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4章 雙重觀測
遊戲時間AM05:57
奧尼克城，核心實驗室【工坊·Red】，地下四層，第一研究室
“導師，U-19號受驗體的狀態出現異常。”
戴着歐西里斯贈予的那副眼鏡，雖然相貌平平，卻還是平添了一股書卷氣的加赫雷斯眉頭緊鎖，一邊在面前的簡易控制檯上進行操作，一邊語速飛快、邏輯清晰、條理分明地彙報道：“正在按預案嘗試使用【UKIII號阻斷劑】與【UKVI號阻斷劑】進行控制，注入設備運轉正常，受驗者生命體徵正常，備案Uγ已上線、備案UΣ已上線，開始注入——”
正在不遠處那張工作臺前伏案記錄的梅林隨口‘嗯’了一聲，然後便繼續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面前那張魔晶板上進行錄入，似乎並不在意今天這場已經準備了足足半個月，此時此刻正處於階段性成果驗收的關鍵實驗。
“首批阻斷劑注入完成，正在分析受驗體狀態，分析失敗，檢測設備因【U·翠星石】侵蝕特性保護性下限，開始人工覈查。”
加赫雷斯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便從控制檯下取出了一面通體漆黑的鳥嘴面具，將其戴到了自己那張並無特色的臉上。
或許在很多孩童的眼中，這種由法國醫生查爾斯·德·洛姆於1619年發明的面具怎麼看都顯得怪誕可怕，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保持距離；
或許在很多少年的眼中，這種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會與長袍、玻璃鏡片、寬檐帽聯袂出場，充斥着神秘感與頹廢美學的玩意兒非常之Coooool；
或許在相關從業者眼中，這種醫用護具在理念方面非常具有先進性，不但相當程度地體現了醫學防護意識，更爲後來的傳染病防護提供了借鑑，總之就是很值得敬佩；
但對於加赫雷斯來說，這只是自己工作的一個環節而已，至於這張面具背後的意義，不解風情的他並沒有動機與興趣去進行思考。
總之，以最快速度戴好面具，將頭髮塞進寬檐帽中的加赫雷斯在確認其面板無誤後，便將自己的白大褂換成了配套的黑色長袍，動作飛快地抱着自己的記錄用魔晶板從實驗室側門悄聲離開了。
得不得不承認，這身打扮下的他，雖然在本質上只是一個努力協助導師完成課題的學徒，但從視覺效果上來看，簡直就是一個陰鬱、冷漠、孤寂的幽靈。
……
【告死鳥】
類別：頭盔
品質：精良-可再造
製造者：陰天
防禦力：極差
屬性：智力+5、體能值消耗+15%
附魔：【迷你恆溫】、【邪惡抗拒】
特質：空氣淨化、神聖香料、醒神
裝備要求：無
【備註1：銀製，中空部位塞有肉桂、霧碎、綺羅塵、神聖火油、白香蠟和迷迭香。】
【備註2：梅林大師訂製的工作服套組之一，雖然屬性一般，但被努力做得很帥。】
……
【訃言】
類別：披風
品質：精良-可再造
製造者：陰天
防禦力：無
屬性：智力+5
附魔：
【毒花藤·巖】：造成的土元素傷害提高11%、暴擊率提高11%、受到的物理傷害降低8%、受到的元素傷害降低8%。
【毒花藤·閻】：造成的負能量傷害提高11%、造成的毒類傷害提高11%、15%概率在造成負能量/毒類傷害時恢復等同於傷害量30%的生命值。
特質：
【冷靜思維】：魔力值恢復速度提高20%、魔力值上限提高3%
【恆溫材質】：在-30℃至50℃的環境下不受氣溫影響。
【初級純淨】：受到的負能量、毒素、詛咒傷害降低10%，對應抗性提高5%
裝備要求：鍊金學專精＞35級
【備註1：由梅林大師那件白大褂的邊角料製作而成，雖然品質只有精良水平，但對於一線科研人員來說，依然是非常實用的好東西。】
【備註2：事實上，考慮到兩件衣服之間的尺碼差異，梅林大師那件白大褂反而更容易被當成是用邊角料改出來的。】
【備註3：備註2不是我寫的。——陰天】
【備註4：我知道。——梅林】
……
看得出來，比起老爺子那件品質爲唯一史詩的【梅林的白大褂】，這兩件雖然是量產貨，但多半隻有加赫雷斯一個人會穿的特殊工作服在屬性方面要差了很多，然而就算如此，能在短時間內滿足梅林訂製要求的陰天依然證明了自己。
歸根結底，就算有加雯在材料方面綠燈全開的支持，但目前能夠量產這種工作服的玩家，全球加起來恐怕也不到五人，而在擁有如此技藝的情況下還能作爲戰鬥力給小姐當武裝女僕這種事……只有陰天能做到。
毫不誇張的說，身爲在所謂‘副職業’領域有着如此造詣的全才，陰天完全可以憑藉【無罪之界】這款遊戲的熱度直接入職那些一線俱樂部當後勤核心，而且是有獨立預算和團隊，吆喝一嗓子就能讓無數人跑斷腿的那種實權核心，表面上要遠比給加雯在遊戲內外當跟班強。
只不過，事實並非如此。
儘管在很多人看來陰天確實只是加雯的跟班、侍女、助理、秘書、答應乃至丫鬟，甚至陰天自己也很自然地如此認爲，但無論是在【無罪之界】還是在現實中，無論是陰天還是阿晴，她們所擁有的地位，所掌握的資源、人脈乃至權利，都遠非那些所謂遊戲俱樂部裡的後勤核心可比。
這裡可以簡單舉一個例子，假設陰天加入了【牌佬】，並被賦予了【無罪之界】分部後勤部門核心主管的身份，那麼她在俱樂部中的職級大概要比既是絕對主力選手，也是【諜報與破壞】工作組負責人的聖光老王低兩個職級，比公會部負責人（也就是絕大多數遊戲中的‘牌佬公會·會長’）低一個職級。
在這一前提下，阿晴在現實中的收入完全可以對王某進行降維打擊，同時還擁有能夠輕鬆找人炮製假新聞，進而王某身敗名裂、退役退圈的影響力。
而在遊戲中，雖然聖光老王可以調動【牌佬】的大部分資源，但陰天隨便打個申請，就能獲批超過十個【牌佬】的資源，如果她願意的話，只需要吩咐一下，聖光老王就會在最長不超過一週的時間裡從活死人變成死人，重新建角色的那種。
那麼如果聖光老王也吩咐一下，找到某些或白道、或黑道、或灰道的組織，告訴他們‘把那個花姑娘給你王哥帶來’或者‘幫你王哥把那花姑娘宰了’，那麼陰天大概率不會有事，加雯還會讓牌佬攤上大事。
總而言之，無論是在【白氏集團】還是【罪王集團】中，阿晴與陰天都是非常重要的角色，哪怕她給很多人的初印象確實像是個小人物，也很喜歡以‘只是個做事的下人’這種謙詞自居，但這位能隨隨便便見到加雯、梅林、寂禱、亞瑟乃至罪王的人，又怎麼可能真是個小人物。
順便一提，在現階段的【罪王集團】中，加赫雷斯的行政等級要比陰天高一個級別。
……
“U-19號受驗體持續失控中。”
“【UKIII號阻斷劑】未能產生效果。”
“觀測到目標肌體發生嚴重變異，正在手動記錄數據。”
“【UKVI號阻斷劑】未能產生效果。”
“檢測到目標呈現極端痛苦狀態，推測爲【UKVI號阻斷劑】引發的鏈式反應。”
“觀測到目標展現出強烈的交涉意圖。”
“根據備案Uγ，批准投入【UKSII號阻斷劑】。”
“思維抑制成功，繼續執行觀測行動。”
實驗室內，之前還在伏案工作的梅林此時此刻正揹着雙手，注視着屏幕上那長袍、面具與寬檐帽遮得嚴嚴實實，正在專心記錄着受驗體情況的加赫雷斯。
儘管擁有裝備保護，同時還身負【毒血】與【惡性突變】、【良性變異】這兩個天賦，但加赫雷斯此時此刻的觀測行爲依然十分危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在那間毒氣室裡。
當然，對於加赫雷斯而言，就算死在遊戲裡，大不了也就是重新建立一個角色，然後在加雯女士的安排下儘快從出生地趕回這裡，繼續輔助導師索驥真理。
理論上，這種思維方式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畢竟加赫雷斯從來都不是什麼強者，在遊戲中的死了也就死了，但他在梅林這邊刷的好感度，卻可以實打實地等比例轉化爲其‘未來’，讓這個青年人前面的路變成一片坦途。
但梅林卻從這份‘合理’中捕捉到了一抹違和感，於是，爲了驗證自己的直覺，梅林便隨手展開了一個名爲《雙重觀測》的課題，表面上是自己與加赫雷斯對【代號·UK】實驗的終局觀測，實際上是自己在加赫雷斯觀測【代號·UK】時對其進行觀測。
也正因爲如此，梅林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今天的實驗不會成功，不僅如此，他甚至很清楚哪個階段的哪個環節會出問題，而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觀察加赫雷斯的反應。
課題的進展十分順利，以至於不消片刻，梅林就懶洋洋地關掉了監控屏幕，重新開始對另外幾組實驗的結果進行其分析比對，真正意義上地工作了起來。
觀測的結果，並未出乎老人的預料。
不管是何雷也好，加赫雷斯也罷，都是一個有趣的孩子。
正如問秋所說，他壞掉了，現在進行時地壞掉了。
從表面上看，這位年輕人似乎正在逐漸失去一些東西，而不幸的是，他什麼也沒有得到。
但，這並非事實。
作爲一個學識淵博、見多識廣甚至深諳人心的老人，梅林終於捕捉到了那抹就連問秋都沒能看出的違和感。
加赫雷斯壞掉了，而且其中的壞是現在進行時，這個沒錯。
但他其實並沒有失去任何東西，無論是理智、人性，亦或是其它什麼在梅林眼中不值一哂的東西，加赫雷斯都沒有失去。
然而，他卻將那些東西壓抑到了幾乎不存在的程度。
這份壓抑，鑄就了此時此刻那彷彿缺失了某些重要特質，甚至幾大能夠維持‘人類’這一身份核心要素的加赫雷斯。
這並非最可怕的。
至少在梅林看來，這種壓抑確實算不上可怕。
壓抑到當事人連自己壓抑着什麼都忘記了，甚至對壓抑這件事本身都沒印象的程度，不可怕。
令人在意的是，如果有一天，被這份壓抑死死按住的某些情緒爆發了出來……
那麼最終呈現出來的，究竟是那些生而爲‘人’的特質，亦或是某些沒有人知道的什麼呢？
說實話，梅林對這個答案並不感興趣。
但加赫雷斯畢竟是他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學徒’。
至於實驗室中的周敏，以及加赫雷斯那些已經脫離了苦海的師兄師姐們，雖然他們都覺得這些年受益匪淺，但對於穆長春來說，自己從未有負起責任教導那些年輕人，過去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但加赫雷斯不同。
共犯，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比‘師徒’更加牢固的羈絆，而梅林儘管對這種說法不屑一顧，但他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關心起加赫雷斯的狀態，雖然這份‘關心’並不純粹，甚至可以說是無比功利，但只從結果論來說的話，老人確實對加赫雷斯投注了比其他學徒多得多的多。
而現在，梅林已經初步完成了自己的觀察，至於後續的處理方式，等他有空時自然會去想的。
與此同時，伴隨着一陣空靈的嗡鳴聲，第三實驗室的通訊器被自動接起，對面很快便傳來了陰天那脆生生的嗓音——
“梅林老爺子，時間到了，小姐讓我過來叫您去開會。”
“不去。”
“很抱歉，老爺子，小姐表示這次的會議規格極高，就算罪王本人也會親自參與其中，而您更是我們的核心人物，於情於理，都該過去一趟。”
“呵，算了，看在墨小子的面子上。”
簡單地搖了搖頭後，梅林便站起身來，答應了這次的參會邀請，然後——
“順便把加赫雷斯也帶上吧。”
第兩千五百零五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