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不僅僅是安靖，就連伏邪也驚道：“消滅人族的計劃，是我定的？”
【是的】
千風的聲音溫柔和睦，就像是一縷春風，可說的話卻令伏邪神識一懵：“怎會如此了？我如此愛人，怎會作出屠滅人族之事！”
雖然由劍來說這話有點奇怪，但實際也的確如此，安靖和伏邪都是那種雖然嘴巴上喊殺殺殺全都殺了，實際上因爲太過愛人，所以殺起來都很謹慎的類型，只要哪怕是有一個好人，他們也不會輕易地開地圖炮無差別攻擊。
當然，如果情況緊急，他們也不會有婦人之仁。
只是屠滅全天元人族……
“果然，還是有點太極端了。”
安靖評價道：“這碎片感覺有自己的獨立意志啊，伏邪你怎看？”
“確實，真的有點太極端了。”
伏邪復讀了安靖的評價：“至於獨立意志，說不定還真有。我說句大實話，我自己其實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主意識，你也知道，我其實是很多碎片拼起來的。”
這點安靖還真知道，現在的伏邪顯然是伏邪劍仙，伏邪仙劍，甚至可能還沾點作爲素材的天魔要素——幾乎是主體的祂都這樣了，那碎片狀態肯定也不好吧。
感慨之餘，安靖問詢千風：“你真的確定是伏邪碎片作出的判斷？”
【的確如此】
看見安靖和伏邪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千風仍然柔和地重複道：【實際上，我們（昆妖）的反叛計劃，就是在伏邪上尊的指示下作出的】
【若不是劍主與上尊一同出現，我們會在消滅魔國和人族的有生力量後，奪取洞天的建木戰艦，我將與建木戰艦融合，成爲艦載洞天之靈，將昆妖化作洞天的自然種族，徹底給予我族自由】
【在那之後，我們會前往其他諸天，積蓄力量，然後回到天元，將伏邪上尊的碎片解救而出】
“這就合理了。”
安靖點頭，雖然對天元人族有些極端，但對於昆妖而言，這的確是最好的一條路……而且，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天元天道真正庇護的族羣，恐怕也不是人族，而是這些昆妖了！
也是。人族和魔國都要吞噬天道，而昆妖如果真的能奪來建木洞天，那還真能讓天元天道寄託，延續一下存在……這也是天道的生路！就像是他們前世也經常打趣，核戰廢土，人類滅絕後，新的智慧生命指不定就是蟑螂嘛。
“那，伏邪碎片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心中豁然開朗，但安靖還是有些疑惑，而千風頓了頓，似乎也在思索，然後道：【上尊碎片的意思非常簡單……祂就是想要斬魔……斬滅所有，魔國，人族，天地，萬物……斬滅諸有，繼而，重開道德】
【根據上尊碎片所說，天元四聖，正是藉助祂的力量切割天道，維繫平衡，維持半聖半魔的狀態，所以，若是祂脫困，天元四聖必然魔墮，連帶人族一同，故而也要齊齊殺滅，不能懷半點憐憫】
——並非必然。
安靖若有所思，他如今已推測出羽化道的最初，就是天元四聖爲了擺脫如今這般半魔半人的情況，若是能造出可以承載元神道果的羽化之軀，祂們還真能重新做人。
但伏邪碎片顯然不知道這事，祂滿腦子殺殺殺，哪怕有點意識，也完全比不了自己手中的伏邪，恐怕是隻有一點除魔本能的智慧碎片。
只是，無論怎麼說，那都是伏邪碎片，而且似乎仍然蘊含着極大的力量，和安靖在懷虛遇到的碎片都不太相同……等解決完魔國的事情後，就得着手開始回收伏邪碎片了。
此刻，安靖也進入了凌虛雲闕的最深處。
在步入凌虛雲闕之時，就宛如踏入最深沉的虛空，正如乘光和塵隱子老祖在北天船塢洞天的原初虛空成就洞天之靈那樣，凌虛雲闕內部也是神兵界域的原初虛空。
持有權限的安靖，在踏入的瞬間，就通體大放光芒，繼而一幕幕圖景顯化，在整個虛空中化作了神兵界域全景的圖像，旁邊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數據，顯然是界域目前的運轉情況。
“整體綜合損傷率，五成三。靈脈受損程度，七成二。接近最低運轉限度。”
直接與整個神兵界域接駁，安靖腦海中浮現出無窮無盡的數據——若是普通的紫府真人，這個時候恐怕也要頭痛欲裂了。但安靖並非尋常真人，他一個人接受過的天啓和天道灌頂次數是一個門派百年合計都未必有的，他很快就掌握了神兵界域的所有信息：“焚天神兵完好程度……十成十？全新？”
看到這裡安靖微微一怔，而千風低頭道：【魔國之前提供了大量物資，專門用來維修焚天神兵】
【我們的資訊庫中，也有焚天神兵昔日完好的設計圖，所以修繕起來很快】
神兵界域本身只是焚天神兵的維護站和控制所，所以破敗一點也不妨礙用，所有資源都花在刀尖上了。
不過正好。
“哈。”
安靖笑了起來，帶着些許血腥味：“充能進度，百有九三……很快就能發射了。”
“天魔……它們很快就能嚐到自己修好的焚天神兵的滋味了。”
話雖如此，但安靖很快也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等等，這個充能進度，怎麼不帶變化的？”
焚天神兵開始充能，安靖就直奔而來，阻擊天魔。和聖魔虛影打完後，充能到了百分之八九十多，的確算是卡在最後時間。
而最後接收權限，得到千風效忠，雖然沒花多長時間，但按理來說也該推進一點百分比了。
【是因爲魔國撤銷了能量輸送，而我們沒有額外能量來源】
千風懷着歉意低頭回答道，即便如此，她也仍然比一般人高很多：【原本計劃，是在最後時刻，充能完成後反叛，但因爲伏邪劍主您的出現，我們提早了反叛流程，故而魔國那邊斷開了充能】
【至於現在……若是將洞天本身的全部靈氣榨乾，或許能補上最後這些缺口】
所謂的榨乾，就是徹底將整個洞天化作死域，所有的靈煞生機全部都提煉而出，毀滅整個洞天的未來，將洞天視作一次性產品用光。
“的確是個選擇。”
安靖眉頭緊皺，然後又舒展。
如果他沒做好準備的話，的確只有這一個選擇：洪光炮必須要發射，魔國必須被重創，不然的話，天地無法安寧，這場大戰也不會有結果和贏家。
爲了那樣的未來，榨乾洞天也是必要的犧牲。
但，安靖做好了準備。
且不止一個。
“無需犧牲。”擡起頭，安靖雙眸閃動，看向頭頂天宇：“我可以呼喚我的同門，以太虛星塵龍之力，打通隧道，接引甘淵海的能源。”
【……的確可行】
千風低頭，沉默地計算，然後得出結果：【只是甘淵海重啓沒多長時間，現在還在初步啓動狀態，功率很低……它的充能增壓需要的時間，可能會遠比洪光炮充能的速度還久】
【雖然魔國目前無法威脅到神兵界域，但若是充能時間太久，讓魔國大部撤退……或許戰果將不盡人意】
“的確如此。”
安靖點頭，認可了千風的計算。
然後，他指向自己，平靜笑道：“但若是加上我呢？”
“以太陽無極，引動甘淵海昔日的所有積累，以太陰無極之力，推動所有因果燃燒——如此一來，是否可以加速甘淵海的重燃？”