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0章 新密碼

第1420章 新密碼

“噓——”王珉吸了一口煙,長噓出去,似是嘆息,又好像感嘆。

他臉上的表情才更精彩,像是悲天憫人,又好像悲春傷秋。

這會兒同周令華站在三樓走廊的窗前,看着遠處的廠大門問道:“你說,楊副廠長還能回來嗎?”

“嘶——”周令華私下裡也是個逗嗶,這會兒長吸了一口氣,轉頭盯着王珉講道:“你可別亂說話啊!”

“嗯——這怎麼能叫亂說呢。”

王珉好像大仙似的,手裡的煙霧縹緲,微微眯着眼睛講道:“這叫有根據地進行分析和研判。”

“你的根據在哪兒呢?”

周令華挑了挑眉毛,看了他手裡的香菸問道:“都在煙裡了?”

“這個?這個只能賜予我力量,不能豐富我思想。”王珉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煙,說道:“有人說男人就像這煙,有時候張牙舞爪,有時候熱情似火,燃燒自我,可活(火)着活(火)着就剩下個(煙)屁了。”

“看來你真是魔怔了——”

周令華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香菸,微微搖頭說道:“學土建工程的你竟然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

“我也是有感而發啊。”

王珉微微擡起頭,45度角仰望天空,“尹副廠長去了,回來了,又走了;楊副廠長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你們在這聊什麼呢?”

馬寶森抱着一摞文件從綜合辦回來,見兩人站在這吞雲吐霧,意外地問道:“今天上午不忙嗎?”

“忙,和不忙,有什麼不一樣。”周令華學着王珉的語氣淡淡地講道:“到最後不都是一個屁。”

“啥玩意兒?”

馬寶森還以爲自己耳朵出毛病了,這是大學生能說出來的話?

“沒什麼,你幹啥去了?”

周令華還在學着王珉的神情站在那醞釀情緒,他也想感受一下王珉此時此刻的精神世界。

他倒不是崇拜這種思維,只是想試試看這種情況的王珉到底是不是精神病。如果真的是精神病,那他也好有個準備——離他遠遠的。

倒是王珉,沒了剛剛的情緒,轉頭看向愣目愣眼的馬寶森說道:“剛剛你師父還來找你呢,我們說你忙着勾搭財務室新來的那小姑娘去了。”

“你們——”馬寶森倏地一瞪眼珠子,沒好氣地撇嘴道:“真是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兒啊——”

“跟我們說說,追到手沒有?”

王珉來壞勁兒了,挑眉逗着馬寶森問道:“我聽說你們還是一個街道的?家裡有沒有給撮合啊?”

“你知道的太多了——”

馬寶森抱着手裡的文件往辦公室裡走,懶得搭理這塊壞料。

王珉嘿嘿地笑着,回頭對周令華說道:“財務室那姑娘賊漂亮。”

“楊副廠長回不來了。”

“什麼?”

驟然聽周令華來了這麼一句,剛剛還有感而發的王珉卻是愣住了。

他木然地看着周令華,皺眉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周令華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手指輕輕敲了敲窗玻璃,示意他向外看。

王珉倏地轉頭,卻見樓門前停車位上突然多出來幾臺汽車,有魔都也有宏運,正有不少人從車上下來。

“見鬼了!集團紀監一個月來兩次,這誰受得了啊!”

“完了,完了——”王珉微微搖頭說道:“冶金廠以後只有一個楊副廠長,大家再也不用擔心叫錯人了。”

——

“這不太好吧?”

李學武對於突然出現在他辦公室的組織工作部副經理孫建華,以及監察處主管周澤川,表情有些嚴肅。

“楊副廠長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值得你們這般大張旗鼓的。”

“就因爲問題有些複雜,所以我們才主動一些,來鋼城同您解釋。”

孫建華看了看周澤川,示意他說話,周澤川這才迫不得已開了口。

其實如果有選擇,他真不想來,更不想直接面對李學武。

在周澤川看來,他寧願自己的工作從年頭忙到年尾,也不願意面對這頭猛虎。

他吃的虧實在是太多了,也太深刻了,不想再吃第二遍了。

可惜,他偏偏躲不開這點事。

“按照管委會李主任的指示,我們對楊叔興同志進行了留置處理。”

周澤川極力審視自己的語言結構,儘可能的不出現任何差錯。

這也讓他的解釋顯得有些乾巴巴的,沒什麼值得可問詢的。

李學武微微眯着眼睛,又看向了此次帶隊來鋼城的孫建華。

“咳咳——”

孫建華也有些尷尬,見周澤川乖巧地不說話,只能輕咳一聲開了口。

“是這樣的,秘書長。”

同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他這才解釋道:“楊叔興同志主動到集團向領導交代了一些問題……”

這話李學武能信?

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不過李學武沒有說話,從對方口中的稱謂就能判斷出,楊叔興真的回不來了。

當然了,說他去自首是萬萬不可能的,冶金廠機關沒一個人會信。

“我們也是嚴格按照組織程序,一接到谷副主任的通知,便同楊叔興同志展開了談話,他也對自己的錯誤和違規行爲供認不諱,所以……”

“所以楊副廠長回不來了?”

李學武眉頭皺起,表現的很不高興,壓力之下,孫建華和周澤川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其實李學武生氣,兩人早有預料,來的這一路上,他們坐在一起不是沒有討論過,可都找不出好辦法。

爲什麼谷副主任不來?

因爲秘書長再生氣,也夠不上讓谷副主任親自來解釋。

可如果電話溝通,又顯得沒有誠意,所以谷副主任索性沒有打電話,而是交代組織工作部安排人來鋼城。

既然領導都這麼安排了,組織工作部經理李子恆當然不會來,他是正職,有着天然的藉口。

再說了,這也不是啥好事,突然審查了鋼城冶金廠的副廠長,卻沒有提前同秘書長溝通,秘書長要不生氣可真是怪了。

即便這位楊副廠長不是什麼好餅,且去集團公司反映的就是秘書長的問題,可這種話他們知道卻不能說出來啊,這是工作紀律問題呢。

就是私下裡這種話也不能說的,犯忌諱不說,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們都相信秘書長有了解這件事實際情況的渠道。

所以這會兒承受秘書長的怒火,他們也只能是硬抗,期待秘書長的渠道能儘快將這些消息傳回來。

不過他們也想過了,就算秘書長知道了實情,也不會滿意他們的做法,冶金廠的幹部有問題,應該第一時間聯繫他。

剛剛周澤川也隱晦地表達了監察處的態度和意思,就是工作需要,沒有一點個人情緒,所以也請秘書長不要有個人情緒在裡面。

“前幾天剛從集團回來,我還同李主任講了,冶金廠班子缺人。”

李學武隨手整理了辦公桌上的文件,語氣有些不滿地講道:“這邊新人沒等到,又丟了個人,你說——”

他將手裡剛剛撿起的文件“啪”地一聲丟在了一邊,質問兩人道:“我現在該怎麼辦,一個人頂兩個人用嗎?”

“這個——”孫建華額頭上明顯見了汗,他不停地用手絹擦着細微的汗珠,眼神不時地飄向一邊的周澤川。

你是這個案子的具體負責人,你倒是說句話啊!啞巴了!

周澤川注意到了孫副經理的眼神,可依舊不爲所動。

這個時候秘書長正是盛怒之時,誰敢接他的話茬,找死嗎?

再說了,他是監察幹部,不是組織和人事幹部,這個時候他能說些什麼,難道能回去派幾個人來幫忙?

別鬧了,領導愛說啥就說啥吧,反正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愛咋咋地。

他還就不信了,秘書長能動手打他,充其量也就訓斥他們幾句。

瞭解李學武的人都知道,這位年輕的領導幾乎不怎麼罵人,主管保衛工作的時候還很嚴肅,自從轉任秘書長以後,很少有嚴肅的面孔。

現在李學武是集團領導了,更不能沒品地罵街,大不了難聽一些,可絕對不會帶上髒字,這是一定的。

既然罵人都不帶髒字的,那就當自己沒聽見,或者耳朵聾了。

***

楊叔興真的折了,他也算求仁得仁,這一次真留在了京城。

其實想想,他去集團公司鬧這一場,爲的還不就是挪個地方嘛。

如果好好跟集團領導說,興許一年半載的也就動一動了。

以他現在的資歷和能力,去別的分廠任常務副廠長綽綽有餘啊。

別忘了,冶金廠是軋鋼廠第一個分廠,也是規模最大的分廠。

從這裡走出去的副廠長,到了別的廠自然是要高人一等的。

可惜了,他有點太着急了,讓老李很不耐煩,尤其是這個時候。

集團即將在遼東佈局,正是用人的時候,也是用命的關鍵,這個時候站出來挑事,不是打他李懷德的臉嘛。

集團在遼東的工業企業發展,經濟貿易工作深耕,全靠李學武的運籌帷幄,這個時候有人跳出來搞事情,還是到他李懷德的辦公室挑撥離間。

這麼說吧,楊叔興真這麼大咧咧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回頭李學武那邊就得泄氣,甚至是撂挑子。

工作沒有這麼幹的,領導也不能隨便欺負人,李懷德更不行。

他要是熟悉業務,水平足夠,那他或許還有幾分信心養養蠱。

可惜了,楊叔興沒長那個腦子,更沒長那雙眼睛,成了雞蛋碰石頭的蠢貨。

楊叔興去李懷德辦公室嘚不嘚,這一過程中李懷德也在猶豫是不是要處理他。

李學武在遼東和冶金廠的威望已經足夠高了,這方便了他在遼東的工作,可也讓集團管委會比較忌憚。

實際上,早在去年的會議上,就有人提出了遼東各工業企業直接歸屬集團生產管理處管轄。

但集團在遼東工業的情況比較特殊,軋鋼廠和部分工廠還沒有建設完工,更有一些新的項目急需上馬。

沒有人在鋼城盯着是不行的,不僅李懷德不放心,管委會也不放心。

所以要等各工業企業發展壯大,成爲不是一個集團領導就能管理得過來的,到那個時候就能完成收編了。

現在嘛,只能三年又三年,三年一個任期,看三年後的情況如何了。

李學武是想給老李打個電話發發牢騷的,可想想又算了。

老李絕對不是一時興起決定要查楊叔興的,一定是有材料在手裡。

這還真叫他給猜對了,老李的手裡就有這樣的材料,是尹忠耀吐出來的,只是他一直沒想過該怎麼辦。

李學武的順利倒是顯得楊叔興等此前同李學武貌合神離的這些幹部們彌足珍貴,這是監督的主要力量啊。

可是吧,這楊叔興太不長眼,他不是沒有去過鋼城,那時候楊叔興怎麼不上來反應問題呢。

現在工作感受到壓力了,卻要另闢蹊徑,還敢來集團,敢到董文學和他的辦公室告狀,那下面人會怎麼想?

這個頭不能隨便開啊。

如果真從了楊叔興,對李學武展開調查,那李學武該怎麼想?

李學武有想法了,董文學也就有想法了,到時候真就熱鬧子了。

所以楊叔興既然來了,那就別回去了,別回去給李學武添亂了。

再一個,楊叔興是先去找董文學彙報情況,後來找他的,老李就要想了,你到底是誰的人啊?

繼副廠長尹忠耀被帶走以後,楊叔興副廠長也被留置,冶金廠機關人人自危,草木皆兵。

李學武氣就氣在這了,一個楊叔興算什麼要緊,這種人能做事就讓他做,大不了晚點再收拾就是了。

這麼大張旗鼓地把人留下,他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工作氛圍又被破壞了。

他不在乎機關裡有多少蛀蟲,對於他來說,這些人就是擺在明面上的壞種,隨時都能挑選出去的。

可有這麼個玩意擺在中間,也是能頂一頂用的,他纔來冶金廠多長時間,哪有精力培養年輕人和接班人。

這個時候出現空缺,他就是想安排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啊。

爲什麼要將組織人事變革同審計和審查工作結合在一起,就是要快速完成組織人事的篩選工作。

他不否認,審計和審查工作會有一刀切的情況,讓一些主動做事的業務幹部因爲工作受到了影響。

但是,業務幹部不守序,不守則,現在只是爲了工作犯一點小錯誤,那往後就是挽救不得的大錯誤了。

一刀切篩選出來的幹部就是好乾部了?

這怎麼可能呢,不過李學武做管理論跡不論心,只要做工作就行。

如果連自己的尾巴都收拾不好,那這樣的業務幹部也不是什麼好乾部。

你要說身上揹着一點處分,這李學武都不在乎,業務幹部哪有不背處分的,誰身上沒有啊。

但紀律處分是不能有的,這玩意兒算是紅線,比打標籤貼身上都狠。

李學武坐在辦公室裡也發愁,不用想,辦公室以外一定有人議論,他整頓了遼東的工業秩序,也收攏了集團在遼東的工業管理權,現在是時候磨刀霍霍了。

他要真這麼想還算罷了,關鍵是他沒這麼想啊。

下了班從辦公室裡出來,所有見着他面跟他打招呼的人面色多多少少都帶着一點謹慎和異樣。

你不用說尹忠耀和楊叔興怎麼怎麼樣了,他們只看得見是他李學武來了,所以冶金廠接連折了兩位副廠長。

大家看見他打招呼都規規矩矩的,李學武保持着以往的和煦模樣,只是腳步快了幾分。

就是微笑也會被人過分地解讀,李學武甚至都聽見有人叫他笑面虎。

“真是不應該,太不應該了。”

二層樓梯看不見三層樓梯,但嘈雜聲中能聽見一些話語,尤其是他們聊的正火熱。

李學武一邊下着臺階,一邊側耳傾聽,他聽到自己的名字了。

“你想想,尹副廠長去集團可一個字都沒說秘書長的生活情況。”

有人信誓旦旦地講道:“楊副廠長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說秘書長住在寡婦家裡,他是親眼所見咋地?”

“我就真搞不明白了,連他都能看得見的問題,秘書長看不見嗎?”

還有人好笑地講道:“這件事當真有些複雜,很多人都知道的情況,爲什麼他就大咧咧地講出來了?”

“我覺得秘書長是別有意圖的。”先前那人講道:“要麼這就是個坑,要麼就是故意自污。”

“誰去集團拿這件事說事都不管用,因爲他們無法讓集團領導相信,李主任不相信,別人說再多也沒用。”

“我說這是個坑啊——”

有人搖頭講道:“秘書長都敢把那處房子的電話聯繫到值班室,我就不信秘書長沒有準備。”

“真有人過去調查,到時候人家拿出點什麼關係證明來,你說上門那人得是多尷尬,自己找個坑自埋吧。”

“要依你這麼說——”

前面那人突然靈機一動,反問道:“這會不會是楊副廠長故意的?”

——

“哥,我拿到畢業證了。”

麥慶蘭滿心歡喜地將自己的畢業證明和工作單位派出手續遞給了李學武。

其實麥慶蘭都沒回京城,是沈國棟安排人一直在跑這些手續。

既然有正經單位願意接收,更有麥慶蘭的學籍和畢業證明,學校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果斷地選擇了放人。

麥慶蘭在拿到手續的第一天,便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了李學武。

其實李學武回京,完全可以由他來將這些手續帶回來,可麥慶蘭的學校畢業手續辦理時間不在六月初,生生耽誤了半個月。

李學武笑着查看了她的畢業手續,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看的。

其實這玩意兒他自己就有,每個大學生的畢業證書幾乎都一樣。

時代的特色嘛——

不過這是麥慶蘭心心念念,也是感激他當年的照顧,這麼主動來感謝,總不能讓兄弟媳婦把話說出口。

“行啊,畢了業就好。”

李學武笑着將手裡的證明材料整理好,交還給了麥慶蘭,講道:“準備一下,就去冶金廠報到吧。”

“孩子怎麼辦?”

周亞梅端着水果從廚房裡出來,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便問了一句。

麥慶蘭將材料收起,轉頭看向周亞梅解釋道:“本來我想送虎妞去託兒所的,或者就請個保姆,可我母親不願意,說是來鋼城陪我們一年。”

“那你父親怎麼辦?”

周亞梅放下水果盤,示意兩人拿着吃,嘴裡則關心道:“不是說你父親的身體也不好嗎?”

“我媽同我爸談過了,老兩口都來鋼城。”麥慶蘭拿了顆葡萄說道:“我爸有工作就回去,平時再回來,兩頭跑,我母親寒暑假帶孩子回京城,儘量兩頭照顧。”

“我還說呢,實在不行就幫你找保姆,哪怕是從京城找一個呢。”

周亞梅吃着桃子微微搖頭講道:“工作是一方面,孩子更要緊。”

“不要學男人那樣工作狂,孩子疏於教育,等長大了有你頭疼的。”

“我現在就有些頭疼了。”

麥慶蘭看着正從付之棟手裡搶玩具的閨女,用手扶着額頭講道:“只要見着別人玩的,那都是好的。”

“孩子都這樣——”

周亞梅笑了笑,招呼孩子們過來吃水果,她則是繼續同麥慶蘭聊起了家常。

李學武抽空看起了報紙,今天是週末,他難得也享受起了假期。

這也就是工作理順了,對各個單位都熟悉瞭解了,否則他哪裡有周末,不是調研就是加班。

周亞梅知道他今天休班,特意去菜市場買的新鮮蔬菜,又趕上麥慶蘭帶着孩子過來報喜,便要大顯身手。

棒梗捧着一本資治通鑑過來,指着上面的疑問要來問周亞梅。

他是不會問李學武的,更不敢問武叔,這是周姨特意交代的。

周姨說了,武叔現在因爲身份和年齡的特殊情況,看待書中的問題會受到工作環境的影響,比較片面。

他如果有問題,一定要問她,不能聽武叔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年輕人學什麼最快?

當然是潮流的、時髦的,在傳統觀念裡是不學好的這些,他們學的最快。

周亞梅最近就發現,棒梗的說話語氣甚至是行爲習慣都同李學武類似,付之棟也是有樣學樣,不經意地在模仿李學武的一些小毛病。

李學武每天看書寫作,或者看報紙做筆記他們看不見,就看見他那些不好的,卻被他們視作男人的表現。

周亞梅很氣惱,提醒李學武注意一下在孩子們面前的形象。

李學武哪裡會聽她的話,在家他都不聽話,到這了還能聽她的話?

比如說脫下來的襪子喜歡藏沙發角落裡……比如說洗臉的時候會噴水……比如說洗完臉不擦洗臉檯……

“彪嬸兒要去廣播臺當播音員了嗎?”藉着問問題的工夫,棒梗有些好奇地看向麥慶蘭問道:“那我是不是就能從匣子裡聽見你的聲音了。”

“呵呵呵——”麥慶蘭有些好笑地說道:“還早呢,我連實習都還沒實習呢,哪兒就播音員了。”

“我就認識一個播音員。”

棒梗歪着腦袋講道:“她也沒多大年齡,更不是大學生。”

這麼說着,他轉頭看向武叔問道:“她是不是叫於海棠?”

“你怎麼想起她來了?”

李學武翻看着報紙,漫不經心地講道:“她還在廣播站呢。”

“我就說是她——”

棒梗回頭看向彪嬸講道:“她說話粗聲粗氣的,一點都不好聽,沒有彪嬸你說話好聽。”

“呵呵,我說話再好聽,也比不上你啊——”

麥慶蘭被他誇的有些好笑,捧着茶杯看了一眼周亞梅打趣道:“這麼會說話了,是你周姨教你的?”

“我本來就會說話——”

棒梗接了周姨遞過來的書,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就認識那麼一個播音員,真希望以後能全聽你的節目。”

“會有這麼一天的,我努力。”

麥慶蘭好笑地點點頭,故作鄭重地給棒梗做了保證。

棒梗有些小得意地轉回身,去書房看書了。

“他還真是變了啊——”

麥慶蘭微微搖頭,看着走去書房的身影,對周亞梅感慨道:“你挽救了這孩子的一生,你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再造恩師了。”

“說什麼恩人、恩師,以後闖出禍來別說是我的學生就感謝他了。”

周亞梅的要求倒是很低,這會品着茶說道:“他的心太野了,要是不好好歸置,早晚得惹出大麻煩來。”

這句話的後半句是看向李學武說的,只是李學武正在看報紙沒聽見。

周亞梅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倒是讓麥慶蘭看出了些許。

“你真要帶着孩子回京住?”

麥慶蘭輕聲詢問道:“轉學的麻煩且不說,你們回去了住哪啊?”

“住的地方不擔心,就是回京以後再想經常見面就難了。”

周亞梅有些不捨地拉了拉麥慶蘭的手說道:“這兩個月你可得經常來,省的我回京了要想你。”

“瞧你說的,你只是去定居,又不是不回來了。”

麥慶蘭反過來拉了拉她的手,輕聲詢問道:“要不要我跟武哥說說,你和孩子就別走了唄。”

“你當是他趕我們走啊?”

周亞梅好笑地瞥了那邊的李學武一眼,湊到麥慶蘭耳邊輕聲說道:“不走不行了,付之棟要學壞了。”

“呵呵——”麥慶蘭當然不會將她這句話當真,這就是個藉口。

“是真的不走不行了。”

周亞梅嘆了一口氣,輕聲解釋道:“我現在出門都有人跟着,再這樣下去,我在鋼城住的不踏實,他也要受到影響。”

“而且——”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解釋道:“我怕之棟不安全。”

“誰這麼大膽?”麥慶蘭有些驚訝地講道:“你爲什麼不跟武哥說呢?是怕他生氣還是——”

“都不是,他知道的。”

周亞梅微微搖頭解釋道:“可這有什麼用?總不能不讓人跟着吧?”

“再說了,要沒有人跟着我,他怎麼捉老鼠啊?”

這句話說完,她輕輕拍了拍麥慶蘭的手,站起身說道:“你先坐着,我去廚房把肉切了,一會兒就好。”

麥慶蘭想要起身幫忙,卻被周亞梅給拒絕了,只讓她繼續喝茶。

看着茶几上的茶杯,再看看那邊看報的李哥,麥慶蘭沉思了起來。

這男人是不是都一樣?——

“怎麼把電話打到我這來了?”

李學武挪開耳邊的話筒,仔細看了看,表情是有些不相信的。

好像能從話筒裡看見接線員似的,難道還能揪出來吵一架不成?

“我還能找誰,只能給你打電話了。”趙玉峰說的坦然,好笑地講道:“這對集團來說也是個機遇嘛。”

“就算是機遇,您也應該同程副主任或者高副主任談啊。”

李學武一手拿着話筒,一手握着鋼筆繼續審批文件,兩不耽誤。

“程副主任是主管工業生產和聯合三產的領導,高副主任是主管經濟建設和產業併購的領導。”

他好笑地講道:“你把電話打給我算怎麼回事,難道還能把藥廠搬到鋼城來?”

“我可提醒你,這裡沒有藥企生存的空間,去吉城還可以。”

“我就是牽線搭橋啊!”

電話對面的趙玉峰笑着講道:“中醫藥製作廠是我親眼看着扶持起來的企業,就這麼放棄實在是可惜了。”

趙玉峰將電話打到李學武這裡是爲了什麼?

一個目的,拯救京城中醫院所屬的中醫藥製作廠。

“這個工廠還是當初我們老院長從上面求來的,一直都是我們醫院的頂樑柱,當初可是寶貝疙瘩呢。”

“當初有多麼寶貝,現在就有多狼狽,是吧?”

李學武不是在說風涼話,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這是趙玉峰都不得不承認的一個事實。

“唉——”電話那頭長嘆了一聲,講道:“其實六五年他們還提出要上新設備呢,現在突然就跨了。”

“一來是經營不善,政策性虧損,二來上級不願意投資了。”

這話說的確實是真的,因爲李學武對當前的經濟投資環境很瞭解。

這麼說吧,就連銀行都不主動進行投資,甚至是不願意投資。

經濟流動十分的緩慢,這不符合經濟發展規律,可事實就是如此,誰都沒有辦法。

京城中醫院所遭受的不僅僅是時代的問題,還有自然演變的規律。

中醫院吃的就是老大夫,就是那些醫術刁鑽的好大夫。

可結果呢……

現在李學纔去了中醫院都能頂上去露兩手,可見山中無老虎了。

當然了,在中醫院李學纔能有露兩手的機會,是有李順在單位工作的緣故,也有李學纔在醫院實習了將近一年,早就有了一些實戰經驗。

他比他的所有同學都強,強在了實踐經驗,強在了家族傳承。

別的同學這幾年學業荒廢的厲害,但他不是在山上跟着父親學習,就是下山到了中醫院實習。

趙玉峰的兒子趙俠都毀了,可李學才這麼天真憨厚的性格生生被家裡人保護了下來,愉快地畢了業。

趙玉峰對李學武,對李學才兄弟兩個是有感情的,是對失去的兒子的記憶和惋惜。

每次看到李學武的時候,都會想起他的謹慎和手足情深。

每次看到李學才的時候,都會想想當初趙俠有這樣的兄長該多好。

可惜了,可惜了——

“這家制藥廠還有什麼?”

李學武比較懷疑地問道:“如果是中成藥或者湯劑一類的,我想集團不會重複投資,你知道的,食品藥品加工廠引進了不少國外先進設備。”

“那些設備怎麼能同老作坊比呢——”趙玉峰認真地解釋道:“這麼給你說,同樣的藥材、同樣的劑量,讓機械製作和讓人制作就兩個藥效,你信不信?”

他電話裡非常懇切地講道:“我並不反對百草堂藥業引進先進技術,大批量製造便宜的藥物,但是——”

“嗯嗯,你的意思是將中醫藥精華工藝進行保留?”

李學武截住了他的話茬,挑眉問道:“就是想打造手工藥品牌唄。”

“我是有這個想法啊。”

趙玉峰苦笑着嘆了一口氣,正如你所說,集團不願意進行重複投資。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李學武想了想,在電話裡講道:“晚一點我給你消息。”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趙玉峰笑着說道:“什麼時候回京,咱們聚一聚吧。”

“聚一聚都好說。”李學武最後特別問了一句,“中醫藥製作廠的藥方是公開的,還是保密的?有幾份,是歸藥廠所有,還是歸中醫院所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玉峰的問題沒有任何情緒,只是直觀的驚訝。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沒事,就是問問,否則不好談。”

“我知道了,保密是吧。”

趙玉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講道:“我其實更希望這些藥方能公開出去,能救更多人才是善舉。”

“可惜了,這個時候學習中醫,學習中醫藥的學生越來越少了。”

他在電話裡抱怨道:“學生們都去學工業、學冶金、學工程了,誰還來支撐起國內的醫療救助體系?”

李學武並未在意趙玉峰的牢騷,結束通話以後想了想,這便將電話打給了張鬆英。

張鬆英是紅星百草堂聯合藥業總公司的副總,也是雅姿藥妝銷售分公司的總經理,更是食品藥品製造廠的副廠長,多個頭銜,多個責任。

這大半年,甚至說一年多以來,兩人的聯繫少之又少,李學武沒時間,她沒機會,好像陌生人了一般。

突然聽到李學武的聲音還有幾分驚喜呢,要不是她就在辦公室,電話裡又不是很方便,她都要笑出聲了。

“你瞭解一下中醫院製藥廠的情況,寫份報告給我。”

李學武在電話裡交代道:“最好詳細一點的,我不太懂這個。”

“是趙院長找你求情了?”

張鬆英對集團裡的門路倒是通透的很,挑眉講道:“這個項目可是景副主任斃的,幾乎沒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我勸您還是別費力氣了。”

“這個可以慢慢再說。”李學武交代道:“你仔細調查一下製藥廠手裡有多少封藥方,又有多少是特效藥,是獨立生產的藥品,仔細點。”

“你的意思是——”張鬆英收起了玩笑的語氣,認真地詢問道:“能從製藥廠拿到珍貴的藥方?”

“你可以試試看,我覺得可以。”李學武坦然地講道:“聽趙院長說,中醫院還生產過美容養顏的藥物,是御醫世家貢獻的,只是後來不生產了,對你來說是個寶貝。”

“我的寶貝就只有工作啊?”

張鬆英不滿地一語雙關抱怨了起來,李學武有點招架不住,說了兩句趕緊撂了電話。

鋤禾日當午,旱地何下吐啊!

中醫藥製藥廠經營不下去了,在計劃生產年代是不存在的。

但製藥廠歸屬中醫院,中醫院自己都財政緊張呢,收支兩條線讓醫院的賬面隨着政策好而好,壞而壞。

經濟建設需要大量的資金進行投入,刺激市場,這錢從哪裡來?

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嘛。

李學武的想法很簡單,無論這個項目是誰斃的,只要有利可圖,就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再一個,就算這個項目徹底斃了,可刮一點洋落還是可以的。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集團能在製藥廠黃攤子的過程中拉扯一把,就算不能徹底解決生存問題,也能名正言順地將珍貴無形資產進行保留。

張鬆英最近的工作重點就是將傳統配方中符合美容養顏的部分進行挖掘,如果能實現生產就最好了。

現在食品藥品製造廠還是拿港城的藥妝配方做代加工生產呢。

屈臣氏提供的訂單,內地的產能比港城的藥廠更高,更穩定。

港城的藥廠主要原材料還是來源於內地,中草藥成分正在成爲港城女人榮葆青春的新密碼。

當然了,女人要保持青春與活力,光靠中草藥美容製劑是不行的,男人比女人更需要這些來讓自己的女人保持青春活力。

所以,在集團總經理辦公室裡,老李吃的小藥丸到底是什麼?

未完待續,先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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