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辦法，柳晏不得不動粗，準備拷問沈家人。沈家人當然不會束手就擒，於是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衝突。當他們發現自己根本不是柳晏的對手，便不再反抗。可是無論柳晏怎麼問，他們就是不肯交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肯說他們送信給什麼人。柳晏不能真的把他們殺了，只得作罷。繼續留在沈家沒什麼用，他便匆匆趕往新城。
新城是一座由流放者建立起來的城池，既是軍事重鎮，也是交通要衝。不僅朝廷在這裡駐有軍隊，江湖中的重要勢力也在這裡設有分舵或分部，舊府軍也不例外。江湖勢力的存在並不是爲了專門跟朝廷對抗，而是迫不得已的生存方式。舊府軍雖然有別於其他江湖勢力，他們在這裡設立分部，主要是爲了招募那些流放者，壯大自己的勢力。當然，舊府軍也要吃飯，所以也要做生意賺錢。
柳晏從來都沒有來過新城，也沒有跟新城的舊府軍接觸過，但他卻對新城舊府軍的一切瞭如指掌。新城舊府軍的首領叫敫然，本是李唐宗室琅琊王的後裔。女皇在位時，琅琊王被牽扯進一場謀逆案，一部分族人便被流放到新城地區，並賜姓虺。虺是一種毒蛇，女王賜姓是在罵他們心腸歹毒。女皇死後，李唐復國，下旨赦免這些人的罪過，並讓他們改回李姓。但敫然這一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沒有這麼做，而是改姓敫，並繼續留在新城地區生活。
敫然這樣的人是舊府軍的最佳人選。加入舊府軍後，敫然很快脫穎而出，成爲新城地區的首領。柳晏協助秦鸞掌控舊府軍之後，敫然也表示服從秦鸞的領導，於是他繼續被委任爲舊府軍的新城將軍。當然，將軍這個稱呼只能是私下裡的，不然新城駐軍的將軍們可不樂意。
進入新城後，柳晏到了城中一座名叫“南來北往”的客棧，這裡是舊府軍的核心產業之一，也是敫然的住所。到櫃檯登記姓名的時候，柳晏留下了一個特殊的記號。這個記號代表了柳晏的身份——舊府軍司馬，這是柳晏在舊府軍的公開身份。舊府軍的最高領導人是長史，而司馬就是舊府軍的二號人物。掌櫃看見，一面讓僕役領柳晏去了最好的客房，一面去後院將這個消息報告給敫然。
柳晏剛剛洗了臉，便見一拄着柺杖的老婦在侍女的攙扶下進來。老婦打量了柳晏幾眼，微微躬身，問道：“尊客怎麼稱呼？”柳晏抓過阿措的手，將一枚戒指展示給老婦看。老婦認出這是舊府軍司馬的信物，只是不知柳晏和阿措哪一個纔是。不過，閱人無數的她還是辨認出來，便向柳晏躬身行禮，道：“老婆子見過司馬大人。”
“老人家免禮！”柳晏雖然知道敫然是個女子，但見到真人還是覺得詫異。眼前的老婦，看上去跟一個普通人家的老祖母沒什麼兩樣，於是表現得很客氣，問道：“我給你的信，你收到了嗎？”
老婦道：“收到了，老婆子收到之後，立刻就讓人通報府裡和各地分部了。”
柳晏很滿意，請她坐下，又向他打聽新城風氏是何許人。老婦告訴他，風氏乃是新城的大戶，主要經營海外茶葉生意，富得流油。不過風氏家風很好，不張揚，甚至有些過度低調，與各方的關係都很融洽。
“風氏就沒有什麼特殊的背景？”這纔是柳晏想要知道的答案。
老婦搖了搖頭，道：“沒聽說他們家有什麼特殊的背景，無論官府還是江湖。”
柳晏點點頭，看來還得自己親自去調查。
老婦見柳晏沒有什麼要問的了，便說：“大人一路辛苦了，我已讓人準備了接風的酒宴，只是不知大人是想先休息片刻，還是……”
“接風的事就免了！”柳晏笑道，“不過我確實餓了，隨便弄幾樣你們本地的特色菜，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老婦只當他說的是客氣話，便準備了一大桌飯菜，酒也準備了好幾樣，並安排了七八個人相陪。這些陪酒的人，都是女人，只是看年紀也都不小了。看見柳晏疑惑，老婦便跟他解釋，這些都是她的手下，新城舊府軍中，男人做事，女人當家。這也是舊府軍的傳統，柳晏不覺得有什麼意外，畢竟之前的兩任長史也都是女人。
心中掛念慧心，柳晏無心吃喝。老婦也看了出來，所以接風宴散了之後，便問柳晏：“大人先前來信只說要讓大夥兒幫忙查找慧心和沈戈的下落，老婆子冒昧地問一句，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柳晏道：“說實話，這本是一件私事，這兩個人是我的親戚。他們的家人說，他們似乎是得罪了什麼人，所以外出避難了。但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清楚。因爲私事而麻煩大夥，實在過意不去。”
老婦笑道：“大人客氣了，作爲舊府軍的一員，無論你之前是王公還是乞丐，只要進了舊府軍，大家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要相互幫助。”
見老婦如此通情達理，柳晏表示感激。
老婦又道：“既然是一家人，老婆子就有話直說了。我聽說舊府軍的司馬大人和朝廷的護花使大人是一個人，不知這個傳言……”
柳晏早已不是什麼護花使了，笑道：“這個傳言沒有錯。”
老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其實她還聽說過一個傳言，那就是柳晏纔是舊府軍的實際控制人，可柳晏既然不肯明說，她也不便再問，只是表示一定會盡全力幫忙查找慧心和沈戈的下落。柳晏再次表示感激，並表示會回報他們。這話正中老婦的心懷，她確實有事情需要他這個舊府軍的正主幫忙。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第二天，老婦親自來稟報，他們似乎查到了一些線索。據風家的人說，上個月家裡來了兩個親戚，也是一對夫妻倆，女的很漂亮，長相身高跟柳晏描述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