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舌戰衆丹師

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個弟子輩的一把抱住,對於康掌門來說是從未有過之事,一時間便僵在那裡,愣了一下,才嫌惡地將古夢嘗推開,不禁回頭狠狠瞪了玉長空一眼。

玉長空此時也是心內苦笑不已,暗道,徒兒啊,今這事沒那麼容易鬧過去的!

只聽人羣之中有人說道:

“年輕弟子,行爲失倨,成何體統?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有其徒必有其師!”

古夢嘗正假裝以手拭目,聽了,擡眼看去,原來是個認識的,正是鍾威之父,鍾百鳴,於是說道:

“我倒要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子必有其父,你們父子兩個當初對我下的卑鄙毒手,要不要我當着掌門的面述上一述?”

鍾百鳴聽了,被噎得夠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好一會才道:

“我不與你一個小娃娃一般見識!”

康掌門正愁無法將水攪混,聽了,先了“咦”了一聲,然後看了看鐘百鳴與古夢嘗,說道:

“什麼師徒父子的,我倒有些糊塗了,來來來,說來我聽聽!”

這一問,讓玉長空抓住了機會,他自然知道掌門之意,忙接口道:

“當初鍾師之子與我這童子公平賭鬥,最後不敵,便對我這童子用了門中禁藥‘弱神丹’,教我這徒兒可是沒少受苦!”

當初這事雖然兩傢俬下解決了,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古夢嘗並未吸入半點,但他若說吸了,也是讓人無法辯駁,這事還真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講,畢竟那弱神丹確實是門中禁藥,此時鐘百鳴心中一百個懊悔,心道,自已不是正主,出個什麼頭。

康掌門聽了,神情肅然,看了看鐘百鳴,鍾百鳴只得勉強回道:

“回掌門,我當時便給了這小子解藥了,再說,我當時看得清楚,這小子並未吸入半點,反倒是我那孩子沒少吸入,回去後養了一個多月纔將將好轉!”

那康掌門卻並不想就如此放了鍾百鳴過去,說道:

“弱神丹創丹之初,你家祖上當着長青門祖師的像立過誓的,絕不用於同門身上,你們鍾家難道忘了祖訓了嗎?還是說不把長青門門規當做回事?”

鍾百鳴聽了,立時汗就流了下來,偷偷看了看身邊之人,只聽有一人說道:

“掌門,這事當時兩家已經私了了的,現在再來追究,實是沒有意義,我們還是討論下眼前之事吧!”

古夢嘗自從玉師提及了弱神丹,便心生一計,聽了這人說話,忙道:

“請掌門大人明鑑!我提及此事,並無追究鍾師之意。只是也不知是那弱神丹太過猛烈,還是鍾師所給解藥是假,自從那日之後,我便常感乏累,又時時心生煩惡,無法排解,而我家玉師平日裡對我管教甚嚴,我也不敢出聲,生怕落個偷懶耍滑的嫌疑,便獨自強忍着,直到一次偶然之舉,發現有些效果,這才慢慢解了此症!”

玉長空聽了,眼睛一亮,心中隱隱知道了古夢嘗的意思,於是嘆息一聲,接口道:

“都怪我太過嚴歷要求於你,又少了對你的關心,讓你平白受了許多的苦,哎,我可憐的童兒!快跟掌門說說你是用了何法?說不定對大家都有好處!”

說完此話,看了看鐘百鳴,鍾百鳴自然知道他這指桑罵槐之法,氣得臉色鐵青。

古夢嘗暗道師父配合的好,於是說道:

“回掌門及各位大人,那日裡我在此處勞作,一時那病又發了,偶見仙田那處的池水可愛,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跳了進去,誰知也不知是我命不該絕,還是我們長青門是塊仙家福地,竟然連一池普通的池水都如仙液般,我跳下去之後,只覺心中煩惡之感漸消,雖不能馬上去根,但也比先前好了許多,再加上被那池水一激,腹中翻騰,便吐了些苦水出來,心腦之中更是清爽了,於是,每於病發之時,我便去那池中泡上一泡,吐上一吐,至近日,已是差不多痊癒了!”

那秦師自從玉長空師徒兩個一唱一和開始,便知其兩個不是隨便說說的,初時迷惑,但自剛纔古夢嘗一開口,便恍然大悟,心說,也不知這事若是能過了,是該感謝鍾百鳴好呢還是要感謝古夢嘗自已機靈聰明,現下聽到古夢嘗講完了,如大夢初醒般,大聲叫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掌門及諸位,大家還有何話說?若要我說,即使眼下之事確是因這童子所起,也是情有可原!另外,我還有一句話要說,這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已的腳,凡是違了祖訓門規的,當時不報,後報定是不爽!”

康掌門聽了,心中直呼奇妙,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機會,難道竟叫這小子給翻盤了不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小子是臨時起意,這段話也是現編現演的,但是前因加了後果,卻又讓人無法挑出毛病來,不禁暗歎,我這玉師兄從拿里弄了這麼個怪胎來!

康掌門看着身後衆人,表情嚴肅,並不說話,那鍾百鳴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事,好一會,只聽人羣裡有人說話:

“簡直是無稽之談,黃口小兒之言,有何可信?”

秦師聽了,便是一聲冷笑,說道:

“事實面前,分得什麼小兒不小兒的,你倒是個老兒,說個明白的道理出來大家聽聽!”

那人被秦師大罵老兒,氣得正要回口,只聽秦師接着說道:

“我知道大家對這童子所言心存疑慮,我倒有一法可驗其言真假!”

與鍾百鳴一夥的那些人聽了,預感不妙,但掌門面前,卻也無法阻止,只聽秦師說道:

“我這法子很簡單,讓鍾師當着大家的面,把一枚弱神丹在池水中捏了,然後澆在藥田之中,看下靈藥是死是活,這孩子的話真假自明!”

那些人聽了,哪還敢說話,那弱神丹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全靠靈氣靈水活着的靈藥,這事一想便知道結果。

康掌門見大家無語,輕咳一聲,道:

“大家還有何話要說?你們先前不都是搶着說話的嗎?現在怎麼都成了啞巴了?我覺得秦師這法子不錯,不如我們就來試上一試!”

那些人先前糾集在一起,又有人在後推動出主意,本以爲此次有理有據的,玉師及其童子定是走不脫了的,沒想到讓人家將到如此境地,一時間都不知如何是好,過了一會,只聽有人說道:

“即使這童子脫了“包藏禍心,蓄意破壞”之過,但現下這大片藥田的損失卻是因他而起,這事還是要給個交待的!”

古夢嘗聽了,做恍然狀,接口道:

“原來在背後說我“蓄意破壞,包藏禍心”的便是你們,你們一羣長輩,爲什麼聯手起來欺付我一個小孩子,你們各家也都有後生晚輩,推已及人,你們良心可安?”

說完,便又行那以手拭目之事,叫道:

“掌門大人,玉師常對我講,長青門門風清明,師慈徒孝,怎的今卻叫我見了如此之事?掌門大人,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如若不然,我拼了命也要去祖師像前告上一狀,我一告掌門你治派不嚴,放縱屬下,二告這些人是非不分,栽贓後輩,若是祖師有靈,定會降下懲罰,敢保你們這些栽贓之人自此之後丹路盡斷!”

古夢嘗這最後之語說得極其惡毒,但他還是分了人的,沒敢把掌門也說進去,那些人聽了古夢嘗此語,一時之間盡皆愕然,古夢嘗擡了祖師出來,而且練丹之人也信因果,不免全都心中惴惴,有些人便起了撒退之心。

此時徐小策與小灰都看呆了,小灰大誇古夢嘗演技又有進步,只是有點過了,而徐小策不知古夢嘗的根底,見他一路說的急言歷色,情真意切的,便受了他的感染,眼圈之中便紅了。

而玉長空此時心中除了驚歎,亦是大呼,童兒啊,有點過了,過了,快收收,快收收!

康掌門聽了,心中怒起,他一大早就被這些人吵得極煩,而且古夢嘗也說到了他的痛處,他上位日淺,並不是他治理不嚴,而是有些人仗着有些本事,資歷又老,哪裡聽他的?當下便是一聲冷笑,說道;

“我們今日可真是沒臉了,倒讓一個童子給教訓了,你們整日裡就知道爲了些蠅營狗苟的小利爭來吵去,有哪一個這些年丹道有些寸進的?我長青門祖上還有些風光,可現如今別說於國中了,就算是在郡中,也早已快讓人遺忘了!說起來,有什麼臉面?你們先前不是要交待嗎?我便給你們個交待!”

說完冷眼掃視衆人,衆人從未見過掌門如此發火,一時現場鴉雀無聲,只聽康掌門接着說道:

“要說交待,便老帳新帳一起算,有前因纔有後果,鍾師之了與這童子都有錯,但鍾師之子是有心之過,而這童兒是無心之失,這茁苗園的損失由鍾家負責,弱神丹禁售一年。這童子玉師領去自行管教,但玉師亦有失查之過,罰奉一年!若有人不服,跟我去祖師像面前辯去!告辭!”

說完,氣哼哼地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場衆人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一時之間都愣了,特別是鍾百鳴,直是欲哭無淚,這茁苗園的損失事小,也未必有人跟他真的去要,但弱神丹禁售一年,那損失可就大了,不由得看着古夢嘗,眼神差點冒出火來。

玉師與秦師兩個相視一笑,雖然玉師被罰奉一年,但數量有限,有哪個丹師是靠門奉生活的?而且最關鍵的是,今日這看來是死局之事,卻讓他們聯手給做活了,還狠狠坑了對手一把,着實暗爽不已。

古夢嘗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氣,見那些大人還在發愣,便小聲說道:

“各位大人,我有一話要講!”

那些人聽了,過來圍毆古夢嘗的心都有,今這事讓他們臉面盡失,他竟然還要說話!有些人不耐,轉身便走,只聽古夢嘗在後喊道:

“小童我先前並不知道那話是諸位大人所言,請恕我口不擇言之過,我便收回先前之語,衆位大人不是王八蛋!”

有些人年紀大了,此時正行走于田埂之上,聽了這話,差點沒一腳踩到水渠之中,又生怕古夢嘗講出更難聽的話來,於是相互幫扶着,快步出園而去!

玉師與秦師等幾個見了,差點笑出聲來,玉師回過頭瞪了古夢嘗一眼,道:

“掌門的話我是無法不聽的,自今之後我定會嚴加管教於你!還有一節,我一年之奉也有五六百萬之數,亦要着落在你身上,你小子快些給我掙了來,不然我若喝了西北風,定也教你不好過!”

說完,與秦師幾個亦出園而去。

古夢嘗對於管教不管教的話,並不在意,本來他對自已的要求就極嚴,但是玉師最後關於五六百萬的話,卻是讓他心中立時哀嚎不已,也搭着剛纔確實有些緊張,現下事情過了,心裡一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無精打采地,發起愣來。

小灰見了,心裡倒是高興,心說,活該,叫你會演,叫你每次都演過了,又想到,要說起演戲,還是本大妖最是精通,何時教上這小子兩手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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