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會破壞藥型罩已經匹配好的速度梯度，造成金屬射流的堆積和斷裂，這樣一來，彈藥的穿深就會下降，而且最麻煩的是，這種下降是隨機的，變化範圍非常大。”
高振東把原因解釋了一遍，羅教授等人這才明白，原來還有這麼個問題存在。
另外一個學生問出了一個常常有人會誤會的問題：“高總工，這種熔化的金屬流對斷裂也這麼敏感麼？不是有句話叫抽刀斷水水更流嘛？金屬流也算是水流吧？”
還沒等高振東回答，羅教授先罵上了：“滾回去看書！金屬射流不是金屬熔流，構成金屬射流的金屬，還是固體，金屬本身是沒有被熔化的。”
雖然覺得這位學生犯錯犯得很離譜，不過高振東沒有在這個事情上多說，說什麼都不合適，羅教授自己處理就好。
不過這個學生作爲專業人士不該犯的這個錯誤，倒還真是很多行外人比較容易弄不清的，毛病就出在一般書刊對穿甲體的描述上面——“高溫金屬射流”，不是專業的，擱誰都得迷糊。
甚至有些二把刀的書刊，還真會把聚能破甲彈的破甲機理描述爲“藥型罩熔化後，形成高溫金屬射流”，這就更讓普通人迷惑了。
羅教授罵完自己學生，轉過頭來和高振東繼續探討榴彈的問題：“高總工，那能不能針對反射後的爆轟波，重新進行速度梯度匹配，把這部分速度利用起來。”
高振東搖了搖頭：“很難，由於預製破片或者彈丸的原因，這種反射波是帶有隨機性的，很難做到比較理想的匹配。”
別說這個時候了，羅教授提出的這種設想，直到高振東穿越前，也依然沒有解決。
某種程度上來說，無法預料的穿深比穿深淺還要更麻煩，後者可以大力出奇跡，前者嘛，就沒法投入實用了。
羅教授頗爲遺憾：“那看來就只有放棄反輕裝甲了？”
高振東又搖了搖頭：“不用啊，還是有辦法的。”
他這次搖頭，讓羅教授大喜過望：“高總，你有什麼辦法，指導我們一下。”
高振東沒有直接說出答案，而是先給羅教授他們分析了想要在保證一定破甲能力的前提下，如何兼顧反人員：“從原理上來說，破片只要避開在藥型罩微元加速裝藥段佈設，那就能極大的避免或者削弱破片造成的反射波對破甲深度的影響。”
其實還有一種辦法，但是那種辦法會增加榴彈的複雜程度，同時佔用裝藥空間，這對於35mm榴彈本不富裕的裝藥量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所以那種辦法高振東沒提，而是選了更加簡單直接的一種。
羅教授不太明白：“高主任，那你說的這個微元加速裝藥段，是哪一段？”
對於這種兩者之間的認知差距，高振東現在也有點兒習慣了，沒有露出讓羅教授難堪的表情，而是給出了一個比較簡單直接的辦法。
“簡單來說，破片的佈設範圍，從戰鬥部底部開始，其高度不能高於藥型罩的錐頂。”
高振東邊說邊畫圖，羅教授一眼就看明白了，原來就這麼簡單？
其實原理說起來麻煩，解決辦法還真就這麼簡單。
但是對於這個結構，他也提出了一些擔心：“高總，這個結構，對於榴彈的長徑比要求就比較大了，我們這個榴彈本來就做不長，這樣一來，改動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裝藥段想要有足夠的破片，那就需要一定的長度來佈置破片區，如此一來，加上藥型罩、頭錐的長度，這個彈就顯得太過瘦長了，已經確定的設計全都得改，而且效果還不一定好。
高振東笑道：“我們不用傳統的聚能破甲戰鬥部，這個榴彈只有35mm，做成那樣效果也不怎麼樣，我們換個戰鬥部。”
“換一個？”羅教授還是有幾分驚喜的，新東西，又有新東西了！
“我們搞爆炸成形彈丸，或者說叫自鍛破片戰鬥部。”
高振東在紙上寫下了這兩個名字。
如果說自鍛破片幾個字看起來有些玄乎，不太好懂的話，那爆炸成形彈丸就好懂多了。
“高總，這個爆炸成型彈丸具體是怎麼個原理？”羅教授問道，這個他是真不懂。
自鍛破片彈的原理，其實在1936年就由被提出來了，但是其展開大規模的研究，是60年代的事情，真正的成熟，其實已經到了70年代了，所以羅教授他們對此一無所知。
“其實原理上來說，和聚能破甲是一樣的，都是通過錐形或類似形狀的藥型罩，將炸藥爆炸的能量集中起來打擊裝甲。不過我研究過，這種藥型罩的錐度，要比聚能破甲的小得多，如果聚能破甲是一個漏斗的話，那這個藥型罩你可以看成是一個淺盤子。”
看着高振東在紙上畫出的結構圖，高振東還很貼心的把藥型罩的結構和尺寸都標了上去，羅教授皺眉沉思。
想了一會兒之後，他一拍大腿：“對對對，伱這個想法好！這種角度的藥型罩，是有可能形成一個彈丸狀的高速侵徹體的！用這個侵徹體去穿甲！而且這個角度的藥型罩，對彈丸的長徑比要求也大大降低了。”
高振東道：“對於這個榴彈來說，反人員是主要的，反裝甲能夠有個50mm到80mm就可以，這個穿深能保證對於敵方輕型裝甲車輛的摧毀，至於更大的穿深，有別的武器來完成。”
其實高振東前世，我們最終投入實用的槍掛榴彈是有多種彈藥的，不顧考慮到這個時候的生產條件、成本等各方面的原因，這個囊括了反裝甲和殺傷的全能彈暫時就足夠使用了。
對於高振東口中的“別的武器”，羅教授雖然心裡癢，但是還是很明智的沒有問，既然高總說了有，那就肯定有，其他的不用多問。
羅教授越琢磨高振東這個方案，越覺得妙：“這個結構太巧妙了，雖然破甲能力有可能下降，但是比我們現在的設計要深，而且根據高總你的理論，其穿深的一致性也穩定得多。”
高振東笑道：“這個彈的長處，不在破甲威力大小上，而在於炸高變化極大的情況下，能保持破甲能力不變，同時其自鍛彈丸的重量、完整性和一致性，能保證非常好的後效。”
這也是自鍛破片的最大優勢，對炸高不敏感，不像聚能破甲戰鬥部需要一個最佳炸高，這東西不需要，其炸高甚至可以高達口徑的1000倍以上，各種炸高下，形成的都是一個由藥型罩整體成型的、形狀初速基本一致的高速重彈丸，一旦彈丸成型，其破甲機理已經有點類似穿甲彈了。
這個重彈丸穿甲之後，後效是非常好的，這也是它的第二個優點。
其實這東西用到槍榴彈上面是有點大材小用了，它特殊的優勢，決定了其最大的用處在別處。
這些東西，現在的羅教授是想不到的：“高總，這個大炸高能有什麼用？”
後效好的好處不用說，他明白得很，但是大炸高的用處，他卻是有點想不起來。
反正都是碰炸引信，炸高最大能大到哪裡去？不過這個不挑炸高的好處倒是真的不錯。
高振東道：“在現在這個榴彈上面，這個好處的意義不大，不過.”
“不過什麼？”最煩你們這種斷半截兒的了，羅教授心裡頗有微詞。
“這樣吧，現在我們先不去管它，你先把槍掛榴彈弄好，等弄好了，我們看看找防工委要個課題，我們搞另外一個東西，那時候你就知道大炸高的好處了。正好，我不是要到你們學校上課嘛，這個課題算是我給京工大的禮物吧，哈哈哈。”
高振東順手就釣了一手魚，現在說早了，反而影響羅教授他們的心態，對槍掛榴彈的研製不是什麼好事情。
羅教授聞言非常高興，嘖，高總工這裡果然好東西多啊，一個東西還沒搞完呢，第二個又來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高總這隻說半截，讓自己心裡癢癢的。
得趕緊把手上這事兒幹完，下一個課題已經在向自己招手了。他並沒有懷疑高振東拿不下課題，或者拿出來的課題沒有意義，高總工那兒有那閒心陪着自己浪費時間。
他馬上拍着胸脯打了包票：“高總你放心，有了你今天的指導，我有信心一個月內把槍掛榴彈給基本完成，我對於你所說的這個新課題，興趣大得很啊。”
就算高振東不在圖上標註尺寸和數據，已經得到核心原理指導的羅教授也有信心在一個月內完成榴彈的研究，紫銅藥型罩加工容易，做起實驗來快得很。
高振東笑道：“那我就等着羅教授的好消息了。”
如果真的能把自己預想中這個東西搞出來，那結合自己正在參與和推動的二代坦克、單兵反坦克導彈、一次性火箭筒等，對於北面鋼鐵洪流的忌憚，基本上可以減到最小！
定叫你有來無回！
到時候哪怕兩邊徹底翻臉，底氣也足得多，我們也能騰出手來幹更多別的事情。
今天第二章在下午。
回頭我看看挑幾張路上的有意思的照片，發個單章或者彩蛋章給大家看看。
彩蛋章這玩意怎麼發，還得研究研究，沒搞過，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