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2章 重劍無鋒
一頓飯吃下來並沒用太長時間。
或許是戰爭年代留下的習慣，幾位老人吃飯速度不慢，哪怕中間不時說幾句話，插嘴聊幾句當年咋地咋地，一頓飯下來也不到半個小時。
而且因爲年紀的原因，幾位老人吃的都不多，很多盤子裡都剩下一半飯菜。
楊小濤跟郭秘書一起將飯菜收拾好，隨後又泡了一壺茶，衆人坐在一旁品茶聊天。
大伯則是趁機跟楊小濤聊起小胖的事情。
“小胖這段時間可比以前變了很多啊！”
聽大伯這樣說，一旁的柳總也將注意力放過來。
畢竟兩家人關係不錯，小胖還是他起的小名。
至於陳老幾人也都認識。
“這兩天每天早早起來去上班，回家的時候我們都躺下休息了，他還在屋裡學習工作。”
“這種變化啊，我都感覺有些陌生了！”
楊小濤聽也是一愣。
他這些天忙着設計圖的事，對小胖的情況倒是沒太多瞭解。
如今聽大伯如此說忙解釋起來，他可不想讓人誤會壓榨工人啊。
“大伯，可能是小胖想要上進，努力提升自己啊！”
隨後對着陳老說道，“小胖現在研究院從事衛星通訊工作。”
“這工作跟他專業對口，而且帶隊的老師是個經驗豐富，學識很高的人，小胖應該能學到不少知識，對未來的發展很有好處。”
聽楊小濤這樣說，大伯卻是笑起來，“我說這個並沒啥怪罪的意思。”
“反而有些欣慰，小胖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做，我們這做父母的很高興，也很支持啊！”
見大伯如此說，楊小濤心裡鬆了口氣，心裡決定等回去了一定了解下情況。
可不能出現職場霸凌的事。
就在楊小濤想着回去調查的時候，大伯卻是話題一轉，“我還聽小胖說了，他非常喜歡現在的工作。”
“說研究院的同事都很上進，爲了工作都主動加班，沒有任何怨言！”
“久而久之，帶動了更多的人加班工作！”
說到這大伯對楊小濤點點頭，“你們九部的精神文化做得很不錯啊！”
楊小濤聽了回過神來，頓時明白爲啥每天晚上下班的時候，總能看到研究院裡亮着燈了。
而且這些天還有些愈演愈烈。
楊小濤立馬明白咋回事，不過這時候還是得謙虛，“都是同志們自主性強，想着努力建設革命…”
楊小濤說着，一旁的陳老不斷點頭。
不過在楊小濤說完後，陳老還是提醒說道，“加班要強調自願，更要講究民主，講究方式。”
“不能因爲某些工人進步加班，就道德綁架其他工人，強迫他們勞動，這樣做是不對的，你們作爲領導，要把握好這個尺度。”
“既要讚賞這種奉獻精神，又不能因爲輿論緣故傷害到其他人的感情。”
楊小濤立馬點頭，“您放心，我們從來沒要求過工人自願加班，也沒有因爲工人加班就會給予獎勵。”
“即便需要加班，也會將情況說明白，然後採取自願的原則…”
在這事上楊小濤當然不會犯糊塗。
不過，雖然沒有實質性的獎勵，但在領導心裡留下好印象，這不就是最好的獎勵？
就在楊小濤跟陳老說話的時候，大伯正跟徐總聊着家裡的情況。
這邊說完，徐總卻是問起楊小濤關於衛星電話的事情。
雖然先前在飯桌上提過一嘴，但楊小濤沒細說，如今徐總問起來，楊小濤便將具體情況說了一遍。
對於這件事，陳老鵬總等人早就心裡透徹，雖然明面上打着登月的幌子，甚至還吆喝着跟聯盟合作搞啥天基武器的由頭，但實際上的發展目標，就是通訊衛星。
徐總也聽說過這件事，只是現在聽楊小濤說起通訊衛星來，突然心頭一動。
就見徐總在座位上活動下身體，雙手環胸，右手不自覺的敲打着胳膊。
一旁柳總跟大伯見徐總這副樣子，兩人對視一眼，立馬停下交談，目光平靜。
正在說話的楊小濤突然感覺屋子裡有些安靜，怎麼只有自己的聲音了？
下意識的看了眼一旁陳老，就看到陳老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然後一旁的鵬總將目光看向身旁的徐總。
楊小濤看過去，就看到徐總低頭一副沉默思考的樣子，立馬明白，這是有事情啊！
不再多言，坐在一旁等着。
就在楊小濤不再說話後，徐總突然擡起頭來，細長的眼皮一擡隨後立馬恢復原樣。
“小楊，天基武器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吧。”
楊小濤沒搞明白徐總的意思，不過還是認真回答，“應該不少！”
“聯盟跟合衆國都知道。”
徐總點點頭，“那你們投入大不大？”
“大，可大了。”
隨即楊小濤就訴苦起來，“這外面的人都覺得我們九部掙了不少錢。”
“但我們做的研究，哪一個不是吞金大戶啊！”
“您不知道，現在沒了研究衛星，我們每天需要消耗的材料都是以萬來計算的。”
“這其中還不包含火箭發射的費用…”
楊小濤數着指頭算着賬，一旁的陳老不時對其他幾人點頭，顯然知道這裡面的消耗。
鵬總柳總幾人也是頭一次聽說這麼燒錢，原以爲九部又是賣藥又是賣飛機的，應該攢下不少錢。
可現在看來，九部不僅能掙錢，更能花錢啊！
不過看看九部現在研究的東西，雖然要花錢，可一旦做出來了，那肯定更能掙錢。
這就像是個一個循環。
只不過這個循環有點脆弱，一來經不起資金的波折，二來若是研究失敗，那纔是真的打水漂了。
這也是爲何二機部的核電站項目失敗後，陳老跟楊小濤等人都心疼的原因。
因爲這，打破了循環。
楊小濤說着實際情況，一旁的徐總卻是不斷點頭。
等楊小濤說完，徐總再次問道，“你覺得通訊衛星計劃跟登月計劃比起來，難度差多大？”
“差多大？”
楊小濤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快速回道，“這個不好說！”
“從消耗上說一說！”
徐總提醒後，楊小濤在心裡大體估算下這纔開口道，“衛星通訊的話，一顆上下少的需要四、五個億，多的數十億吧。”
“這還是前期基礎建設完成的情況下，只看單個衛星的消耗。”
“可登月需要的更多，我估摸着從零開始，最少也得上百個億，可能還不止！”
“十倍差額？”
徐總開口，楊小濤搖搖頭，“這個不好說，不過肯定很費錢。”
見此徐總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對着陳老笑道，“老陳，現在有個機會，你要不要試試？”
徐總沒說幹啥，但陳老立馬明白話裡的意思。
而且，面前這位從來都是謀定而後動。
他說是個機會，那十有八九能成。
“要！”
陳老立馬開口應下，隨後問道，“老徐，你趕緊說！”
徐總笑笑，雙手放在大腿上，“剛纔小楊說起的衛星通訊跟登月，還有天基武器的事情，提醒了我。”
“再加上前段時間合衆國的登月成功，可是狠狠刺激了聯盟。”
“只是這次雙雙發生的爆炸，卻是將這熱度給降了溫。”
徐總淡淡說着，這些都是事實。
不過徐總緊接着開口說道，“我的想法就是，讓這股熱度提上去。”
“提上去？”
陳老貌似有點明白徐總的意思了。
就是楊小濤也隱隱明白徐總的打算。
“對！” 徐總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潤潤嗓子，這才繼續說道，“上次爆炸後，雙方一直沒有公佈調查結果，也沒有公佈新一輪的計劃。”
“而且從雙方的反應來看，這次損失可是不小的。”
“說不定現在還在猶豫着，要不要繼續下去呢。”
徐總說到這裡，陳老立馬明白徐總的意思，然後順着徐總的話往下說道，“所以，你想刺激他們一下？”
徐總點點頭。
可陳老很快就搖頭說道，“不可能的，聯盟那裡還好說，合衆國那裡已經完成登月了，咱們根本沒辦法。”
可徐總卻是笑道，“咱們沒辦法，但聯盟有啊。”
陳老沒聽明白，一旁的柳總卻是露出微笑。
見柳總理會到自己的意圖，徐總便解釋給衆人聽。
楊小濤也在一旁認真聽着，不時露出震驚神色。
按照徐總的設想，計劃分成三步走。
第一步，亮計劃。
將國內登月計劃分步走公佈，同時高調宣佈加入登月行列。
不管別人信不信，但這聲音要發出去，告訴全世界咱們要登月了。
第二步，秀肌肉。
儘快發展衛星發射工作，通過不斷研究火箭來增加說服力。
同時，也能借此將通訊衛星、天基武器計劃完善。
當然，這裡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讓人摸不清，卻又不得不重視。
第三步，求合作。
自從倭島跟合衆國合作發射衛星傳出後，不少國家都想着跟聯盟、合衆國合作。
當然，也有人提出跟國內合作。
只是種種考慮下一直沒有同意。
如今，同意合作，不僅能夠獲取研究的資金，還可以鍛鍊科研團隊。
最重要的是，讓人看到‘野心’。
楊小濤聽徐總講明白後，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眼界。
別的不說，就第三步，只要合作的口子開出去，別人不敢說，沙漠駱駝這兄弟肯定會找上門。
而且徐總的這般安排，比他們之前搞的‘登月’計劃更有目的性。
就是要加入這場‘太空大戰’中。
就是要當一條鮎魚，來將水攪渾。
楊小濤已經可以想象到，在這條鮎魚的攪動下，這時空的太空大戰肯定比另一個時空規模還要大，結果也將更加殘酷。
“我看行。”
突然間，鵬總開口贊同道。
一旁的陳老也回神看向屋子裡的幾人，見衆人都點頭，這纔跟着答應道，“那就試試。”
隨着陳老的贊同，衆人的話題再次改變。
楊小濤重新泡了一壺茶，然後也加入到討論當中。
徐總只是提出一個大概方向，如何執行，還需要將計劃進行完善。
“計劃要做的周密一些。”
鵬總再次開口，然後看向楊小濤說道，“你們這登月計劃雖然成立了，但保密工作還是差點，而且沒有明確的門牌，讓人怎麼找？”
“說的是，我回頭就讓老曾專門派人專門保護工作組！”
陳老在一旁補充道。
楊小濤在一旁撓撓頭，“首長，這人都保護起來了，怎麼引起對方的注意？”
哪知大伯在一旁笑道，“你想，自己人都不保護的項目，有價值嗎？”
“沒有價值的研究，他們不會關注的，甚至不會相信。”
“只有咱們給予足夠的重視，他們纔會重視起來。”
楊小濤恍然，然後點點頭。
“還要做出點成績，讓對方相信。”
柳總開口說道，然後也看向楊小濤，“你們研究中，如果碰到什麼難題，也可以跟聯盟請求‘援助’，最好是有些深度的問題，能夠觸及他們神經的問題.”
楊小濤記在心裡，“這個有，我們現在要做的計算機控制語言，就是個難題。”
“回頭我整理下，到時候跟他們好好交流交流。”
見楊小濤理會自己的意思，柳總露出滿意笑容。
大伯也在一旁支招，“還要有基礎建設跟上。”
楊小濤立點頭，“這個可以，我們正在籌備新的衛星發射基地，到時候可以做做文章。”
陳老聽楊小濤如此說，登時明白打的什麼主意。
不過這也是一舉多得，也就沒有反對。
見陳老不反對，楊小濤心裡一喜，這下有上面撥款，他們也能少出點。
徐總最後說道，“這件事最好讓人民都知道。”
“讓登月成爲人們口中的家常便飯，只有這樣，才能讓整個世界都沸騰起來。”
說到這，徐總指了指東面，“我記得上次咱們發射東方紅一號成功後，那裡的小日子可是急得跳腳。”
“如今，咱們將發展規劃喊出來，他們會怎麼想？”
楊小濤立馬回道，“肯定是急得跳腳啊。”
“我猜，咱們要是再發射上去一顆衛星，他們就得躲在家裡，生怕衛星上的‘鎢棒’掉下來。”
說到這裡，楊小濤想到什麼，不懷好意的說道，“話說，咱們國家的鎢礦還是很多的，這鎢棒，也可以提前做着。”
徐總見楊小濤竟然開始自己補充計劃短板了，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大伯。
見此，大伯雙手一攤，意思就是跟他沒關係，不是他教的。
隨後徐總、柳總、鵬總幾人不斷提出建議，然後再由楊小濤進行補充，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一點點的完善下來。
旁邊負責記錄的郭秘書手上紙筆不停，有時候還要仔細聽明白了纔敢記下，而有些時候還需要將記下的劃掉。
只是這在過程中，郭秘書不斷刷新着認知。
他從來沒想過，會在這樣的環境中，會是幾個人的茶話會上，就將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定下來。
若是以前有人告訴他這麼大的事情會這般草率，他肯定不信，還要將大會討論那一套拿出來，好好的批評一番。
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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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就在眼前。
所謂大音希聲，重劍無鋒，就是眼前的場景吧。
六個人，一人一句話，一人一個建議，就決定了一項重要的戰略。
當真是，長見識了。
最後，會議在楊小濤的確認複述中圓滿結束。
而此時的郭秘書雙手緊緊握着記錄本，站在門口，看着一個個慈祥的老人離開，心頭再次被震撼所佔據。
“首長，我走了啊。”
當最後一人離開，楊小濤纔跟陳老打招呼。
陳老看了眼楊小濤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清楚楊小濤的打算。
於是開口說道，“放心吧，做戲做全套。”
聞言楊小濤立馬高興的點頭，“那太好了，有您的支持，我們就更有動力了。”
“是更有錢了吧。”
陳老打趣着，楊小濤嘿嘿笑着。
不過很快就收起笑容，陳老則是說道，“接下來還需要你們配合，這次事情暫且不要對外說。”
楊小濤點頭，“明白，我回去誰都不說。”
陳老滿意點頭，然後將楊小濤送走。
等楊小濤開車離開後，陳老這纔對一旁的郭秘書說道，“讓小陳備車！”
郭秘書反應過來，立馬出門安排車子。
而陳老則是站在門口，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