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從小待她與旁人不同,更多寵溺,便養成了她驕傲刁蠻的性子,從來不把權貴放在眼中,比如:對羅靜平,比如對俞傾城。
她始終活得像一朵驕傲的玫瑰,既不怕用鋒利的刺去扎別人,也不怕張揚自己的嫵媚,這樣的性子在旁人眼中,或許會覺得實在太招搖。
可是,他卻是默默欣賞,縱容的不得了。
她於他,也是上天早就註定的緣分。
還記得他倆第一次相見。
十幾個女孩子一溜煙地在他面前筆直地站着,唯獨她脣角叼着髮捲,斜斜的站着那裡,一雙眼睛也是充滿懷疑地睨着他。
似乎……明明知道他是殿主,可是心底卻不服氣,他究竟比她強在哪裡,憑什麼來做她們的導師。
她驕傲質疑的目光像是一枚印章,狠狠印在他的心裡。
他想,桀驁不馴的女孩不是沒有見過,他給她一次深刻難忘的回憶。
於是,第一次格鬥技巧課上。
他一招便把十幾個女孩子輕易撂倒在地,在她們驚羨的目光中,來到她的面前:“怎樣,服了嗎?”
她依舊還是斜睨着眼睛,那雙烏黑的眼睛雖然有了一絲驚羨,但還是吐出含在脣角的髮捲,不服氣地仰起頭:“你要是能一招把我放倒,或許,我會考慮!”
他看到她暗中蓄滿力量,做好了格鬥準備,而且,因爲是故意把她放到最後一個,反而讓她通過觀察前面十幾個女孩子被他摔倒的動作,令她琢磨出一些防禦辦法來。
看着她神采奕奕、動作標準的樣子,他心底驀地也生出一種必須要將她拿下的傲氣。
他照舊是一招將她撂倒在地,只是和旁人不同,他給了她一個過肩摔,不用這個辦法,他怕一招難以致勝。
當她重重被自己摔在地上時,竟然半晌沒從地上爬起來,面色看起來也有幾分不悅。
他其實當時是尷尬的,說到底,是自己換了招數攻其不備,纔將她一招摔倒的。
他想扶起她,她卻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衝他點了點頭:“原來,還可以這個樣子。攻其不備,很好!”
周圍十幾個女孩子都嗤嗤地笑着,以爲她是在譏諷,就連他也以爲她生氣了,所以故意這樣說。
哪知道她驕傲地一揚頭,衝自己拱了拱手:“殿主,我服了!給我半小時,我去琢磨這招的破解之術。半小時後,再來向你討教!”
“好!”當時,他完全沒有想到她竟然非但沒生氣,而且是發自內心的服氣。 wωω ●тт kán ●¢ O
就一邊訓練着其他十幾個女孩子,一邊暗中觀察她在一旁獨自琢磨動作。
幾乎不到二十分鐘的時候,通過她的動作,就已經看出來,她已經想出了破解之術,可能是怕他有後招,又多練習了十分鐘,從各個角度、各個方位想足了,才挺着胸膛驕傲地向他走過來。
“殿主,我已經想好了!你再來摔我試試吧!”
“不用了,我已經不可能一招將你撂倒了。你進步很快,領悟能力超強!”他由衷地讚美。
“當然,不然我也不會被焰主送到飛羽殿。殿主,你可要好好教我,如果哪一天你沒什麼東西教我了,我可會向焰主申請調離飛羽殿,隨時離開你的!”她驕傲地仰着頭,一雙烏黑的眼睛裡全是挑釁。
可是,他就那麼看着,竟然覺得屬於她的顧盼神飛,竟然是那麼的令人欣賞,一下子就將心底深處一塊不同於愛情的地方碰觸到。
他幾乎立即闔上眼睛,又飛快地睜開:“放心,帝焰不是幼兒園,飛羽殿也不是慈善所,只要你在這裡,我會讓你一直學下去,受用無窮。”
這些話,還言猶在耳吧,可是……
呵呵,夢娜她進步的實在是太快了,他的所學已經早在一年前盡被她學到了精髓,如今,他已經沒有再能夠教給她的了。
所以,她纔會如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說的那句——隨時離開你!
她真的離開了,這次,她是真的永遠離開了。
就在他已經草擬好了請示書,準備向老焰主申請爲她晉級的前夕,永遠地離開了她……
“雲殤,請幫我把她最後……的地方圈起來,我要讓她完完整整的跟我回飛羽殿。”湛雲的聲音,就像是被砂紙磨過,粗糲地通過電話傳入雲殤耳中。
“離開”這兩個字終究還是說不出來吧,苦澀味道盈滿整個脣腔。
“湛雲,她已經……”
“我知道,她已經和君向北的碎片全部混在了一起,可是,她那麼驕傲,不會允許自己和一個那麼齷齪變態的人在一起。我可以的,我可以將她單獨分離出來,哪怕是一片皮膚,一個細胞!”
“湛雲,你——”雲殤臉色大變,時至現在他終於明白,夢娜之於湛雲的意義。
就如蕭安寧於自己!可以同生共死!
然而也有不同,這個同生共死裡面沒有愛情。
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何從未聽湛雲提起?
甚至連夢娜也從未表露出來。
也許,湛雲對夢娜的認同,根本連夢娜自己都不知道吧。
“好,我知道,位置我會幫你定位!”
掛了電話,雲殤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身爲特工這麼些年,不是沒經歷過傷痛,不是沒經歷過生死。
可是,從沒有哪一次,有一種痛如最精細的鋼絲又狠又柔軟地纏繞住心臟,痛無處發,無法忍,甚至不知已經蔓延到哪一個細胞。
你只知道痛,卻根本不知是哪裡痛。
“湛雲要將夢娜帶回飛羽殿……”
當雲殤的話一字一頓落入每個人耳中的時候,天空纏綿的雨絲忽的變得更加凌厲,冰涼的雨水刮在每個人的臉上,早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原來……”蕭安寧苦澀地哽咽着,“湛雲殿主就是夢娜背後的生死搭檔……”
……
嘉年華一役本該是一場輝煌燦爛的勝利,以蕭安寧等四人爲誘餌,誘使君向北和步銘聯合行動,雲殤、湛雲、彥無雙三人聯手分頭對付他倆。
君向北已然斃命,且其在金四角的資金來源已經切斷。
而步銘不及君向北那麼自負、變態,再對蕭安寧進行狙殺時,並沒有參與行動,雖然沒能趁機要了他的命,但是他海外資金來源已盡數切斷,這樣的資金鍊一旦切斷,便是傷筋動骨的損失。
於步銘而言,幾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然而,就是這樣一場全面的勝利,卻因爲夢娜的意外死亡,將整個勝利蒙上了陰影,沒人願意慶賀,也沒人願意再提嘉年華一事。
就連心美,也將那把象徵勝利的bb鑲鑽粉色手槍壓到箱底。
另外,由於心美向老焰主舉報了君向北的陰謀,帝焰和君臨之間的合作重新派了最新的人選,帝焰這邊是雲殤,而霸天那邊是君若好。
因爲有了這重“業務”關係,君若好隔三差五就帶着小白約雲殤和蕭安寧見面,而且樂此不疲。
當四個人第四次因公肥私在一家頂尖會所見面,雲殤無奈地揉了揉額頭:“君若好,你最近是不是閒的沒事幹?”
君若好挑起眉,拉着小白的手說:“我是沒事幹啊,不然帝君要我來當這個使臣做什麼?怎麼,我聽說嘉年華上出了意外,你和蕭安寧還沒從那件事的陰影中走出來?”
雲殤睨了他一樣,牽着蕭安寧的手走到定好的桌子坐定,端起眼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緩緩地道:“這次意外,損失了夢娜,我們確實心情不好。”
君若好也牽着小白的手,坐到對面,脣角勾着幾分弧度:“看出來了,這幾次出來吃飯,你倆沉默地很。不是要安慰,這件事是誰也沒想到的,誰能料想到關鍵時刻子彈卡殼。算了,不要再去想了,人死不能復生。對步銘,你們下一步是怎麼安排的?”
提到步銘,雲殤冷哼一聲,“他現在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全部資金鍊盡數被切斷,只怕狗急跳牆也就在這幾天了。不必太勞心神。”
“waiter,來瓶威士忌!”君向北衝侍者打了一個響指。
侍者對君若好的口味早就摸得清楚了,很快便端了一瓶30年的威士忌。
啓開後,恭謹地將酒擺在他面前,退了下去。
君若好給自己和雲殤各倒了一杯,看了眼小白,使了個眼色,結果小白不幹,當即叫了出來,“蕭安寧心情不好,又不是我不好!我也要喝,你不用給我使眼色!蕭安寧願意喝果汁,讓她自己喝好了。”
君若好粉白的麪皮上閃過一絲無奈,給小白倒了威士忌。
蕭安寧一笑,說:“一醉解千愁,我也來杯。”
放在往日,雲殤是不願意他飲這種烈性酒的,可是,誠如蕭安寧所言,這些日子以來,大家的確是壓抑了太久。
尤其是蕭安寧,從嘉年華回來後,一直心情抑鬱,十分自責。
有時還會拿出手機,對着屏幕調出聯繫人裡夢娜的名字來,撥通電話,直到電話那頭彩鈴響盡了,纔會掛斷電話。
因爲夢娜的手機彩鈴是她自己的錄音,“我不接就是我很忙!”
聽着這驕傲的聲音,蕭安寧似乎在尋找一種錯覺,似乎夢娜真的是因爲太忙而沒有接她的電話,依然還是那麼鮮活驕傲地活着。
君若好暗暗看了雲殤一眼,雲殤點了點頭。
君若好這纔給蕭安寧倒了酒。
看着透明的酒漿,蕭安寧舉起了杯子,“乾杯!”
雲殤深看她一眼,也舉起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