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迴應,陳二狗敲了一段時間後,蘭若寺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里面沒人?不可能啊,裡面明明有燈火的。”
陳二狗疑惑的自言自語。
“說不定裡面的人沒聽見,我大點聲吧。”
陳二狗發現山外的雨越下越大,他都能聽到雨大碎石的聲音,叮咚,叮咚。
風也加大起來,嗖嗖的,不僅讓他感覺絲絲涼意。
“不行,這樣下去,無忌肯定會着涼的。”
心下焦慮,陳二狗張開喉嚨道:“請問裡面有人嗎?”
同時單手猛力擊打門栓。
也許是剛纔陳二狗聲音太小,裡面的人沒聽見,等他大聲叫喊時,從裡面傳來一道蒼老微弱的聲音。
“誰啊……”
聲音由遠到近,只是兩三個呼吸時間。
陳二狗見有人迴應,自是興奮異常,這表明自己兄弟二人今夜有歸宿了。
吱呀一聲。
古老的紅木大門好像很久未曾打開,所以打開的聲音聽上去不是很好,讓人覺得有股老朽的感覺。
門打開時,從裡面走出一位滿面皺紋,着深藍繡花布衣,挽起的銀髮插一根木屐的老人。
老人佝僂身體,眼神好像不怎麼好,她費力擡起面孔,湊到陳二狗面頰一個手指般長的距離,微弱的問道:“你是誰啊?深夜到此有什麼事情嗎?”
看來人是年歲高齡的老奶奶,陳二狗禮貌回答:“奶奶你好,我叫陳二狗,本來趕着到前面不遠處的元城,未曾想傍晚下起了大雨,我與兄弟無法前行,走投無路之時,恰好看到這有個避風避雨之地,還有幾處燈火,想必這裡是有人的,就來此打擾了。”
陳二狗說的很誠懇,老人看他模樣不是壞人,不過她並未立刻讓陳二狗進去,而是看了一眼陳二狗懷裡摟着的無忌。
陳二狗見老人看着自家兄弟,知道她什麼意思,連忙解釋道:“奶奶,我這兄弟再說山下受傷了,現在正昏迷着。”
看着無忌,陳二狗眼裡流露憂傷難過,這一切被老人全然看在眼裡。
老人灰色的眼睛慢慢眨了一下,她吃力的點了點頭。
“小傢伙,你們進來吧,外面雨下的大,別上你這位兄弟着涼了。”
老人的話語很是關切,讓陳二狗心中一熱,老人年紀與自己死去的奶奶年紀差不多,從她的背影看上去竟是有熟悉之感。
見老人同意兩人進入蘭若寺,陳二狗喜出望外,高興點點頭,扶着無忌的身體跟隨老人朝裡走去。
老人在前,陳二狗與無忌在後,剛踏進寺內,陳二狗想回頭關閉大門,不料,大門自動關閉。
吱呀一聲,在黑夜顯得有點詭異。
陳二狗沒怎麼在意,現在風這麼大,可能是風給吹關閉了。
走進寺內,陳二狗微微環視一下,見四周殘敗不堪,兩邊的房舍都長滿了蜘蛛網,窗戶紙大多腐爛,想來是常年風雨吹拂,給吹爛了。
而且進入院落,陳二狗靈敏的鼻子裡問道淡淡的腐臭味,應該跟那些房舍有關係。
佝僂身體的老人沒有觀察陳二狗的一舉一動,她只是慢慢的帶着陳二狗穿過兩條走廊,來到一間還算乾淨的大殿。
大殿房屋建築完好無損,跟外面殘破的屋舍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大殿牆壁上放着十幾只蠟燭,讓大殿顯得異常通明。
跨過高高門檻,陳二狗看到大殿中央石臺上佇立着一尊老君像。
老君兩眼好似真實一般,坐在那裡筆直看着前方,由於視線的原因,下面的人總感覺老君是在盯着自己看。
似笑非笑,似癡似癲。
陳二狗看了一眼後便沒再繼續看,這讓他感覺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心裡莫名的壓抑。
老人把兩人領進大殿後,她轉過佝僂身體,朝陳二狗道:“偏殿裡有一處乾淨的房子,那裡沒人住,你可以跟你這兄弟到那裡去,暫且休息一晚,若是明日無雨天晴,則可下山繼續前行,有雨的話再做打算。”
老人溫和一笑,在燈光下看起來非常慈祥,非常和藹。
“哦,對了,你們不要到左邊偏房,裡面住着我的女兒,我怕嚇着你們了。”
忽然老人好像想到了什麼,她微微一轉身指了指左邊偏殿,囑咐着陳二狗。
老人不說還好,陳二狗聽她這麼一說,心下思索,原來這裡還不止老人一人,偏殿裡還居住這人,是老人的女兒。
“怕嚇着自己?不知道她女兒有什麼可怕的。”
心中狐疑歸狐疑,陳二狗想自己寄居人下,也不好多問,不讓自己去,便不去罷了,自己也沒打算在此居住多久,就像老人所說,只待天氣放晴,兩人就離開。
他點頭應道:“奶奶你放心吧,我們絕不朝左殿去。”
見陳二狗滿心答應,老人微微頷首,接着她朝着外面慢慢走去。
“你先把你這位兄弟帶到偏方,我去給你們做點飯去。”
蒼老的聲音在大殿悠悠迴盪,原來老人出去要去給自己兩人做飯,陳二狗心裡又是一股熱流滾滾流出。
“奶奶,你辛苦了,待會我把兄弟放進房裡,就幫你去。”
老人微微笑了一笑,沒說什麼,轉過身來,蒼老的眼神裡閃爍出一陣別有意味的光芒,一閃而過。
老人朝外走後,陳二狗扶着無忌身體走進右殿偏房,房間裡放着一張大大木牀,上面搭着有許多珠串垂下來,形成一道屏障。
一盞煤油燈燃燒着火焰,讓房間看上去有點昏黃。
三步並作兩步,陳二狗把無忌放到牀上。
他把手放在無忌胸前,再次探測一番,無忌心跳更加平穩,且堅強有力,這然他稍微放了心,這說明無忌身體恢復的很快,只是何時醒來,就不是自己能猜到的了。
一思量,陳二狗慢慢起身,走出去,他這是要去幫老奶奶燒飯。
且不說陳二狗與老奶奶做飯的事情,卻說躺在木牀的無忌。
此時的無忌,正在經歷奇妙的事情。
他的腦海中出現一張黑白陰陽圖,陰陽圖在不停的旋轉,同時帶動他丹田處真氣旋轉。
在無忌的丹田,擠壓一大塊真氣,這是黃色的,跟無忌丹田正中央部位那一團猶如嬰兒拳頭大小白色真氣想必,很是顯眼。
白色真氣,是無忌小時候靠着修煉功法修煉出來的真氣,是他的本命真氣。
黃色的圍繞本命真氣的這部分,則是白日那麻衣人體內的真氣。
黃色真氣現在正翻滾不已,如同被燒開的開水一樣,咕咕流動,旋轉不已。
仔細看那規律,竟與無忌腦海中那黑白陰陽圖旋轉方向速度一模一樣。
隨着太極圖旋轉,黃色真氣竟在慢慢變成白色,漸漸與本命真氣融爲一體。
想來不消多少時辰,黃色真氣將會完全化爲白色本名真氣。
而那些與白色真氣溶爲一體的部分,則圍繞無忌身體經脈慢慢旋轉,那竟是朝着一週天方向旋轉。
看着真氣的粗細,如果陳二狗能發現,絕對會大吃一驚,真氣的粗細程度竟然與自己體內真氣粗細一般,這可是中級武士境界!
而如果無忌醒來,他絕對也會大吃一驚,自己體內經脈絕然與之前不一樣,如果說他以前萎縮經脈如鼻孔般粗細,現在則如嬰兒手臂般粗。
……
“奶奶,你做的飯真香。”
陳二狗在柴房燒着火,鼻子裡嗅到鍋裡傳來的飯香,那叫一個口水直流。
老人聽陳二狗誇讚,笑了一笑,“小傢伙,這可是奶奶從山下弄得肉,再加上我獨門秘方,不香纔怪呢,我的女兒,可是很喜歡吃的。”
老奶奶說道她女兒,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不過,陳二狗能隱隱覺得這笑容裡暗藏些許的憂傷。
這是陳二狗第二次聽老奶奶說她那位自己還未曾謀面的女兒,心裡自是更加疑惑。
“想來奶奶的女兒肯定很漂亮,也很聽話懂事。”
陳二狗看老奶奶面貌,想來她年輕時必定是一位美麗動人的女人,她的女兒自然也不會差。
老奶奶聞言,沒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繼續低頭做着她的飯。
半柱香功夫,飯菜稍好,老奶奶對陳二狗道:“小傢伙,你先去把桌子椅子弄好,等會我把飯菜端上去。”
“好叻。奶奶,我這就去了。”
陳二狗滿心答道。
陳二狗走後,老奶奶擡起頭,眼神閃爍,看着遠去陳二狗健碩的身體,手指對着鐵鍋輕輕談了一下。
“女兒啊,想來這次你的病就能徹底好了,到時候,我們再也不用東藏西躲了。”
老人自言自語,手上動作並未停頓,連忙拿着鍋鏟盛着飯菜。
而在左殿偏方,一襲紅紗帳中,一位漂亮紅紗衣籠身,長髮飄飄的女人,面色十分着急,傲然的胸脯在呼吸間起起伏伏,看上去就如同見到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一樣,想要去嘗一嘗。
對,就是這般模樣。
只不過,女人的臉色極爲蒼白,如同白色紙張一樣,沒有一點血色。
紅紗帳裡,香爐燃起嫋嫋菸絲,讓紗帳後面的她看上去增添一絲詭異。
蘭若寺,山外,山道口處,一名着灰色道袍的男子眼睛閃爍奇異光芒,他步伐沉穩,且迅速。
看他明明踏出一步,下一呼吸,卻發現,身體已經在十米開外。
更令人驚奇的是,他周身竟無一滴雨水沾上,仔細看去,雨水竟是在他周圍半米範圍被格擋開來。
真氣!
如果內行人看到,絕對會大吃一驚,真氣外泄,形成罡氣,可是武者境界的人才達到。
然而,卻只有男子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真氣,而是比真氣更加高級的靈氣!
男子鼻翼輕輕張開,似乎在嗅什麼氣味,忽然他那閃爍光芒的眼睛掃了面前山道一眼,正正看着蘭若寺這三個字。
“沒想到居然跑到這裡,看着上面死氣沉沉,肯定有不少人喪命她手,哼,這次我絕對不能再讓你逃跑!”
男子眼神凌厲,自言自語,同時手中打出手決,一股濃厚靈力頓然從他身上散開。
嗖然一下,男子身體如風一般,朝嵐若寺飛去。
陳二狗與老人並不知曉是,山下依然來人,此時,陳二狗正準備着座椅呢。
“小傢伙,趕快來吃吧。”
老奶奶在陳二狗整理座椅後,端上飯菜,飯香隨着風,瞬間充滿整個大殿。
“嗯,好的,奶奶,你也吃。”陳二狗憨憨一笑,給奶奶盛了一碗,給自己盛一碗。
老奶奶接過碗,並未立刻吃,而是分出眼神,注視着陳二狗。
陳二狗沒有多大戒備,肚子餓的也厲害,端起碗囫圇朝嘴裡吞去。
飯菜確實很香,陳二狗不知不覺間,吃了兩大碗。
“額,怎麼回事,腦袋怎麼暈乎乎?”
第二碗吃完,陳二狗還想吃第三碗,卻忽然感覺腦袋朦朦的,一個跟頭栽倒下去不省人事。
老奶奶看着栽倒在地的陳二狗,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她輕輕拍了拍手,並朝左殿偏方高興道:“女兒,你可以出來了,這裡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