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半個月就除夕了,京城接連大雪,郊區,地上的積雪最厚的地方已經到膝蓋彎兒了。
城裡還好,京兆府按照上頭的要求,請人每天天不亮就開始掃雪,一直要掃到晚上。
因着給的報酬豐富,讓閒不住又有一把子力氣的百姓們高興的夠嗆。
舊朝的時候,掃雪這樣的活兒都是攤派勞役,那裡有工錢,就連飯食都要自己解決。
“王爺怎麼還不稱帝?”
“不知道啊,我也希望王爺趕緊登基,有王爺這樣的皇帝是我們百姓的福氣。”
兩名掃雪的百姓在昏黃的路燈下說着話,這會子天不亮,人們還在夢鄉。
路燈是鎮遼王來了之後才安的,是玻璃的罩面兒的桐油馬燈。
這燈一點就要點一通宵呢,費老油了,他們瞧着都心疼。
可自打有了路燈之後,走夜路就不怕了,也少了很多晚間出沒的宵小。
兩個人正嘮着嗑兒,就聽到遠處傳來‘踢踏踢踏’的馬蹄聲。
轉眼就有一人騎馬狂奔而來,從他們面前掠過。
“這是出啥事兒了?”
“能有啥事兒,多半是抓着叛黨了!”百姓口中的叛黨就是秦凡的餘孽。
這一記直奔楚羿暫住的侯府,見他拿出唐水的令牌,人也是唐水身邊的人,門房忙去通報,片刻,就有人帶他去前廳。
楚羿已經穿戴好等在那裡了:“王爺,元帥那裡抓了一幫人,這些人準備上山弄出雪崩來,好將周遭的幾個村莊埋了……”
線索是村民們給的,大軍拿下京城之後,就立刻官員下鄉村跟這些老百姓宣傳,讓他們注意着有沒有鬼鬼祟祟的陌生人,或者是行動反常的熟人。
因爲這些人很可能就是叛賊秦凡留下來的,要搞事情的餘孽。
早就恨透了秦凡的百姓們熱情高漲,跟天朝著名的朝陽區羣衆一般,成天把眼睛擦得亮亮的,把耳朵豎得尖尖的。
還真讓他們發現了可疑的人,然後唐水的人就根據他們提供的線索,在附近幾座山上找到了正準備弄出大動靜的前朝餘孽,並將這些人通通抓了起來。
楚羿面色一沉:“你回去跟唐元帥說,將審訊之後,當着百姓們的面兒斬首!”
“是!”來人了應下,接着,他又稟報道:“元帥還抓住了陳氏和秦鎧,正在押解進京的路上。”
舊朝皇后和太子,沒有人有處置的權利,只能交給楚羿。
“嗯……怎麼抓住的?”楚羿聞言眉頭一挑,抓住了陳氏,陳氏沒有跟秦凡在一起?
來人稟報道:“陳氏被秦凡的人追殺,讓我們巡邏的軍隊遇上,就將她給救了。”
原來是這樣!
這麼說他和嬌兒猜測的不錯,秦凡真的沒有死。
“刺客呢?抓住了沒有?”
“抓住了兩個人,我們的人卸了他的毒牙,但他們知道的並不多,現在隨軍關押着。”
“沒用的人就殺了吧。”
“是!”
楚羿在當天下午就見到了陳氏,大梁的公主。
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很詫異,沒想到她竟然能狠到把自己的臉用燒紅的鐵籤點出一個個小坑,生生把自己弄成一個麻子。
不但如此,就連秦凱的臉上,也是一個個燙傷的小坑。
陳氏跪在他面前,緊緊的摟着秦凱,面露絕望。
沒想到她還是沒逃出去。
這就是命!
可憐她的兒子,才這麼小。
楚羿居高臨下,冷聲問道:“你爲什麼不回大梁,在大梁你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
陳氏慘笑一聲:“回大梁?那不過是另外一個火坑。若是利益需要,大梁皇帝隨時都有可能拿我可鎧兒來交換任何他想要的東西。
爲人母,自然想護着自己的孩子一生無憂,不想他過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命的日子。
回大梁,鎧兒這個大業前太子,就將成爲大梁皇帝的棋子……”
是個明白人!
可惜嫁給了秦凡。
不過他可沒有同情別人的心思,身在皇家,自由都是奢言。
“秦凡在那裡?”
陳氏搖頭:“在你圍困京城之前他就不見了,後來的皇帝是個傀儡,是冒牌貨!
我瞧着不對,就趁着曲世忠也不見了,賄賂了一個御林軍侍衛,讓他偷偷把我和鎧兒弄出了皇宮。”
當時她給兒子用了蒙汗藥,然後跟他一起躲在臭氣熏天的糞桶裡,才矇混出去。
當然,也是因着她找的侍衛早早的就對她有意思,若不然,只是用銀錢,並不保險。
再則秦凡帶着死忠跑了,當時京城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皇宮的守衛查驗也不嚴格,這纔給了她和侍衛機會。
說完,她見楚羿不說話,就自嘲般的笑道:“我怎麼會騙你,到了這個地步我還維護那個人做什麼?
拋棄妻兒就算了,大難臨頭各自飛我也理解,只是我真沒想到,他竟然會派死士來殺我!”
楚羿道:“因爲你是他的皇后,你的兒子是太子,所以,若是不殺了你,而是讓你落到別國皇帝手中,你們母子就是比他要好用百倍的棋子。
有了你們,他就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就可以死了!”
用孤兒寡母做幌子,總比用一個陰險狡詐的皇帝強。
聞言,陳氏就恍然了。
也是,秦凡那樣自私的人,若不是這樣的原因,他又怎麼會浪費人手用在追殺她們母子身上?
楚羿又問:“皇宮有密道,你知道在那裡嗎?”
陳氏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一定不在後宮,假皇帝出現的前一天,秦凡並沒有出現在後宮。
不對,是假皇帝出現前幾天他就沒有出現在後宮過了。”
楚羿給小白嗅了秦凡用過的物件,但是後宮太多地方都有秦凡遺留下來的東西,排查起來就很費時。
加上小白年紀大了,他每天只讓小白斷斷續續的嗅一個時辰左右。
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將密道排查出來。
現在陳氏說不在後宮,楚羿覺得,他可以縮小目標範圍了。
他倒是不怕陳氏說謊,一個想保護兒子的母親,現在只有儘量讓自己變得有用一些,讓自己說出來的話更有價值,這樣才能搏一搏微乎其微的生存機會。
陳氏,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