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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話?”終於叫出她的名字來。
聽的人更是吃驚不小, 循聲一看,方看到一位白衣女子素麗地立到了櫃檯前面,而這女子, 竟然是蘇話在玄武教時認識的如霜。
“真的是你。”如霜驚喜着迎了出來, 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麼在這?”蘇話又何嘗不一樣, 迎上前又問:“陌大哥呢?”
“他……”如霜剛想說, 眼睛就看到門口進來了陌景然, 於是叫了聲:“陌大哥,你看誰來了?”
蘇話回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僵硬了四肢, 錯愕了神情,他也一定很驚訝自己的出現吧。
“陌大哥。”她噙着笑叫了聲。
“陌大哥。”如霜見陌景然還是一副癡癡的樣子, 就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怎麼在這?”陌景然方纔如夢初醒, 神情卻異常沉靜。
只怕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吧!不等蘇話回答, 如霜就噙着笑提議:“你們去後面聊吧,我看着鋪子。”
又是一位心胸豁達的女子, 她也一定知道陌景然對蘇話的情誼吧。
店鋪的後面是一個大院子,這就是陌景然跟如霜的家了。須不知,他跟如霜上次離開色丹國回洛城,經過此地發現這裡風景獨好,倆人便產生了安居樂業, 不問世事的念頭了。誰能想到還會遇到她?
“以後都不回去了?”瞭解情況後, 蘇話問。
“如霜對我一往情深, 我豈能辜負了她。”陌景然深深地看了一眼蘇話, 又側頭望向遠處, 接着說:“既然她喜歡這將軍城,我便把家也搬來將軍城, 平淡一生,未必不是好事。”
“嗯。”蘇話發自內心高興,淺笑道:“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也可以安心做我的皇后。”
“怎麼,你要進宮?”陌景然不解問。“你不是跟墨劍……”
說來話長,講起來又是另外一個故事,蘇話終究還是不厭其煩地說了。陌景然聽後心裡就不怎麼平靜,他之所以放棄蘇話,是因爲被她和墨劍的兩情相悅打敗,而今,他似乎不能做到無視她跟索宇修在一起,更何況,他對索宇皇帝,本就反感。
“別跟狗皇帝回宮。”陌景然認真道,算是請求,話語裡卻是不亞於索宇修作爲一國之君的強硬。
“你還是沒有放下,對他的仇恨對吧?”蘇話感慨問。
“不跟他回去,我現在就可以帶你遠走高飛。”陌景然神情篤定,不假思索就有這樣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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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話聽他這麼說是有些驚慌的,卻不得不表現出從容淡定,她笑了笑,說:“你想錯了,是我願意跟他回去的,他是個好皇帝,我就算犧牲一輩子的自由,只要爲了他,都是值得的。”
陌景然不相信這是蘇話會講的言辭,他一直以爲她討厭索宇修的,怎麼短短几十日,她的心就變了?
“你說,”不等他提出質疑,蘇話又說,“要帶我遠走高飛,那如霜怎麼辦?扔下她不管嗎?爲了我,一個從來沒有愛過你的女人做這些,那叫傻,知道嗎?”
一個從來沒有愛過你的女人……陌景然聽到這句話,只覺心痛不已,她這樣狠心說出這種決絕的話,忍心嗎?
“時候不早了,陌大哥,再見。”蘇話低了頭,與他擦肩而過。
陌景然覺得她就是一陣風,想抓卻抓不着,驀地,他感到這陣風停了步,轉身一看,才發現入院的門口立着索宇修,他一臉慍色,身後還愣着如霜等人。
“這麼快就醒啦。”蘇話知道他生氣了,心虛地走近就想把他拖離現場。
“這就是你偏要來將軍城的目的?”索宇修一時說話不用腦子,直恨走了個墨劍又來了個陌景然,自己的女人還真是四處留情啊。
“不是……”蘇話最受不了他這點,動不動就懷疑自己跟別的男人有什麼曖昧,然而,她此刻只想把他拽出去,因爲,陌景然想殺他的念頭說不定哪一刻就死灰復燃了,憑他的功夫,青衣在場也難以抵擋。“我回去再跟你解釋,走吧。”
索宇修依然虎視眈眈,不肯離開。
“你不走我走。”說着,蘇話就真的不管他徑直往院外走。
事實證明,這一招很管用,索宇修很快便跟上了她的步伐。而陌景然,只是望着兩人的背影,面無表情。
“陌大哥……”如霜擔憂地叫了聲。
“讓廚房做些吃的,我還沒有吃飯。”陌景然吩咐說,隨即轉身進到書房,平靜如斯。
如霜有那麼一刻以爲蘇話從來沒有來過。
蘇話一路解釋了半天,索宇修也還是那種閻羅王不吭不嗤的表情,她在心裡直罵他是頭豬,腦袋也是豬的腦袋。事實上,索宇修絕非長着豬腦袋,他只不過看到她跟陌景然在一起,氣就不打一處來。
“無須解釋。”他悶聲說,“即刻準備回皇城。”
就因爲這件事,蘇話連將軍城也沒機會好好遊玩了,更別說去看看將軍墓之類的。
索宇修丟下話便直奔那家客棧,青衣擔心地跟了上去,但不多久又回來了,奴兒問爲什麼,他只說:“公子讓我保護小姐安全。”
就算是氣頭上,他也還是不忘她的安危,主子有沒有感動且不說,做下人的事感動得要死。
“小姐,我們回去吧。”奴兒小心勸道。
索宇修就在前面,蘇話看着他,心情複雜,終於還是沉靜下來,邁開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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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宇修進客棧的時候,先前那店小二恰巧閒着,上前叫了聲“公子”,見他沒理睬,又看到蘇話在後面,忙閒問:“姑娘,回來啦,看到奇珍異寶了?”
“嗯。”蘇話這一應聲也怪嚇人的,害得那店小二直摸後腦勺:“這兩個人是怎麼了?”後來一聽他們要走,那更是覺得納悶。
然而,走了還沒多久,如霜就在一個小廝的引導下來了,招呼的還是那個小二。
“姑娘住房還是……”
“我來找人。”如霜打斷他道:“你們這裡是不是住着一位姓蘇德姑娘?”
“姓蘇的?我去幫您找找看。”小二說着就往裡面查登記簿。
如霜恍然想到什麼,忙叫那店小二不用找了,直接說:“她貌若天仙,整個將軍城也難找出來第二個,她身邊還有一個男的,氣宇不凡,英俊得很,你見過嗎?”
“是不是還帶着兩個下人?一男一女?”那小二高興了,問。
“嗯,就是他們。”
“那我知道,他們剛走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往那邊,出城的方向去了。”那店小二高興指示道,總是這麼殷勤。
如霜急忙趕出去,終於在城門口看到了他們的身影。
“蘇話姐姐……”
蘇話聽到這個聲音很是訝異,忙回頭看,發現是如霜,就更加訝異了。
如霜也覺得不好意思,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還是頭一次這樣叫她呢。
“如霜,”蘇話走了過去,問,“找我有事嗎?”
“姐姐,”如霜的臉色方纔恢復平靜,聲音溫柔,卻不失以前身爲俠女的豪氣說,“今日這樣成您,是因爲從心底感激您,感激您把陌大哥留給了我……”
“怎麼這麼說?”蘇話打斷她,緩緩道:“陌大哥可從來不是我的,說什麼‘留’啊。你們能走到一起,都是你自己的努力。真的很爲你們高興,祝福你。”
如霜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單是用笑表達自己的感激,比起以前的冷漠,她這樣真的很像一個女人,問世間情爲何物啊。
“好了,”蘇話捋捋她額角的頭髮,又回眸看了看索宇修他們,而後說,“沒別的事,我要走了,免得某人又亂髮脾氣。”
“且慢。”如霜拉住了她的衣袖,遲疑說:“如霜還有一事相求。”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只要我辦得到一定幫忙。”
“我的結義姐姐霜霜,現在不知過得安好,”如霜說,“她欺騙了皇上,還希望姐姐可憐她對皇上一片癡心,勸勸皇上,饒她不死。”
這就是如霜爲什麼要追上來的真正原因吧。
蘇話只覺小事一樁,立馬就應承了下來,還保證說:“我一定讓皇上赦免她無罪,放心吧。”
客套話再不用多說,看着蘇話一行走出城外,如霜知道,以後只用思量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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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索宇修問起蘇話跟如霜的說話內容時,蘇話趁機賭氣,只說:“女人間的話題,男人少管。”
“你……”
蘇話揚起下巴走到了前面,不理會他,用後背問:“青衣,我們不是應該買輛馬車坐回去嗎?”
“回小姐的話,公子說去前面的驛站要幾匹馬,準備騎馬回去。”
“我跟奴兒又不會騎馬。”蘇話一聽,轉身皺起眉頭看索宇修,但很快覺得自己的反應失了氣質,忙用關心他人來掩飾,說:“而且,你的傷勢還沒有痊癒,騎馬肯定不行的!驛站有沒有馬車?我們可以坐馬車的,趕快點,我們也能很快到皇城。”
“到了驛站再說。”索宇修道,這次輪到他走在蘇話前面裝大爺,也算是找到了某種平衡。
本來應該早在將軍城準備好馬車的,只是走得太突然,誰也顧不上。
等他們終於看到一所驛站的時候,腿也接近於酥軟了,特別是奴兒和索宇修,蘇話反倒還好,畢竟是從小跟師傅跑山路的現代摸金女。
儘管天色已晚,索宇修還是讓青衣要到一輛馬車就即刻上路沒有在驛站逗留,因爲驛站的行頭說,再行二里路,有一家客棧,他決定去那裡過夜,以免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青衣御前侍衛大總管的身份已經暴露,驛站的人很快就會猜到他和蘇話是誰。
臨走的時候,青衣下令道:“我們從未經過此地。”
蘇話不得不再次感嘆一國之君出行不便的事實。
坐在馬車上,索宇修沒憋住咳了一聲,接着又是一聲。蘇話就不敢坐視不管了,緊張問:“你沒事吧?想咳就咳出來,別忍着。”
索宇修反而受寵若驚了,這女人說不生氣就不生氣了,原來自己有傷在身並不是什麼壞事。
“你額頭上是什麼怪東西?”蘇話不經意看到索宇修額角有個青春痘類的東西,湊近一看,發現果然是,不禁笑起來,說:“是個坨坨,你長坨坨了,我拿鏡子給你看。”
索宇修見她這麼一驚一笑,完全忘了自己胸口的不適,問:“什麼是坨坨?”
“你自己看。”蘇話已然讓奴兒從包袱裡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補妝鏡,遞給索宇修,讓他看。
索宇修所看,並非自己額角的坨坨,而是這塊精緻小巧,卻異常清晰地鏡子。他打量了許久,問:“這個是鏡子?怎麼這麼清晰?哪來的?”
“我從小就有的。”蘇話輕描淡寫道,又指向他的額角,取笑他也會長坨坨。
車內的氣氛因之變得和諧而富有樂趣,奴兒也可以放下緊繃的神經了,看到這主子倆人和睦相處纔是她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