,便裝上了魚貫而出的四個五太醫,一臉沉重的表情,不住的擺着頭,一言不發,那臉上的神『色』像是要去赴死一般的難看。
“泰王殿下如何了?”楚月牙開口問道,心中卻閃過了一股不妙的感覺。
“唉……”其中一個年長的太醫搖着頭,沒有說話,只道:“你是誰?不可以『亂』撞的!”
“是皇上讓我進去看看泰王殿下的。”楚月牙快速的道,朝着裡面望了望,有一張牀,還有兩個侍婢跪在那牀邊,韓放好似就躺在上面,“說啊,泰王殿下如何了?好了沒有?拔箭沒有?”
“已經拔了,不過……”
“不過如何?”楚月牙恨不得將這些人的腦子直接撬開,看看裡面的內容一個個問起話來,都跟青蛙似地,戳一下跳一下,絕對不會一口氣把話給說話,純粹是故意讓人着急一般。
“我們正要去覆命呢。”另有一位太醫輕聲開口,“泰王現在只不過靠着續命丸續着一口氣而已,若是續命丸徹底融化了,則再也沒有救了。”
“你什麼意思?”楚月牙一把揪住那說話太醫的衣領,“不是說……皇上不是說,有續命丸,泰王殿下就不會死的嗎?”
“續命丸只是續命而已,吊着那一口氣。”年長的太醫解釋道,“若要活命還是得看泰王殿下的造化了。不過這一回……”
“這一回如何?你說啊,如何?”楚月牙大聲道,好像只有大聲說話才能掩飾她心中的恐懼一般。
“那箭太深了,外傷在一條很重要的血脈之上,若非那兩的凝血蘭,早就失血過多而死,拔箭之後,又是大量的流血……”被楚月牙揪着領子的太醫結結巴巴的道,“在說,箭的樣子被倒鉤,進入肉體容易,想要拔出來,必定比進入的時候,傷害更大……”
“拔箭的時候,傷及肺部內壁,現在肺部初出血,無『藥』可以救治了。”長嘆一口氣,那年長的太醫道,“只等那血『液』灌滿了肺部,那便是……再也沒有救了,泰王殿下這一回……不行了。”
“胡說!”楚月牙幾乎是尖叫道,“你們『亂』說,韓放不會死的,說,你們是誰的人,故意不好好救他的是不是?”
“小姐,泰王殿下死了,我們幾人,輕則沒了這官位,重則……”那年長者又道,“重則,得和泰王殿下陪葬啊……你以爲我等想看到泰王殿下有事嗎?我等也是拼了老命在救治……”
“滾開!”楚月牙怒吼一聲,皇上這個騙子,說什麼有續命丸就一定能活命,“滾,一羣庸醫。”
楚月牙狠狠的推開了幾個太醫,衝了進去,撲倒了牀前,韓放面『色』如同一張白紙一般,躺在牀上,氣息微弱,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眉頭緊緊鎖着,眼炸『毛』微微顫動着,顯然,他很痛,甚至這麼痛,他都沒有力氣***出聲,也動彈不得。
那黃澄澄的被子上,染上了不少鮮血,那牀上都是飛濺而出的血,顯然,拔箭出來的過程中,大量出血了,他的嘴角也不住的留下血來,一直流到脖子上,沾染得到處都是。
“韓放……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痛?”楚月牙坐在牀邊,握住韓放的手,眼眶又酸又脹,那滾燙的淚水,只在瞬間就盈滿了眼眶中,“韓放……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韓放沒有反應,不過眼珠子似乎在眼皮底下動了動,頭也微微的顫動了一下,不過就像是有夢魘在困擾着他一般,他醒不過來,哪怕,他是想想來的,可是卻無法鬥過那夢魘。
“若不是我招惹上陸修雲,也不會別他帶走,若不是不被他帶走,我也不會中途跳下來和他說清楚……”楚月牙心痛得厲害,碎碎唸叨,淚水噙在眼眶中,很快就要不堪重負掉下來了,“若若不是我執意要逞能,和陸修雲理論,然後拂袖而去,也不過落單被上官可和韓恕逮住,若不是……如此,你也就不會捱上這一箭了。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嗚嗚……”
哭出聲來,便一發不可收拾,楚月牙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空白了一般,滿心都是剛剛韓放飛身出來,沒有半分猶豫擋住那箭矢的那一幕,更有剛剛在碧滴空間中,將兵符交給她,撫『摸』她的臉的一幕幕……
慢着,碧滴空間!那翠綠『色』的雨滴!
剛剛那太醫說,韓放是因爲拔箭後,創傷了肺部,肺部出血,無法止住,所以才……止血,止血,治療內部的傷害,那雨滴,也許有用!
“小姐……奴婢替泰王殿下擦去血跡。”正在此時,其中一個丫頭顫顫抖抖上前來,手中拿着一條白『色』的帕子。
“走,你們也走開,滾。”楚月牙突然轉過頭來,衝着那丫頭大聲道,“統統給我出去,誰也不許進來。”
“小姐……奴婢……”兩個丫頭害怕得眼淚水都要流出來了,她們也怕陪葬的,“是皇上吩咐奴婢要……”
“是滾,還是要我立刻出手殺了你們?”楚月牙沒功夫和這些人閒話家常,也沒有心思要同情誰,一把奪過了其中以爲婢女手中的帕子,指了指門口,“我最後說一次,滾……”
其中一個丫頭依言滾了,而另外一個丫頭似乎還是想留在這裡:“小姐,奴婢要伺候泰王殿下,送泰王殿下最後一程。”
“輪不到你。”楚月牙喝道,接着重重一腳揣向着那丫頭,而且是奔着她的腦袋而去,“碰。”
看着那丫頭軟綿綿的暈了過去,倒在地上,楚月牙站起神來,拖着她的身體丟出門外,接着將這間屋子的門鎖好,她什麼也顧不得多想了,現在,只有救韓放要緊。
“韓放,你給我撐住。”楚月牙跳上了牀,這廂牀那重重帷幔放了下來,伏在韓放的耳邊,輕聲道,“現在我就要救你。” wωw⊕тт κan⊕CO
下一秒,楚月牙扯着韓放從這牀上消失了。
————————————————————————————————
剛剛楚月牙參見皇上的那廳中,四個太醫齊刷刷的跪着,杜辰逸和謹王韓風面『色』沉沉的站在皇上的兩側,看着這四個太醫。
“如何?”皇上開口,聲音中滿是疲憊,也帶着焦慮,“放兒他……”
“只靠續命丸延續這『性』命而已。”那年長的太醫如實回答道,“那箭矢太深,傷及了肺部,罪臣……回天乏術。”
“現在他身邊有什麼人?”皇上的神『色』黯淡無比,盯着桌上剛剛給楚月牙看的放了珍珠的小盒子,心中也是一痛,好歹這是他和皇后唯一的兒子,也是『性』格最爲率直的一個,雖然常常不敬,但是他曉得他是有孝的一個。
“有兩個侍婢,泰王殿下不出的吐血,那兩個侍婢爲泰王殿下……”太醫道,“是皇上你放過去的人。”
“嗯。”皇上只“嗯”了一聲,眼睛繼續盯着個小圓盒子,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放兒真的……真的沒救了?”杜辰逸突然開口了,聲音冷若冰霜,“極爲太醫,不過是一直箭矢而已,是不是你們不盡心救?或者說,你們想要陪葬?”
“杜大人,真的是……沒有辦法啊,就算要陪葬……罪臣也只有認命。”幾位太醫均是搖着頭道,“我們也不願意看到泰王殿下就這麼……”
“在拔箭的時候,他說什麼沒有?”皇上又開口了,聲音中的沉痛誰也聽得出來,“若是遺願,朕一定會替他實現的。”
“泰王殿下說……要皇上保護楚月牙……替他。”那年長的太醫大着膽子開口了,“只要皇上肯,他死也瞑目了。”
“這小子……還真是個癡情種子。”皇上搖着頭,雙目也是紅了,突然站起神來,“朕要去看看他,他是朕最疼愛的兒子。”
“皇上,有個女娃進去了,說是您讓她進去的。”剛剛被楚月牙揪過領子的那太醫突然開口了,“只是皇上……”
“是朕讓她進去的。”皇上輕聲道,“無妨,走吧,我們過去吧。那續命丸的時候也差不多了吧,還有多久?”
“大約還有……一盞茶的時間……”太醫輕輕開口,“那續命丸的效用便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