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聲認得張翰,也認得張翰邊上那個壯漢。
她一邊努力地做着配合的笑臉,一邊等待着這羣社會不良青年的“懲罰”。
“我靠!這他媽是什麼曲子?”30米開外的地方有個小青年叫道。
林妙聲心裡叫苦不迭,她真想回答那哥們:這是神曲啊!大哥,看在神曲的份上,你們就放了我吧!
不過張翰只沉默了一陣子,也就是那首《江南style》剛剛播放完畢。證明,對方已經掛掉了電話。
張翰很準確地將林妙聲的諾基亞拎在手中,迎面一看,他笑了。
嘿!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自從姐姐姐夫相繼過世,而且是離奇過世,他對這社會的仇恨就更甚了。姐姐跟姐夫都不是壞人,爲什麼結局那麼悲慘?他恨過自己,恨自己無法保護姐姐,也恨姐夫沒法保護姐姐。可是,姐夫竟然也在警局裡“突發疾病”過世!這算啥?
無論如何,他也要找到吳家輝。也許,這個律師纔是關鍵。
張翰在沒有姐姐,也沒有了姐夫的日子裡,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歸屬感,甚至說他連發泄憎恨的對象都沒有。總不能,在馬路上隨便找個人來發泄怨恨吧。
林妙聲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的是吳家輝。
這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來去匆匆的男人,被他抓住了。張翰渾身的每個毛孔都在激動,就好像十年前的殺父仇人就要現身了一般興奮。張翰知道自己的情緒很不正常,但他已經把控不住了。
“張嘎吱?”張翰身邊的壯漢咬字不太清晰地拍了他一巴掌,叫了他一聲。大概,也感覺到張翰的不正常了吧。張翰有個諢名,還是這羣兄弟模仿小兵張嘎給他取的。
林妙聲只覺得張翰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果然!把這女人抓過來是對的。張翰心裡不覺對這次綁架活動表示由衷的肯定,收穫太大了啊!看來,林妙聲這個女人,用處大大的有。
接着,張翰又聽到手機滴答叫了一聲,打開一看,竟是一條短消息:
“妙妙,你是不是想我了?我很快就回來哦!公司裡的同事似乎迫不及待等着我們的喜酒和喜糖呢,不如,等我回來,就
實現大家這個美好的願望好不好?”
“噗哧”一聲,張翰笑了出來。他直直地盯着林妙聲,眼睛發紅:這位吳律師,真是有情調!弄得人家家破人亡,竟然自己在這裡談情說愛,好不熱鬧……哼!
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張翰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理智來分析:他姐姐和姐夫的事情,根本就與吳家輝沒有關係,更不是吳律師一手造成這樣的惡果。吳家輝,只是剛巧幫方瑞在最不合時宜的情況下,打了一場官司而已。
有的人,愛屋及烏。
有的人,恨屋及烏。
“打電話給吳家輝,就說你被綁架了!”張翰盯着林妙聲的眼睛,惡狠狠地說:“叫他趕緊滾回來給我姐姐和姐夫贖命!”
“你姐姐和姐夫不是復婚了嗎?”林妙聲有些奇怪了,那次方瑞半夜打電話給吳家輝,是她接的,好像聽方瑞說“我找到蕾蕾了,我一會就陪她回家。”
“死啦!全死啦!”張翰被林妙聲這一反問給激化了,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咆哮:“特瑪全死啦!你們開心吧?”最後,蹲在地上嗚咽起來。
“趕緊打電話給吳家輝,讓他滾回來!”張翰邊上的壯漢又兇了一句林妙聲,另一個小青年將電話回撥過去,並放在林妙聲耳畔。
林妙聲的心咚咚地跳,眼下這種狀況,絕對不適合讓吳家輝出現,她覺得這羣人不是社會不良人士,簡直就是亡命之徒。她心思百轉千回地思考着一會兒要如何委婉地提示吳家輝,讓他明白自己遇險了。幸好!電話是忙音。
那人見林妙聲緊張兮兮的,卻沒有說一句話,將手機拿到自己耳畔,竟然是“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然後很氣憤地哼了一聲。
林妙聲長舒一口氣。
顧小七被綁在林妙聲的背後,大概看清楚了狀況:自己跟着林妙聲遭了一場無妄之災。也不知道是誰牽扯了誰。若說是林妙聲拖累了她,也許不是她將林妙聲叫出來逛街,她們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若說是她拖累了林妙聲,也學林妙聲今天沒有遇上這羣人,明天或者後天遇上了。總之,天意難測,造化弄人。想到自己堂堂一名旅遊記者,不,應該是採編。竟然落入如此
境地,真是不甘心呢!
顧小七想,回頭一定向有關部門反應這裡的治安不好,證明這裡的警局不給力,等等。她竟然絲毫沒考慮到諸如自己是否可以活着回去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太相信自己的運氣了!做旅遊雜誌的採編已經一年半了,她去過很多地方,也遭遇過很多危險,唯獨沒有遇到此刻的這種尷尬。
那麼,吳家輝律師爲什麼手機是忙音呢?
因爲,他在給紀大總裁打電話。
吳家輝說他馬上回去跟林妙聲定親,希望紀暮好好地祝福林妙聲。紀暮窩了一肚子火,考慮到現在不是刺激吳家輝的時候,所以昧着性子跟他斡旋。
可是,那樣的隱忍並沒有換來吳家輝的適可而止。
吳家輝說:“紀暮,你還記得當初在唐朝酒店裡對我說的話嗎?”
紀暮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吳家輝說:“那麼林妙聲和你,也成爲過去了嗎?”
紀暮說:“那是跟你沒有關係的事情,如果林妙聲本人問我,我會回答。”
“紀暮你現在總是避重就輕。”吳家輝輕笑:“我記得當時你對我說的每一個字哦。”
“你怕我,她愛我。”吳家輝輕輕地吐出這六個字,“現在,好像剛好反過來了。”
有一股寒意,從紀暮的足底像閃電一般竄過全身。一點也不亞於吳家輝當時的震撼。紀暮拿手機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可是吳家輝還在說:
“你現在摸不透我是什麼人,做什麼事,尤其擔心我對林妙聲不利,所以怕我。”
“林妙聲,她現在愛的人是我。”吳家輝笑:“這段時間,她沒有跟你聯繫吧?可是給我發了一堆短信。一會兒問我在做什麼,一會兒讓我猜他的願望,一會兒怨恨我沒有跟她聯繫,這說明什麼呢?”
紀暮的耳朵裡,轟隆隆的聲音連綿不絕。不是天崩地裂,卻似驚濤拍岸。這說明什麼呢?他懂。
“說明林妙聲,她這段時間很想念我。”
當兩個男人狹路相逢。被女神偏愛的那個,纔是幸運兒。
幸運兒,纔有絕對的優勢站在雲端微笑着說話,就如同這個時刻的吳家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