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溫監院
這麼近距離看此人，才發現此人不過是弱冠之年，臉上剛剛退去稚氣。眉眼清雋，薄脣緊抿，此人不喜言談。
當然，比起方昶來說，還是有所不及的。
“習遠來府中有一年多了吧？”杜塵瀾突然輕聲問道。
習遠猛然擡頭看了杜塵瀾一眼，隨後又低下了頭，“嗯！”
“你原先是哪裡人？爲何被賣？”杜塵瀾突然對習遠起了興趣，此人倒是有些神秘。
“原先便是下人，被賣沒有因由。小人要給少爺上藥了，少爺可得忍住，此藥十分烈性，對你來說，疼得很！”
習遠挑了挑眉，看了杜塵瀾一眼，語氣十分刻板，毫無起伏。可不知爲何，杜塵瀾卻聽出了譏諷？
“這點疼還是受得住的！”杜塵瀾剛說完，險些就痛叫出聲。咬了咬後槽牙，話都說出去了，疼也要忍着。
“不要碰水，沒幾日就能好！此藥留與您，每日須得上藥一回。”將杜塵瀾的右手包紮之後，他便將小瓷瓶留下，放在了小几上，而後又去了車轅處。
“方師兄還未來信嗎？”杜塵瀾皺了皺眉，又過了十來日了，肯定是早就到了京城，爲何還沒有來信？
再看習遠包紮傷口的熟練程度，想必是做慣了此事的。
院考這等事，早在五年前就交給了溫監院。如今溫監院突然來問，難道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溫監院原本正坐在屋中喝茶，聽得山長身邊的劉管事來了，連忙叫人請了進來！
“還有幾間上房？”杜淳楓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住客棧，約莫是這場大雨，將那些人給滯留了。
“也沒傷到筋骨，再過十幾日，即便不能痊癒，但握筆應該不成問題。”
老者握了握拳，“老夫有五年沒有主持了，也罷！你去回了他，就說老夫今年會去旁觀！”
“老爺，只找到一家小客棧。其他兩家稍大些的，都住滿了！”茗善也是杜淳楓身邊的隨從，不過向來只管這些個生活瑣事，與習遠不同。
杜塵瀾拿過瓷瓶，將其放在手中把玩。他默默將瓷瓶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番，終於在瓷瓶底部發現了攏寶齋的圖標。
“老爺！咱們書院已經有兩年未曾有人奪得那個名額，那位如今十分不滿。您若是再不出面，任由那些小人作梗，只怕那位.”
“哦！”一說到方昶，吳秋香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小瀾，你家的下人都這麼惜字如金？”吳秋香覺得這杜氏的人可真奇怪啊！不但主子奇怪，就連下人都奇怪得很。
“哼！皆傳咱們書院人才濟濟，可這兩年進書院的，哪裡有多少真材實料？若不是那位說不到時候，他們都以爲老夫這個山長是個擺設了。”
“你這傷口，不會影響到你考試吧？我剛纔可看了，這麼大的口子，也不知能否握得了筆？”
這麼晚，本就沒什麼人進城門。前頭出示了路引，又塞了二兩銀子之後，那些士兵甚至都沒覈查，只揮揮手，就讓他們進了城。
“劉管事，山長身子不適，在下也不好去打擾。也不知山長今日如何了，身子可有好些？”
老者搖頭嘆息，那位慣會給他出難題。
杜塵瀾聞言也不禁鬆了口氣，終於能歇上一歇了。每天坐馬車，他的腿都快廢了。
據他所知，只有攏寶齋所創之物，纔會打上攏寶齋的圖標。
其實他是想問，你家的下人都這麼拽的嗎？可終究還是沒好意思問出口。
不過，若有下次，他還敢。一想起杜玉恆，他就覺得對方如此囂張，不正是欠揍嗎？
“少爺！前方就是縣城的城門了！”車伕喊了一聲，語氣中滿是興奮。終於到城門了，他簡直要熱淚盈眶。
“兩間！還有兩間通鋪！”
“唉！那位可真會給老夫出難題啊！說什麼如今不能得罪，不能撕破臉面，且又要網羅真正有才幹之人，老夫難吶！”
要說這是他父親給的，他是一萬個不信的。他父親沒銀子，就存下那麼點，還都用在了買花箋上。
“未曾！”吳秋香有氣無力地回了，接着又看了杜塵瀾的右手一眼。
“習遠與方師兄一般，不喜說話！”杜塵瀾笑了笑，命洗月將那瓷瓶給收了起來。
“老爺！再過十來日便是書院的招生考試，溫監院請示您，今年是否親自主持？”一名隨從匆匆進了書房，對一名身穿玄色交領長袍的老者說道。
隨從也是愁眉苦臉，他望着老者擔憂地說道。
“那位，也有自己的難處。老爺，那您今年會親自主持嗎？溫監院還等着回話呢！”
老者氣得在屋內左右踱步，這些人的手伸得可真長，越來越過分了。
老者皺眉疑惑道：“每年的考試，都是由他主持的，緣何又要來問？”
“老爺的身子已經好多了，不過是風寒，他身子骨本還算強壯，算不得什麼妨礙。”劉管事向溫監院行了禮，這纔回道。
這樣的天趕路，簡直要了他的老命了。剛纔若不是老爺身邊的隨從出手，說不得馬車翻了都有可能。
“咱們人也不多，擠擠應該能住得下。不過是一晚，將就些吧！”反正再有不到一日，應該就能到河通府了。
而這樣的金瘡藥，應該不便宜吧？憑習遠每個月這麼點月錢，能買得起此物嗎？留了個心眼，杜塵瀾打算下次到攏寶齋看看此物到底價值幾何。
“那不知今年院考一事，山長是何迴應？”溫監院藏在袖中的拳捏緊了，臉色也不自覺緊繃起來。
杜塵瀾說着，便想到了之前杜玉恆也被他傷了手，不由抽了抽嘴角。咳！真是報應不爽，難道還有反噬不成？
“老爺說每年都是溫監院主持，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雖說溫監院平日裡也操勞得很，不過這事兒畢竟一向是您管的，那就一事不勞二主了，還請您多多擔待！”
溫監院的臉色頓時和緩了不少，剛要說上幾句客套話，卻不想又聽了個但是。
“但是，老爺身爲山長，每年都缺席，有些說不過去！因此，今年的院考，老爺會去旁觀。”
溫監院的臉頓時僵了僵，不過一瞬，便又扯了笑臉來，“本就是在下的職責所在，山長言重了！今年山長在場，那些學子定會牟足了勁兒表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